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十,林月瑤與江秉安的婚事終於定下。


    此後,林月瑤便被冠上江越太子妃的頭銜。


    而江秉安在天楚逗留了近兩月,終於開始準備收拾行李,安排行程,帶著林月瑤回江越。


    八月十五,定安城的街道已掛滿了各色燈籠,為晚上的中秋燈會做準備。


    而今日街頭巷尾議論的卻是林月瑤與江秉安的婚事。


    平遠伯府門前,喜燈高掛,賓客盈門,熱鬧非凡。


    因著是直接迎回江越,今日的迎親隊伍便也十分壯觀。


    高頭大馬之上,江秉安一身大紅的新郎服,顯得風流無比。


    莫隱背著林月瑤,腳步輕盈往大門而去。


    蓋頭之下,林月瑤卻是有些發怵,她從來看不透這個半道上冒出來的哥哥,他有心機有手腕,便是一個眼神也能叫她膽寒。


    今日卻與他如此近距離接觸,短短幾步路,仿佛比平日裏漫長了許多。


    她甚至想快些到江秉安身邊去,至少,江秉安對她是千依百順的,也能叫她安心。


    感受到背上之人的僵直,莫隱嘴角浮起一抹譏俏來。


    “你很怕我?”


    “沒……沒有。”


    那反駁聽起來卻是沒什麽作用。


    莫隱卻是沒再與她爭辯,隻低聲道:“眼下江秉安對你倒是十分上心,以後就難說了。江秉安的後院兒,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你若不想死得太快,就收起你的小性子,學聰明點,牢牢抓住江秉安的心!”


    林月瑤的手又捏緊了幾分,她感覺得出來,林莫隱一向是不喜歡她的,今日說這番話又是為了什麽?


    江秉安見著莫隱背著新娘出了門,眼底笑意十足,他翻身下馬,親自掀開了轎簾。


    當坐在轎中,踏踏實實的感覺傳來,林月瑤方才鬆了一口氣,又聽得江秉安的聲音傳來。


    “月瑤,你先忍忍,等出了城,就可以隨意些了。”


    林月瑤忽然覺得有些安心,江秉安對她,算得上十分不錯了,當日若換個人,隻怕她林月瑤早就臭名遠揚,沒臉活在世上了。


    “吉時已到,起轎!”


    喜婆的聲音傳來,轎子便搖搖晃晃起來。


    迎親隊伍一路吹吹打打,往城外而去,好不熱鬧。


    千機閣的窗前,顧千帆與魏伊人並肩而立。


    “熱鬧也看夠了,我先送你回府,晚些時候再來接你看燈會!”


    “今日中秋,你不進宮嗎?”


    顧千帆眼中溫柔似水。


    “舅母把家宴改到晌午了。”


    魏伊人不由眉頭一跳,睨了他一眼,該不會是顧千帆這廝為了晚上的燈會使了什麽計吧!


    顧千帆看著她的眼神,便知她在想什麽,雖然他有此想法,但這事還真與他無關。


    “想什麽呢!這事可不怨我,是錦蘭他們央來的,小孩子心性,都想出宮看看燈會。”


    “那不是正合你意嗎!”


    “不如,你隨我一同入宮吧!”


    魏伊人白了他一眼:“說什麽胡話,那是家宴,我去做什麽?”


    “你是我的妻!”


    魏伊人一本正經地糾正道:“是未婚妻!”


    “未婚妻也是妻!”


    “今日是中秋!”


    中秋,一家人團團圓圓的日子,魏伊人尚未過門,與顧千帆便不能算一家人。


    顧千帆眼裏卻是染上一層戲謔:“你莫非是在暗示我快點迎你過門。”


    魏伊人涼涼看了他一眼:“你這嘴上功夫倒是見長!”


    顧千帆摸了摸鼻子,一臉無辜。


    “嗯,大概是近朱者赤!”


    魏伊人深覺方才顧千帆的神態動作像極了魏重舟。


    她不禁搖了搖頭,果真是近墨者黑!


    ———————————————


    日頭西沉,收起大地上最後一絲餘暉,城中燈籠陸續亮起,萬家燈火,在今夜似乎又明亮了許多。


    皓月當空,萬裏清光,街道上人頭攢動起來。


    人們三五成群,各自與相熟的朋友說說笑笑。


    顧錦澄與徐青漓走在前麵,始終言笑晏晏,有禮有度,仿若金童玉女般。


    顧錦蘭拉著顧錦源跟在身後,看著二人之間始終保持著幾寸的距離,不由吐了吐舌頭。


    若是人再多一點,二人想必就能挨得更近了。


    顧錦蘭踮起腳尖,看著人流紛紛往江邊湧去,不由計上心頭。


    她加快腳步上了前,道:“大哥,你看他們都往江邊去做什麽?肯定有什麽好玩兒的,我們也去看看好不好?”


