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章高舉手中書信,大吼一聲:“臣有證據!這是王顯祖與司馬吉於上月下旬的通信往來,裏麵有他們密謀陷害戶部、兵部共十一位官員的證據。”


    他將卷軸展開,標注著軍事要塞、駐兵數量等信息的地形圖映入眾位大臣的眼中,“這是從張嶺的府邸中搜出的地圖,他一個小小的織造司司長,如何能有隻有軍中將領才能看的地圖!還有一同搜出的書信,裏麵詳細記載了兵部尚書朱赫讓他製造龍袍的時間、運送龍袍的方式和具體人員!”


    葉知章高聲道:“皇上,證據確鑿,臣請立刻將王顯祖、司馬吉、朱赫、魯本固、張嶺罷官免職、抓捕下獄並查抄府邸!”


    朱赫等人立刻大呼冤枉,施嶽看向沉默不語的楚含章,楚含章衝他露出一個狠厲的笑容。


    施嶽猛的握緊了王椅上的麒麟獸,片刻後,沉聲道:“徹查!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三司會審!”


    施嶽的本意,是希望能在全國的刑訊機關出動的情況下,查出楚含章捏造證據的線索,但是楚含章布局已久,一朝收網,如何能留下破綻?


    雖然謀逆案的證據是假,但是王顯祖、司馬吉鏟除異己、買賣官爵證據確鑿,加上楚含章的黨羽製造的假證據,成功的讓他們和朱赫、魯本固、張嶺三人的謀逆案牽扯上,使兩大案件並案的同時,也使該案的證據鏈完整且牢不可破。


    而直接指使王顯祖與司馬吉的,是施嶽。


    於是,謀逆案的矛頭直指施嶽,一件件證據、一個個證人擺出來,就連朝堂中許多原本確信施嶽不可能謀反的大臣,都恍恍惚惚的認為施嶽不滿於臣子的身份,想要推翻楚氏皇朝自立為皇了。


    而更多的人則是意識到楚國要變天了,大皇子示弱多年,一出手就驚天動地,運籌帷幄的謀略、果斷狠絕的手段、深不可測的心機,驚豔無比又讓人畏懼歎服。


    “怪不得章太傅甘願為了他豁出老命。”施嶽神色疲憊的揉了揉眉心,低聲感歎道。


    章太傅觸柱是楚含章計劃中非常重要的一環。可以說,如果沒有這一“絕望悲痛”的瘋狂舉動,施景華當時還會繼續查下去,很可能就順著蛛絲馬跡找出其他黨羽。


    施景華真心讚同:“這一招妙極。”


    施景洛也感歎:“可是這也太冷血了吧?”


    施景華用手指扣了扣桌麵,溫和的聲音帶著冷厲嚴肅,說:“這叫成熟老練。”


    施景洛爆了句粗口,說:“我看是陰險狡詐!”


    “景洛。”施嶽看了看一臉暴躁的二兒子,又看看溫和如玉的大兒子,沉聲說:“這次是我們輸了。景華,你有什麽主意,能保下朱赫幾人?”


    這次被拉下馬的都是跟著施嶽十幾二十年的老部下,如果全部折損了,那他的勢力將會崩塌一大半。


    施景華歎了口氣,靠在椅背上,閉上眼思索了一會兒,輕聲說:“父親,棄車保帥。”


    楚含章之前隱藏起來的黨羽加上近日投奔倒戈的人重新站隊,導致楚含章一派氣勢如虹,攝政王一派竟隱隱有日暮西山之象。就連往日唯唯諾諾的永安皇帝,在發現自己兒子是個隱藏的王者之後,都挺起了腰杆,公然駁回了施嶽好幾條政令。


    證據不論真假都不可怕,真正棘手的是雙方的勢力和氣勢。


    在攝政王一派不能呈現碾壓式的力量之後,大家都以為他會是楚含章帝王之路上的一塊踏腳石,爭先恐後的對付他。一是為了和他撇清幹係,二是為了所謂的從龍之功。


    落井下石,樹還沒倒呢,猢猻都已經躥走了。


    總之,局麵對他們十分不利。


    三人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施嶽才點了點頭,啞聲說:“好。稍後你去牢中看看他們。”


    讓他們閉緊嘴巴,不要被嚴刑逼供。


    而世上隻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


    施嶽略顯渾濁的眼眸迸射出湛湛精光,之前的疲憊老態一掃而空,就像是被年幼雄獅挑釁的獅子王,燃出熊熊戰意。


    薑是老的辣,腕是老的大。


    商討完畢,父子三人起身離開書房去忙手頭的事,走得最快的施景洛一打開門就僵住了,結巴道:“姣、姣姣,你怎麽在這?”


    施麗都臉色蒼白,看了他們仨一眼,垂著眼,說:“我都聽到了。”


    施嶽了然一笑,說:“姣姣嚇到了?別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楚含章想要扳倒我,還早得很。”


    施景華和施景洛也趕緊開口安慰,哄著她回院子裏休息,然而說著說著,施麗都紅了眼眶。


    “都是我的錯。”


    施麗都說得很慢,竭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不帶哭腔,“是我在你們麵前一次次的提起和楚含章的恩怨,讓你們產生輕敵之心,也是我行為不當,成為政敵攻訐你們的突破口。”


    施嶽收起了輕鬆的神色,伸手按住施麗都的肩膀,俯身看著她,嚴肅地說:“姣姣,不是你的錯。朝堂爭鬥本就不擇手段,隻要是我在乎的人,都有可能被當成攻擊我的武器。這不是你的錯,是爹連累了你。”


    施麗都吸了吸鼻子,說:“如果不是我,至少你們不會輸的這麽慘。”


    施家父子三人:“……”


    原來在姣姣眼裏,他們現在非常慘嗎?真是紮心了。


    施嶽緩了一口氣,說:“如果不是你,楚含章此時已經到了北疆,不久後,北疆就兵權旁落了。”


    施麗都沉默不語。


    施景華說:“勝敗乃兵家常事,這一次交鋒輸了,下一次贏回來就行了。”


    施景洛:“對啊對啊,姣姣,你別喪氣啊,要相信爹和大哥!”


    看著他們鼓勵的眼神,施麗都忽然覺得自己弱爆了,心理素質不行。明明這個時候最焦慮最忙碌最疲憊、壓力最大的是他們三個,她不僅沒能幫助他們,還要讓他們反過來開導她。


    真是不中用。


    她大概是最菜的一個穿書者。


    施麗都十分沮喪。


    但是,穿書女孩絕不認輸!


    ------題外話------


    其實這章標題應該是“穿書女孩忍住不哭”


    *


    因為作話不能超過500字,所以我把本章作話放到作品相關裏了,有興趣的小仙女可以看看哦(我怎麽這麽囉嗦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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