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天霸匆匆去匆匆回,扯了匹素緞,還有另外一塊豔色的尺頭,捎帶還不知打哪裏弄了根竹竿,把素緞交給玉貞時,喜滋滋道:“字兒大些,那樣醒目,別忘了寫上我曹天霸的名號。”


    玉貞按照以往見過的鏢旗的樣式,裁剪成三角形,又用那豔色的尺頭縫上狗牙邊,然後打自己的包袱裏拿出針線,坐在燈下,一麵繡上大大的“鏢”字,另一麵繡上“天下鏢局曹天霸”,飛針走線,足足耗費了兩個時辰,連晚飯都錯過。


    曹天霸早給她支開了,待繡好,揉著酸痛的脖子,把鏢旗交給陪著她的醜妹:“拿去給你們總鏢頭。”


    醜妹嗯了聲,拿起鏢旗樂顛顛推開門,差點撞到曹天霸,一驚:“大……總鏢頭,你怎麽在這裏呢?”


    曹天霸一手拎著酒壺,一手端著盤子,盤子上是隻烤的油汪汪的燒雞,一笑道:“沒聽見吩咐,不敢進。”


    醜妹心中無限感慨,這個天不怕地不怕,昂藏七尺的漢子,也有怕的人,將手中的鏢旗舉著給他看:“喬小姐可是累壞了呢。”


    曹天霸高興的想去拿鏢旗,發現沒有第三隻手,就仰頭看著,嘖嘖道:“你說,人長的美,手還這麽巧,醜妹你說,她不該叫喬玉貞,該叫喬美人對不對。”


    得意,興奮,續道:“收好了,明天咱們就把這旗子插在車上,從今而後,咱們不再是土匪,咱們是鏢師了。”


    說完又朝房門努努嘴:“開門,玉兒還沒吃飯呢,可別餓壞了。”


    醜妹道:“總鏢頭,我去伺候喬小姐吧。”


    曹天霸搖搖頭:“我親自伺候,人家給咱們幹活,咱得湧泉相報才是。”


    說完拔腿進了玉貞的房,見玉貞正在拾掇針線,他走過去,把燒雞放在玉貞鼻子底下:“餓壞了吧?”


    玉貞本不十分餓,燒雞的香味像隻魔手,把她的饞蟲勾了出來,舔了下嘴角:“還行。”


    曹天霸把盤子放在桌子上,把扣著的茶碗掀過來,倒了兩碗酒,招呼玉貞:“過來坐。”


    玉貞坐了過去,隨意的問:“你這麽早宵夜?”


    曹天霸苦著臉:“還宵夜,我晚飯都沒吃呢,這會子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玉貞情知他是因為什麽沒吃,故意道:“為何不吃晚飯?”


    問罷後悔。


    果然如她所料,曹天霸推過來一碗酒:“還不是為了等你一起。”


    玉貞心裏一顫,麵色卻淡然無波,推開酒碗道:“我不喝酒。”


    曹天霸又把酒碗推回來:“今兒這日子與眾不同,你少喝點。”


    玉貞挑起眼皮看了下他:“今天有什麽講究麽?”


    曹天霸掰著手指數著:“第一,今天是我天下鏢局正式開張,第二,今天是你作為東家親自帶隊外出進購藥材,第三,今天是我們兩個第一次一起出遠門,你看,是不是值得慶祝呢。”


    玉貞滿不在意的樣子:“這很稀鬆平常,沒什麽值得慶祝。”


    因其一直垂著頭,曹天霸不得不歪著腦袋,想看清她的臉色,確認她說這話的真假,見她神色淡然,曹天霸氣道:“行,算我自作多情,不過這酒你還是得喝。”


    玉貞不解:“為啥?”


    曹天霸道:“為了感謝你幫我縫製出那麽好的鏢旗。”


    玉貞簡直哭笑不得:“你感謝我,我喝酒,這是哪門子道理?”


    曹天霸手指自己:“這是我曹天霸的道理。”


    玉貞腦袋一扭:“不喝。”


    曹天霸見硬的不管用,索性來軟的,離座,來到玉貞跟前,半蹲身子,低聲下氣的哀求著:“喝一點吧,你看,如斯好夜,不能沒有酒來助興。”


    天氣溫暖,花香暗襲,小鎮更是寧靜得能聽見來自於山林的鳥鳴獸叫,春到長青山,哪天不是好夜呢,玉貞猛地轉頭,本想懟他一句,不曾想他離的這麽近,自己的鼻尖擦著他的鼻尖,甚至能觸及到他呼出的灼熱的氣息,玉貞登時僵住,傻傻的連躲開都忘了。


    想來曹天霸也未曾料到這個,也愣住,四目交投,玉貞終於醒悟過來,打眼忽閃一下,隨即想躲開,曹天霸卻一把扮過她的身子,仍舊是鼻尖觸及鼻尖的姿勢,玉貞嚇得心裏噗通噗通狂跳,那顆心簡直要逃出胸腔,另尋安靜之地躲藏似的,心裏竊竊的想,接下來,他是不是會……


    曹天霸逐漸露出一臉明媚燦爛的笑,這麽近的距離,他說話時吐出溫熱的氣息,撲在玉貞臉上,如酒沉醉。


    他邊笑邊噥噥道:“同樣是人,為啥你長的這麽好看呢,真是沒天理,太好看了,我恨不得把你吃掉,可打哪兒開始吃好呢?就從這櫻桃小口開始如何?”


    說著,慢慢的吻了上來。


    千鈞一發之際,玉貞一把推開他,用力過猛,直接把他推倒坐在地上,他就哈哈大笑。


    慌亂下,玉貞都不知該做什麽方對,隨手抓過酒碗咕咚灌了口,喝的急了,嗆住,酒分別從嘴巴和鼻子噴濺而出,別說是酒,即便是水,這樣嗆,也難受,氣急敗壞下,突然委屈的哭了,也並不出聲,隻是淚水一滴滴的滑落。


    曹天霸坐在地上笑了半天,忽然發現她有些不對勁,站起,過來偏頭看了看:“呦,咋還哭了?”


    玉貞把身子一扭,不搭理。


    曹天霸就雙手搭在她肩頭:“到底咋了?”


    玉貞使勁甩了下:“你手髒,別碰我。”


    曹天霸傻乎乎的舉著自己的手看了又看:“我洗過了。”


    忽然明白什麽,氣道:“我已經改邪歸正,而今鏢局也成立了,我不再是土匪。”


    玉貞冷笑:“那又怎樣,還不是成日的出入煙街柳巷,這就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曹天霸撓著腦門子想:“煙街柳巷?”


    恍然大悟:“你是說我去過麗春樓?”


    玉貞不吭聲,默認。


    曹天霸笑了笑:“我比竇娥還冤,我去過麗春樓不假,但不是找姑娘取樂,而是去給曹老棍子買了個女人。”


    玉貞不免一怔:“給曹榮安買女人?”


    曹天霸點頭:“對了,我搶了一朵紅,曹老棍子恨透了我,你說我以後在曹家堡開鋪子做生意,彼此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多別扭,所以我就買了個女人還給他,算是清償了欠他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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