    顧錦澄瞧了幾人一眼,見他們眼中無不閃爍著晶亮的光芒,點頭同意了。


    “人太多了,都跟緊一點,別走散了。”


    幾人都點頭應了。


    越往江邊走,越是擁擠,顧錦澄十分自然地握住徐青漓的手,顧錦蘭臉上浮起得逞的笑來。


    人潮卻漸漸騷動起來,紛紛往江邊擠去,顧錦蘭一時不察,被人潮衝散。


    顧錦源手頭一鬆,四下攢動的人頭,卻沒了顧錦蘭的身影,他不由急了起來。


    “三姐!三姐!”


    聲音卻淹沒在人潮之中。


    在侍衛的擁護之下,他艱難地向著顧錦澄二人移去。


    而此時,顧錦蘭卻被帶到了一個昏暗的巷子裏。


    幾個小混混一步步向她逼近,手中的短刀一聲一聲打在另一隻掌心,叫人心驚膽戰。


    月色下,短刀寒光逼人,顧錦蘭緊緊靠著牆,神色慌張,心頭越發惴惴不安起來。


    “你們是誰?將我擄到這裏做什麽?”


    見著顧錦蘭的反應,幾人似乎很是滿意。


    “小姑娘,看你穿得如此體麵,想必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哥兒幾個最近手頭緊,找你借點銀子花花。”


    聞言,顧錦蘭心頭稍稍鬆了口氣,還好隻是要錢。


    她向腰間摸去,卻空空如也。


    完了,沒帶錢!


    她又趕緊將身上所有值錢的首飾一股腦扯下來。


    “我出門急,沒帶錢,但這些首飾都很值錢的,你們都拿去,放我走吧!”


    為首的男子看了一眼,使了個眼色,身後的人便將首飾粗魯地抓了過來。


    那男子卻仍是舉起刀子,逼近顧錦蘭,刀尖輕浮地挑起她的下巴,顧錦蘭眼中閃過厭惡。


    被迫仰起的小臉在月光下,顯得尤為動人。


    男子眼中的迷亂毫不掩飾,顧錦蘭捏緊了手心,有些後悔方才將簪子也拔了下去。


    “我所有的首飾都給你們了,你還想做什麽?”


    男子伸手撫向她的臉:“誰知道你那些首飾值幾個錢,既然沒錢,那就用你自己來抵,也是一樣的。”


    他手中的刀子漸漸下滑,挑破了顧錦蘭的外裳。


    恥辱與害怕並上心頭,顧錦蘭的胸膛起伏不定,她一把推開麵前的男子向裏跑去。


    “救命啊!救命啊!”


    她拚命地呼救著,希望這附近有人能聽見。


    幾個人很快追上,為首的男子一把將她提起,扯去她的外裳。


    顧錦蘭越發掙紮呼救起來,不要命地推搡著麵前的男子。


    然而力量懸殊始終太大,麵前的男子紋絲不動,她的掙紮使他越發激動。


    身後的幾人卻是哈哈大笑,儼然一副看戲的模樣。


    顧錦蘭越發絕望起來,淚水已濕了滿臉。


    兩道身影出現在看戲的幾人身後,他們的笑聲戛然而止。


    麵前的男子也陡然倒在顧錦蘭身上,隨即被一腳踢開,身上罩了件衣裳,她迷茫望去。


    莫隱瞧著顧錦蘭發絲淩亂,衣衫不整,滿臉淚痕,眼中的慌亂如同受驚的兔子,他眸子裏的怒火陡然升起,頭也不回地吩咐道:“一個不留!”


    “是!”


    顧錦蘭的身體還在發抖,她的雙手緊緊抱在胸前。


    莫隱皺了眉頭:“錦蘭!”


    他第一次喚了她的名字,顧錦蘭隻覺這聲音猶如天籟,她抬頭看向他,心中防備漸漸放下。


    “別怕,有我在!”


    顧錦蘭聽得這話,隻覺所有委屈湧上心頭,眼淚也不由自主地往下流。


    莫隱無奈歎了口氣,他竟覺得有些心疼,將顧錦蘭抱進懷中,無聲地安撫著。


    心頭卻是慶幸,若不是他一直派人盯著她,隻怕真就出事了。


    溫熱傳來,顧錦蘭隻覺無比心安。


    良久,她抹去臉上的淚水,稍稍整理了下頭發。


    “謝謝你!”


    莫隱隻是看著她,沒有說話。


    顧錦蘭這才發現,莫隱隻穿了裏衣,他的外裳正罩在她的身上,而她的那件已然無法穿了。


    她赧然低頭:“你送我去魏府吧!”


    莫隱點了點頭,為著顧錦蘭的名聲,自然不能帶她去平遠伯府的,在外頭,又怕被人瞧見。


    難得顧錦蘭還能頭腦清晰地想到這些。


    二人眼下這副模樣,自然是不便隨意走動的。


    “備輛馬車來。”


    “是!”


    顧錦蘭轉頭望去,那幾人早被處理幹淨了,地上一絲痕跡也無,仿佛這裏什麽都未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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