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致文現在猶如無頭蒼蠅,沒什麽主意,盟友曹榮安說什麽,他也就聽什麽,他走後,芍藥攙著曹榮安回到臥房躺著歇息,芍藥有些擔心:“老爺,我就怕我不懂做生意呢。”


    這個老婆是曹天霸送的,是對當初搶了一朵紅的補償,這種奇葩行為也就那個奇葩曹天霸能做出,不過,效果良好,本打算和他成為死敵的曹榮安,因為有了芍藥,也就泯滅了對曹天霸的仇恨,當然,這其中有芍藥勸說安撫的功勞。


    雖然芍藥沒有一朵紅貌美,但比一朵紅樸實,曹榮安起初對曹天霸的這個補償不是很樂意,姑念芍藥是個黃花閨女又年輕,所以勉強接受了,隻等過了一段日子,他發現芍藥勤儉持家任勞任怨,是最佳的掌家夫人人選,對芍藥的態度也就改不了很多,並且一朵紅寧可上山做土匪婆也不嫁給他,而芍藥對他卻是懷有仰慕之心的,兩相對比,他對芍藥更加喜愛。


    見芍藥對做生意沒什麽信心,曹榮安道:“我在你背後呢,別怕。”


    芍藥還是懷著深深的憂慮:“老爺想用妾身來對付喬玉貞,可這世上隻有一個喬玉貞,人家從小就是含著算盤子出生的,而我是在我娘討飯的路上出生的,這不一樣。”


    誰不知道喬玉貞的父親是喬鎮山呢,虎父無犬女,所以芍藥有自知之明。


    曹榮安起了困意,慢慢閉上眼睛,輕聲道:“我說了,我在你背後呢,再說我怎麽舍得讓你拋頭露麵呢,我這隻不過是為了說服阮致文,讓他的女人出去跟喬玉貞鬥,當初阮家大少奶奶本來是管著阮家生意的,後來大少奶奶的父兄接連出事,宋家倒了,大少奶奶也就隨之失勢,阮致文收回了生意上的權力,即使那個大少奶奶有天大的本事,奈何沒有地方施展,所以阮致文聽了我的話,會把權力重新交給大少奶奶的,不是還有個側室張茉莉嘛,阮家這兩個女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由著她們跟喬玉貞鬥個魚死網破,咱們就……”


    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微不可聞,是睡著了。


    芍藥喚了幾聲,曹榮安沒什麽反應,芍藥就拉過一床涼被為他蓋好,出了房門,又交代幾個丫頭;“聽著老爺叫人。”


    走幾步又囑咐:“如果老爺醒來問我去了哪裏,就說去給他買補酒了。”


    丫頭們一一應下,芍藥這才走了,也沒叫認跟著,也沒乘車,習慣了獨來獨往,家人也就見怪不怪,出了家門疾步快走,窮人家的孩子,從來沒有嬌生慣養,大腳片走路非常快,到了街上隨便打聽了下,得知喬家藥房的位置,於是匆匆趕了過來。


    玉貞不在,麥子見了芍藥,以為是來賣藥的客人呢,熱情上前招呼:“太太想抓藥?”


    芍藥道:“聽說喬家藥房有種藥酒不錯。”


    麥子於是為其介紹,喬家藥房的藥酒是由什麽藥材浸泡而成的,人參自然不會缺的,還有另外其他十幾味藥,功效都是針對年老體弱男人的,麥子旁邊的夥計不遺餘力的宣傳著,諸如吃了這種藥酒,老男人如何生龍活虎,八十歲也可以生出兒子來。


    這正是曹榮安常吃藥酒的用意,他想跟芍藥再生個兒子出來,以此拴住芍藥,不然雖然他富有,芍藥也淳樸,但畢竟老夫少妻相差幾十歲的懸殊,他很是怕最後人財兩空。


    芍藥付了銀子要了一壇子。


    麥子看她身後也沒跟你隨從,便問:“這藥酒太太自己拿著?”


    芍藥點頭:“嗯。”


    見麥子狐疑的目光,她便知道是因為什麽,笑了笑:“我力氣很大。”


    說著抱起酒壇子轉身就走,待走到藥房門口,腳步一滯,遲疑下,回頭對麥子道:“告訴喬小姐,曹老棍子和阮致文想法子對付她呢。”


    麥子愣了下,等回過神時,芍藥已經走出藥房的門,麥子追出去想問個究竟,可芍藥步子快,早上了街道融入人群中。


    麥子甚至都不知她是誰,緣何要向玉貞密報這件事,但知道此事嚴重,所以趕緊跑回內宅。


    喬家的鋪子接連被賃了出去,然而還有很多未完工的,玉貞和屈白臣商量,用藥房、貨棧和出賃鋪子的所得盈餘,一部分償還大德通票號的欠款,一部分用來繼續開發出新的買賣,可到底做什麽,她有個想法:“翰林書院的許先生因為身體原因,已經解散了書院,我想做這個,您老看怎麽樣?”


