唐雪在旁邊看了都感覺惋惜,更何況是當事人王管家。


    “那,我真的沒有治療機會了嗎?”王管家弱弱地問道。


    唐雪聽得出來,這個王管家和在古堡大廳裏的那個王管家聲音很不同,是氣勢上的不同。前者溫和慢言,像一隻被孤立的狗子;而後者囂張誇大,像一隻森林中的獨狼。


    “依我看來,應該是沒有了。”醫生嚴肅地回答。


    王管家默默地站起身來,走出療養室。唐雪緊跟其後,隨著他一起走出了右邊的房門。


    一出房門,唐雪就感覺一道亮光,竟然是古堡的大廳。大廳和剛來的時候完全不同,吊燈,長桌,錦旗雖然和剛剛的一樣,但是是非常幹淨,嶄新的,無不透露出高貴的氣質。


    在長桌的對麵,管家和一個長者在那裏對話。


    “你昨天去療養室,醫生有沒有告訴你病因?”長者關切地問。


    “回姥爺,告訴我了,我身體無大礙,就是最近有些累而已。”管家低頭說道。


    “好,那你最近把手頭的事情交給女仆去做,自己好好休息調養一下。”老者緩緩說道。


    “是的,姥爺。”管家行了個禮,就和老者一起消失了。


    唐雪看著眼前突然消失的二人,心裏一驚。但是一道光從二樓傳了過來。


    唐雪追著光上了二樓,看到那道光是從放假裏傳過來的。


    “我侍奉楊家一輩子,從來沒想過離開。”房間裏傳來自言自語的喃喃聲。


    推開門,唐雪走了進去,看到了管家一個人在那裏呆呆地看著牆麵上的一幅畫。


    畫上的是一座古堡,可以很容易地看出來那座古堡便是身處的這一座。


    “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是想讓我離開楊家,不可能!”管家的聲音慢慢變大,而且逐漸變得越來越凶狠。


    唐雪看到管家突然變化的表情,著實地嚇了她一大跳。


    “看來隻有那一種方法了,我沒有退路了。”管家突然緊握拳頭,眼神從畫上轉了過來,看著一臉驚恐的唐雪。


    在唐雪想要逃跑的時候,管家再次消失了。


    同樣的一道光從外麵穿了過來,唐雪直接跟了過去。光是從地下室傳過來的,唐雪跟著便走了下去。


    “先生,隻要讓我永遠留在楊家,怎麽樣我都願意。”依舊是管家的聲音。


    “好,但是會有一點代價。”管家旁邊一個披著黑色衣服,看不到臉的人說道。


    緊接著,兩個人也和剛剛一樣,消失了。


    沒有在地下室多做停留,唐雪直接走了上去,來到大廳。


    門外的一幕把她著實嚇了一跳,剛剛還在談話的那個長者直直地躺在地板上,旁邊是哭喪的管家。“姥爺,你怎麽了姥爺,說句話呀姥爺……”一邊大聲的哭喊,一邊拍打著老者的身體。


    “是你害了他吧。”小白看著悲痛欲絕的王管家,說道。


    “我沒有殺他,不是我,是那個巫師的協議,我不知道他對我家姥爺做了什麽,但不是我!”王管家咆哮道。


    唐雪和小白都沒有想到這個王管家竟然能聽到小白說的話,互相對視了一眼,閉了嘴。


    管家一邊大哭一邊喊,慢慢地,他消失了。


    古堡在同一時間恢複了原本高貴的樣子,取而代之的是來時的破舊與殘缺。唐雪和小白站在原地,望著剛剛兩人消失的地方。


    同時,樓上傳來腳步聲,真實,而且聲音很大,像有人刻意發出的一樣。


    唐雪和小白轉眼注視著樓上,目不轉睛,不爭氣的小白頭頂又冒出了冷汗。


    “哈哈哈,你們也看到了,楊家的衰敗,因為我。”隨著聲音的響起,樓上出現了一個唐雪和小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王管家。“沒錯,是我害死了姥爺,我要讓整座古堡都留下來陪葬!”王管家惡狠狠地說。他的樣子,把唐雪著實嚇了一跳。


    “所以,你是想……”唐雪弱弱地問。


    不等唐雪把話說完,王管家便幫她做了解答,“對,你們都一樣,留下來。”王管家惡狠狠地說道。


    “我不同意。”一個冷漠的聲音穿了出來,引起眾人向那個方向看去。


    隻見在古堡的入門處,站著一個人一個筆直的人。


    雖然門外漆黑的風景把那個人襯托地非常漆黑,但是唐雪還是一眼認了出來,李靈!


