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阮氏正就方才跟玉貞爭吵的事生氣呢,在地上來回的走,邊走邊自言自語;“都是叫我給慣壞了,都是叫我給慣壞了。”


    忽然聽見外頭翠枝的話,她就推門而出,知道哥哥找自己是為了什麽,一準是向宋家提親的事,先對阮福財察言觀色一番,沒發現阮福財是高興還是懊喪,也就猜不出這門親事是否成了,於是喊阮福財:“大毒日頭下,進來說吧。”


    阮福財應了,邊走邊回頭看翠枝:“這丫頭,真俊,小嘴巴也甜,到底是京城來的。”


    進了房,阮氏急切的問:“親事怎麽樣?宋家應該同意了,我的女兒,如花似玉的,又能幹。”


    誰知,阮福財苦笑下:“恰恰相反,這門親事,沒成。”


    阮氏大感意外,甚至有些吃驚:“為啥?”


    阮福財歎了聲:“我那親家,宋大人倒是很滿意,奈何小宋大人,致文的舅子,他不答應。”


    阮氏就更不明白了:“不對啊,小宋大人三天兩頭往家裏跑來找玉貞,他明明是喜歡玉貞的,怎麽會不答應呢?”


    阮福財道:“我也是這麽想的,可小宋大人說還未功成名就,不想成家立室。”


    阮氏愈發糊塗:“他這麽年輕就官居二品,已經是功成名就了。”


    阮福財還是那句:“我也是這麽想的,但人家這麽說,我又不能強迫他答應,牛不喝水強按頭,強扭的瓜不甜。”


    阮氏的臉色當即陰沉下來:“你倒是能強迫得了。”


    阮福財也不高興了:“我說妹妹,你這樣說話可就沒意思了,我好心替玉貞說媒,人家不同意我有什麽法子,人家是官宦,你喬家不過商戶,還是個沒落的商戶,人家沒嘲諷喬家已經不錯,還不是看在我的麵子上,我跑前跑後累斷了腿,你卻這樣說話,哼,告辭,喬家的事從今以後我也懶得管了。”


    阮氏也不挽留,回敬道:“不送。”


    阮福財回頭看她,氣得直喘粗氣。


    阮氏滿不在乎,冷笑道:“當初我是怎麽幫阮家的,為了阮家,明知喬鎮山在京城已經娶妻生子,我還是嫁給了他,為的就是他能夠幫到阮家,想當初你不過是喬家一個夥計,能有今天,虧得誰?常言說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便是說你這種人的。”


    阮福財氣得直跳腳:“我怎麽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了?人家小宋大人不答應,我能逼他娶你女兒嗎?”


    阮氏看都不看他一眼:“假如這事是曹老棍子提的,你看小宋大人答應不答應。”


    阮福財一聽,鼓著眼珠子:“你的意思,我的麵子不如曹榮安?”


    阮氏隻閑閑的搖著團扇,幾場大雨過後,天逐漸熱了起來,連蚊蟲都生出來了,剛好飛至她麵前一隻蒼蠅,她用團扇使勁拍了下,並罵道:“討厭的鬼東西。”


    阮福財曉得妹妹在指桑罵槐,氣得用手指著阮氏,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一甩袖子,摔門而去。


    走一路生一路的氣,誰跟他打招呼都不理,回到家時,剛好宋繡程正陪著婆婆阮秋氏在說話,宋繡程忙請他上坐,又讓丫頭看茶。


    這個媳婦,雖然是管家小姐,但知書達理,阮福財夫婦非常喜歡。


    見他臉色不好,宋繡程忙問:“爹你怎麽了?”


    阮福財道:“還不是因為致文他姑,我好心替玉貞說媒,可你哥不同意,我又能怎麽樣,可致文他姑把給罵的,說我連曹老棍子都不如。”


    阮秋氏勸道:“秀如一貫刀子嘴豆腐心,你身為哥哥,跟妹妹生氣,值得麽。”


    宋繡程挑起秀眉:“您老,想把表小姐說給我哥哥?”


    阮福財推卸責任道:“是致文他姑看上了你哥哥,央求我去宋家提親,我那親家倒十分滿意,可著曹家堡誰不知道,玉貞樣貌生的好,經商更是把好手,把買賣打理得井井有條,其實同你哥哥倒也般配,可你哥哥不同意,說未能功成名就,暫不考慮成家立室,我又能怎樣?致文他姑卻怪我沒盡到心,我這可真是費力不討好了。”


    宋繡程淺淺一笑:“您老快別氣了,當心氣壞身子,剛好昨天我爹叫人給我送了枝老山參,我回頭叫廚房燉了給您補補。”


    阮福財這才轉怒為喜:“媳婦啊,我知道你孝順,我當初沒讓致文娶玉貞,可是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


    宋繡程道:“孝順您和娘是我應該做的。”


    阮福財滿意的頷首微笑。


    宋繡程分別給他和阮秋氏行禮:“您老歇著吧,我回房去拿山參。”


    回到房中,取出山參交給丫頭拿去廚房,她坐在炕上想了想,然後喊櫻春:“叫馬號套車,我要出去下。”


    櫻春問:“小姐是想回家?”


    宋繡程搖頭:“不,我要去鋪子上看看。”


    櫻春詫異:“小姐,你想做衣裳,隻需讓姑爺給你挑幾匹料子回來就行了,何必親自去呢,外麵日頭很毒,天太熱。”


    宋繡程心裏在想其他事呢,道:“別廢話了,給我換衣裳。”


    換好衣裳,車也備下,出了阮府,直奔阮致文經常停留的綢緞莊,等到了綢緞莊時,阮致文果然在。


    阮致文正忙著應酬生意,來光顧的也非旁人,而是久不露麵的張茉莉,阮致文自然殷勤備至,哄的張茉莉有種一雪前恥的驕傲感,樂顛顛的買了好幾匹料子,向阮致文飛個眉眼準備離去,阮致文回敬她個眉眼準備送客,倒黴的是,恰巧給宋繡程看見了,與此同時,他也發現了宋繡程,笑容乃至那個眉眼,同時僵硬在臉上。


    張茉莉與宋繡程擦肩而過,待發現阮致文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張茉莉即明白來者何人了,嗤的一聲冷笑,低低的嘀咕:“不過如此。”


    宋繡程或許沒聽見,或許沒聽明白,總之沒有搭理她,而是徑直來到阮致文身邊,嬌聲道:“大少爺忙著呢,瞧累了一頭汗水。”


    哪裏是累的,分明是嚇的,阮致文順勢抓住宋繡程給他擦汗的手,諂媚的笑著:“你怎麽來了?”


    宋繡程莞爾一笑:“我來捉奸啊。”


    阮致文笑容一凝,轉而恢複如常:“瞎說,青天白日的,再說我忙的要死,沒工夫胡搞亂搞。”


    宋繡程咯咯一笑:“逗你呢,瞧你,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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