    屈白臣當即點頭並大為讚賞:“好啊,這不僅僅是做生意,這還是造福曹家堡子孫後代的事,翰林書院在曹家堡是很有名氣的,而今解散了,太多孩子沒有書讀,即便有,誰能比許先生更有學問呢,所以你想開書院建學堂,這是件大好的事。”


    給他這麽一說,玉貞更有信心了,誰知屈白臣話鋒一轉:“可請誰教書呢?書院學堂雖然是買賣,咱可不能誤人子弟。”


    玉貞明白,隨便請個先生,有的是招搖撞騙,有學問的,未必會教書,她也正是在這上麵犯難,思忖著:“許先生的身體是沒法再教書了,再說他現在給曹天霸請去衙門做了幕僚,您不知道,許先生雖然學富五車,邪氣的是考了幾次都是名落孫山,他心裏一直夢想有朝一日能夠走上仕途,而今美夢成真,他是再不會想著培育桃李了,而曹家堡似乎也沒這樣的人物,除非……雲拂衣。”


    屈白臣挑了下眉頭:“雲拂衣?”


    玉貞想說什麽,剛好麥子走了進來,她身份特殊,來去自由,不必稟報,進來後見屈白臣也在,便喚了聲“老爺子”,然後開門見山道:“玉貞姐,方才有個奇怪的女人來買藥酒,臨了跟我說曹老棍子和阮致文想對付你,玉貞姐你說這女人奇怪不奇怪,她是誰呢?”


    女人、藥酒、曹老棍子。


    玉貞上下聯係,便道:“應該是曹榮安的家人。”


    屈白臣讚同的點頭:“能夠知道這種機密之事的,也唯有家人了。”


    麥子疑惑;“曹老棍子的家人為何要出賣他?”


    玉貞一笑;“或是有仇,或是有恩,我的意思,或是那女人跟曹榮安有仇,或是那女人與我有恩情,可我從來不與曹榮安的家人來往,那麽這個女人……”


    一邊思索一邊問:“多大年紀?樣貌如何?”


    麥子道:“年紀也就我這麽大,至於樣貌,也就跟我差不多,姿色平庸,隻算端正。”


    玉貞噗嗤笑了:“誰說你姿色平庸?”


    麥子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就是姿色平庸,哪像玉貞姐,天下都找不著幾個的美貌。”


    話題拐到自己身上,玉貞揮手:“行了,不跟你說笑了,如果我沒猜錯,那女人應該是曹榮安的繼室芍藥。”


    芍藥本人玉貞沒見過,但聽曹天霸說過,芍藥是曹天霸補償給曹榮安的,為此玉貞當時還與曹天霸鬧別扭,說他流連煙街柳巷,事情到此也就明朗了,芍藥是窮人家的閨女,又差點淪落風塵,是曹天霸救了她,且她現在作為曹榮安的夫人,過著衣食無憂的富裕日子,大概是感念曹天霸的恩德,所以才過來通風報信,可見此女是個有良心的人,並未因為自己成為曹家主母就隨著曹榮安對曹天霸反目成仇。


    不過說曹榮安和阮致文想對付自己,即使芍藥不來通報,玉貞其實也時時刻刻在提防著,曹榮安這段日子沉寂的有些詭異,而阮致文即使顧念親戚感情放過自己,他家裏可是有著宋繡程和張茉莉,所以玉貞笑了笑:“我正求之不得呢。”


    眼看喬家日漸興盛,報仇的事又怎麽能忘,然而對方一動不動,自己正琢磨如何進行呢,當下安撫麥子幾句便讓麥子走了,然後繼續和屈白臣商量開書院的事。


    就這樣商量了一上午,用過晌午飯,便叫人喊來了阮致武,仍舊是隻有玉宛和月映四個人,再次來到薛家。


    雖然那間傳言鬧鬼的鋪子給孫仲春賃下了,她還是想查個究竟,不然即便鋪子賃了出去,也防備有人再次興風作浪,那樣遭殃的便是孫仲春了,自己於此有責任,不能賃出了鋪子便甩手不管,畢竟鋪子還是自己的產業,鬧鬼的事,終究還是需要徹底解決。


    可玉貞這次又吃了閉門羹,薛老爺躲了起來不見她,甚至聽說是她,薛家門房連大門都不開,玉貞好說歹說,沒用,阮致武又想發火,玉貞拉住他,對門內喊:“告訴你家老爺,就是他害死的劉氏,曹大人已經下令測查了,不日捕快即將過來。”


    說完對玉宛等人道:“我們走。”


    門突然吱嘎開了,探出一個腦袋:“你說啥?衙門要派人來查我?”