    王管家似乎也認出了他,“這一次,你又想怎麽樣?”王管家咬牙切齒地說,望著麵無表情的李靈。


    “死。”李靈又是一聲冷哼,便從背包中抽出了一把彎刀,直接向王管家衝了過去。


    “好,如今這麽多年來,第一次遇到敢反抗的遊客,你們不知道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嗎?”王管家一樣是冷冰冰的語氣,雙手抬起,無數身披鎧甲的人,不,是隻有鎧甲,向王管家圍了過來,形成了一道屏障。


    雖然眾多鎧甲圍繞著王管家,但是李靈並沒有停下他已經衝過去的步伐,在即將觸碰到鎧甲的時候,李靈突然後空翻踢了一腳後麵的長桌。


    因為李靈用力很大,所以長桌直接向著後麵飛了過去,眼看馬上就要觸碰到唐雪,小白衝過去擋住了桌子,自己也被反力衝到了牆上,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小白!小白!”唐雪朝著小白跑了過去。


    反觀這邊的李靈,隨著反衝長桌的動量,直接飛了起來,正好翻過一道道鎧甲的屏障,反手一刀插進王管家的胸膛。


    “這,不可能,沒有人能殺的了我,沒有人…”王管家捂住自己的胸膛,痛苦的呻吟著,緩緩地,倒在了地上。當他倒下的時候,那些鎧甲也一並倒下,成為了一堆廢銅爛鐵。


    抽出那把彎刀,用王管家的衣服把上麵的血跡擦幹淨,李靈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唐雪喊住了李靈。“你剛剛為什麽救我?”唐雪望著李靈問道。


    “不知道。”李靈歪著頭說道,便快步離開了。


    唐雪抱著小白,心裏莫名其妙,有些哭笑不得,這個“不知道”到底怎麽解釋?不過現在也不是在意這個的事情了,隻要李靈不與她為敵,那結果就不算太糟糕。


    正準備離開,剛剛被小白撞飛的長桌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日記本。


    一張張翻來,道盡唐雪的一切疑問。


    自幼而孤的王震,跟隨祖母一起生活。


    生活的壓力沒有打倒王震的祖母,每天起早貪黑地給人家當保姆,隻為養家糊口。她不知道在她的身後王震也在默默地給別人幹活,但是為了防止她發現,總會在她回家的前一步回到家,把今天的收入放在她的抽屜裏。


    所以,抽屜裏的錢,總是會莫名其妙地增加。


    在王震十二歲那年,祖母在去幹活的路上被一輛車迎麵撞飛,當王震的祖母摔倒在血泊之中的時候,駕車司機已經逃逸。


    王震呼聲大家救救他的祖母的時候,並沒有人出手。


    那個時候沒有電話,沒有120,隻有正午烈日的朝陽照耀在王震和她的祖母身上。


    當王震即將絕望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大概十八歲的少年。少年身後也是一輛輛的馬車。指揮著仆人們,少年將王震的祖母送進了附近最好的看病先生那裏。


    因為醫療設備的落後,所以到最後,也沒能保住祖母的命。但是,那卻是王震和少主的第一次相識。


    從此以後,王震跟隨少主進了古堡,那個時候可以稱為別墅。因為救命之恩,王震對少主照顧的無微不至。


    隨著時間的推移,少主長大成為了姥爺,王震也從仆人變成了別墅唯一的管家。


    對少主的稱呼從少主變成姥爺,對少主的照顧從卑微變得自然。一切,都是時間的磨合。


    少主七十歲那年,王震已經六十二歲了,那年,他得了不治之症。也就是現在的癌症,晚期。王震舍不得這麽離開少主,他聽說這一片有一個巫醫,便前往那裏向巫醫求助。


    巫醫沒有告訴王震永存的秘訣是取走自己最珍貴的人的生命,以命換命。


    以為能一直伺候少主的王震在巫師離開的第三天見證了少主的死亡。


    當王震知道永生的代價的時候,已經是少主的頭七了。


    王震後悔,但是沒有辦法改變這個結局,王震從開始的默默哭泣,變成了咆哮,終於,他崩潰了。


    他決定了一個恐怖的想法,讓所有生者留下,陪伴他的少主。


    此時別墅的主人,是當年少主的大兒子,可他並不知道曾經忠心耿耿,一心一意的管家已經成為了一個有著恐怖計劃的惡魔。


    王震不但沒有對那個害死少主的巫師感到痛恨,而是他又找來了那個巫師,幫助他把整個別墅變成了煉獄。


    終於,沒了活人,別墅慢慢變成了古堡,幽冥古堡。


    在最後有意識的幾天裏,王震在日記中這樣寫到:


    我曾經想侍奉你一輩子,當你一輩子的仆人。


    從那天起,走進了楊家,我就沒想離開這裏。


    我把我們最後的秘密放在地下室的儲藏間裏,保持著我最後對你的愧疚和牽掛。


    花既然落下,就沒必要再開,願得一片泥土,種回一片花園。


    我們,永遠,不會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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