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諭失竊,慈安震怒,理所應當的以為是慈禧所為,然又不能明明白白的去問,無憑無據,問了隻是平添笑話,也不敢大張旗鼓的去找偷盜密諭之人,考慮一旦密諭侍妾不是慈禧所為,給她知道密諭丟了,反倒是弄巧成拙,她便會有恃無恐。


    於是,慈安把心腹苗全海叫到跟前,身心俱疲的按了按額角:“對此,你怎麽看?”


    苗全海先是自責一番,又指桑罵槐一番,最後道:“太後若想找回密諭,必須叫江湖人幫忙。”


    慈安睇他一眼:“江湖人?你是想把密諭的事公之於眾嗎?”


    語氣冷淡,顯然是有些不高興。


    苗全海忙解釋:“太後明鑒,這事太後既不想給旁人知道,就不能讓自家人經手,否則也就全知道了,太後想想,可著宮裏宮外,還有不怕西邊那位的嗎?”


    這些慈安豈能不知,可她有疑慮:“江湖人,隻怕靠不住。”


    苗全海道:“這倒未必,奴才可是聽聞江湖人以義氣為先,況咱們給足了銀子,不怕封不住他們的嘴。”


    慈安仍舊猶豫不決,想了又想,又無別的辦法,唯有點頭:“那好吧,此事你親自去辦,我現下就給你個差事,出宮給我買斤醬福軒的肘子,那味道我可是有日子沒嚐了。”


    苗全海打個千:“嗻,奴才謹遵太後懿旨。”


    慈安疲乏的揮揮手。


    苗全海領命而退,事不宜遲,他當即就想出宮,誰知剛出慈寧宮,迎麵碰上了張德庸,見了他張德庸率先招呼:“諳達這是往哪裏去?”


    苗全海見是熟人,說起他與張德庸的關係,還是打他淨身入宮開始,那個時候他在宮中孤掌難鳴,備受欺淩,張德庸托人把他引薦給慈安,從此便得慈安重用,一點點爬到首領太監之位,所以兩個人交情不錯,交情歸交情,密諭可是天大的機密,苗全海知道輕重,遂沒有道出實情,按照慈安給他的差事,道:“太後想吃醬福軒的肘子,我得出宮去。”


    張德庸琢磨,苗全海出宮絕對不是為了給東太後買什麽肘子,密諭丟了,東太後還有心情大吃大喝?猜測苗全海出宮應該與密諭有關,機會難得,況他今天來慈寧宮就是為了喬廣元一事,於是趁機道:“聽說昨晚慈寧宮鬧刺客,可有此事?”


    苗全海微微一笑:“張大人消息倒靈通,是有這麽回事。”


    張德庸故作吃驚:“太後可好?”


    苗全海道:“太後還好,隻是受了點驚嚇,並無大礙。”


    張德庸憤憤然:“這些賊人膽子真大,連慈寧宮都敢闖,雖然太後無礙,也不能放過這些賊人。”


    鬧刺客本是假的,苗全海便道:“算了吧,太後說,鬧得滿城風雨,不一定能抓到賊人,恐怕還得給那些賊人撿笑話。”


    張德庸義憤填膺:“就讓那些賊人如此囂張?”


    苗全海歎了聲:“不然呢?”


    張德庸佯裝思量一番:“或許可以不用鬧得滿城風雨,還能把那些賊人抓到。”


    苗全海一聽,眼睛登時一亮,他知道張德庸一向足智多謀,假如不必動用江湖人,還能找到密諭,豈不是更好,於是問:“張大人的意思?”


    張德庸有些為難的噝了聲:“我不敢說。”


    苗全海咯咯一笑:“咱們哥倆的交情,沒什麽不敢說的。”


    張德庸道:“那我說了?”


    苗全海點頭:“但說無妨。”


    張德庸湊近了,附耳道:“太後不想鬧得滿城風雨,就不能驚動宮中其他人。”


    苗全海嗯了聲:“說的是呢。”


    張德庸繼續道:“但有一人,不單單可以完成這件差事,還不會驚動宮中。”


    苗全海心花怒放:“誰?”


    張德庸故意遲疑下,然後一字一頓:“喬…廣…元。”


    苗全海一愣,隨即左右看看,小聲道:“你不要命了,敢提此人。”


    張德庸作勢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我失言,我還有事,諳達自去忙。”


    該做的已經做了,且他料定慈安會救喬廣元,於是準備告辭。


    苗全海問他:“你幹什麽去?”


    張德庸掂了下手中的賬簿:“派捐的銀子下來了,拿給太後過目。”


    不動用江湖人還能找到密諭,這是個天大的功勞,苗全海不想旁人分他一杯羹,於是道:“算了,這種事一般都是聖母皇太後管的,再說太後剛給刺客鬧的身上不舒服,你別打擾太後。”


    張德庸看看手中的賬簿:“那好吧,我改日再來。”


    他走後,苗全海返回慈寧宮。


    慈安正坐在炕上發愁,見了他氣道:“你磨磨蹭蹭的還沒出去?”


    苗全海道:“啟稟太後,尋回密諭的事,奴才琢磨了下,覺著或許不必用那些江湖人,畢竟那些江湖人不托底,我忽然想起一個人,他應該能幫忙找到密諭。”


    慈安正不想與外麵的人有瓜葛,忙問:“誰?”


    苗全海神秘一笑:“喬廣元。”


    慈安卻立即嗬斥道:“喬廣元人在大牢,如何能幫著找密諭?再說喬廣元勾結太平軍,是罪人,怎麽能用他呢。”


    苗全海狡黠一笑:“太後真信喬廣元勾結太平軍?喬廣元快古稀之年,一把年紀了,還等活多久,即便太平軍給了他天大的好處,他也無命享受,所以奴才覺著,這事又蹊蹺,說不定就是喬廣元做官幾十年,大概是得罪了什麽人。”


    喬廣元的事,自始至終都是慈禧料理的,慈安隻是簡單過問了下,聽苗全海這麽一說,慈安未免也產生懷疑,沉吟下,道:“即便他沒有罪,救他出來,談何容易。”


    她顧忌的是慈禧答應不答應,雖然她並不怕慈禧,但朝政一直都是慈禧在把持,她突然出麵替喬廣元說項,怕慈禧有所猜疑,畢竟密諭丟了,她就沒了底氣。


    苗全海得意一笑:“這事不難,太後想,那揭發喬廣元的人並無真憑實據,聖母皇太後是個聰明人,倘或太後曉以利害,聖母皇太後會聽太後所言的,而南邊長毛猖獗,不如就讓喬廣元戴罪立功,倘或他打敗了長毛,說明他是無辜的,朝廷也借他除掉了心腹大患,倘或他不能打敗長毛,那個時候他已經幫著太後把密諭找了回來,太後再以他勾結長毛為由處決了他,剛好,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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