    玉貞微微一笑:“薛老爺是吧。”


    那人給認出,隻能站出來:“我是薛滿。”


    玉貞道:“你殺了小妾劉氏又嫁禍給夫人張氏,我沒說錯吧?”


    薛滿冷笑聲:“無稽之談,我為何要殺了劉氏呢?喬小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打擾我,為了什麽目的我知道,還不是因為你那間鋪子鬧鬼,然後你就編排出這麽一段話來,意圖向我退回那宅子,可是喬小姐,你是個生意人,懂得這麽個理兒,兩下清算之後,便再無瓜葛,那間鋪子莫說鬧鬼,無論發生什麽事,都再與我薛某無關了。”


    玉貞拊掌讚同:“薛老爺說的沒錯,不過我不是想來退回那宅子的,而是想詢問當初薛家鬧鬼的事,我覺著這其中或有誤會,以至於讓外人以訛傳訛,所以過來打聽下你那如夫人的事,這對我的鋪子有用。”


    薛滿皺皺眉:“誤會?那你方才不說衙門準備過來查嗎?”


    方才是威懾,事情過去這麽多年,民不舉官不究,怎麽可能重查呢,玉貞道:“衙門是準備查你,覺著劉氏的死很可疑,畢竟那麽大的一個人,怎麽可能說落井就落井呢,定是有人害她,而坊間傳言說是你夫人張氏把劉氏推到井中的,這就更不可信,首先張氏常年生病甚少出房門,即便是出去也是有人陪著,她沒機會下手,再者張氏病弱劉氏體健,張氏根本無法將劉氏推下井去,還有劉氏並無生養,對張氏那正房夫人的地位也就不存在威脅,那麽張氏因何要殺劉氏呢?所以最後唯有薛老爺你最可疑。”


    薛滿一聽就火了;“喬小姐你別把屎盆子往薛某腦袋上扣,我為何要殺自己的女人?”


    玉貞攤攤手:“這也正是我想問你的。”


    薛滿冷笑:“喬小姐,你財大氣粗,可你不是官府的人,管不著我的家事。”


    這種人不見棺材不掉淚,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玉貞懶得多費唇舌,轉身就走:“既然你不肯說實話,我想幫你也幫不了,唯有去官府狀告於你。”


    薛滿追上:“你因何要去告我?即便我真殺了劉氏,劉氏又是你什麽人?”


    玉貞慢慢回身:“沒辦法,因你出售老宅之前並無向我說明是凶宅,以至於影響到我那鋪子的出賃,所以我要告你,告你知情不報。”


    薛滿果真就怕了,眼珠子咕嚕來咕嚕去,有些慌亂,底氣不足還在爭辯:“你當我不知麽,你那鋪子已經賃出去了。”


    玉貞淡淡一笑:“價錢上不一樣啊,除非那鋪子的差價你來補償給我。”


    薛滿雖然曾經有妻有妾還算溫飽,但並非是富貴人家,補償他怎麽肯拿,眼珠子又是嘰裏咕嚕一陣,最後道:“這樣吧,你明天再來。”


    讓自己明天再來,玉貞就知道他是已經妥協,並有打算把當年的事說出來,隻是還未最後下決心,於是道:“那好,告辭。”


    於是一心四個回到曹家堡,已經是黃昏時分,藥房都打烊了,麥子沒走,而是焦急的等在藥房門口,見她回,跑著迎上,玉貞剛掀開車帷,麥子急匆匆道:“玉貞姐,曹家和阮家今天同時貼出告示,這兩家所有鋪子的貨品一律按半價來賣,我覺著差不多就是芍藥所說的,他們這是要對付咱們了。”


    半價銷售,這是自己玩剩下的,他們既然想這樣玩,自己就奉陪到底,他們覺著可以置喬玉貞於死地,相反,他們這也是給了自己進攻的機會,這次定要讓他們血本無歸,玉貞由月映攙著下了車,回頭看了眼阮致武:“幫我打聽下,阮家和曹家最緊要的幾間鋪子貨物的大致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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