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怎麽回事?”


    呂揚也懵了,不應該是慕卿箐和慕楠雪才對嗎?怎麽突然就變成歐陽徒思了!


    “怎麽回事?嘖,這事不是應該問你們兩個人嗎?”


    慕卿箐美眸輕撇,笑得意味深長。


    嘈雜之聲已漸漸散去,什麽人的嗚咽之聲便顯得更加刺耳,墨瀝風疑惑的皺了皺眉頭,走上前去一把掀開了被褥,眾人往床底望去,不由得再次全身一震!


    發髻淩亂,衣衫不整,還被綁成了異樣的姿勢,嘴裏被塞了一塊抹布,隻得發出嗚咽之聲,眼前的這一幕,實在是不讓人多想都不行!


    慕向南見竟然是自己的女兒慕楠雪,血壓恨不得直飆一百八。


    “珠兒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快給你家小姐鬆綁!還有你們都別看了,都不許看!”


    眾人興致懨懨的轉過了身去,但也有不少人瞧瞧偷看。


    珠兒楞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連連應了幾聲好好好,可她拉了幾次都沒成功的將慕楠學從塌底拉出。


    慕向南急的滿頭大汗,要不是因為怕不合乎情理,恐怕早就自己動手了,轉過頭去剛好看見了慕卿箐,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慕卿箐,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快去幫忙!看你妹妹這副模樣了居然還能無動於衷,你還有沒有點人性!”


    慕卿箐卻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反正這種責怪的話她早就已經聽習慣了。


    在慕向南的眼裏,她無論做什麽都是錯的,準確的來說,她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


    “好啊。”兩個字十分輕快利落,慕卿箐勾了勾唇角,走上前去半蹲下身,準確無誤的拽住了慕楠學的頭發,就跟那拔蘿卜似的一把將慕楠雪扥了出來。


    皮膚蹭著地麵發出滋滋的響聲,眾人聽著這聲音就覺得一陣頭皮發麻,慕楠雪還沒從疼痛中緩過來,就被慕卿箐一腳踹到了慕向南的腳邊。


    “行了,出來了。”


    “你……我讓你幫忙,誰讓你動手了?!”


    “我在幫忙啊,這不是幫她出來了嗎?”


    慕卿箐眨了眨眸子,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噎得慕向南頓時啞口無言。


    珠兒見狀趕忙為慕楠雪蓋上了件衣裳,拿走了嘴裏塞的抹布時,慕楠雪就像是得到了劫後重生般痛哭流涕,望向墨瀝風時更是楚楚可憐的不行。


    “太子哥哥,有人,有人要害雪兒嗚嗚嗚。”


    慕楠雪披著衣裳,勉勉強強的站起身來,奔向墨瀝風。


    可此時的墨瀝風,眉頭恨不得都要擰成了麻花結,就在慕楠雪即將觸碰到他的時候,他往旁側了幾步,讓慕楠雪落了個空。


    “太子哥哥,你……”


    當眼神對上墨瀝風的瞳孔時,慕楠雪清楚的感受到了他眼中的嫌棄之色。


    “雪兒,你為什麽會在那裏被綁成那副樣子,還有,你的衣服是怎麽回事?難道是他弄的?”


    說著,墨瀝風手指著呂揚,全身上下還掛著涼水珠的呂揚打了個顫栗,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殿下明鑒,草民什麽也不知道啊!”


    他是真的什麽也不知道,就好似他方才做了一場夢,夢裏的一切全然不受他控製一般,就連他是怎麽進這間屋子的,他都回憶不起來,就連歐陽徒思也是這般。


    “慕卿箐,是不是你搞的鬼,生怕我們將你和你奸夫的事情說出去,你就來陷害我們!”


    歐陽徒思咆哮道,此時這副慘兮兮模樣的應該是她慕卿箐才對啊!


    “對。”珠兒機靈的接話道,“我分明就看見大小姐被這個男人帶走了!”


    一時間,眾人的視線紛紛集中到了慕卿箐身上,讓慕卿箐一下子就變成了眾矢之的。


    慕卿箐微闔著眸子,把玩著修長的手指,卻也不急不躁。


    “你說你看見,你就看見了?單憑你一人之言,口說無憑,那我還說我看見他帶走的是你呢,你現在不還是好好的站在這裏嗎?”


    “我......”一滴冷汗從珠兒額角處滑落,她還沒想到如何辯解,慕卿箐便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麵前。


    壓力宛若無形的大手將她整個人緊緊的握住,幾乎快要讓她透不過氣來!


    “你,你要幹什麽?”


    慕卿箐不語,眸中的凜冽對上珠兒慌張的眼神,直到走到她跟前才停下腳步,櫻唇微啟。


    “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在說謊。”


    珠兒連連後退,最後打了個寒顫,一個踉蹌跌坐在地。


    “不,我沒有,我沒說謊......”


    珠兒瘋狂搖頭,可慕卿箐袖口下的小手一揚,微黃的藥粉盡數飄灑在了珠兒的臉上。


    “啊,這是什麽東西,慕卿箐,你在我臉上灑了什麽東西!”


    珠兒趕緊用手蹭了蹭臉,企圖把這些藥粉蹭下去,可皆是無用功,那微黃的藥粉就像是與她的皮膚融合了一般消失不見。


    “當然是好東西啊。”慕卿箐足尖一轉,麵向眾人,笑的優雅。


    墨瀝風依舊是眉頭緊鎖,完全看不出慕卿箐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是他看了看慕楠雪,如果此時他的頭上有一頂帽子的話,那麽他感覺一定是一頂綠到發光的帽子!


    “是一種能讓說謊的人生不如死的好東西。”


    “什麽?你以為大家都是三歲小孩嗎,還生不如死,我看你真是白日做——”


    就在此刻,珠兒的聲音戛然而止,隻聽得一陣刺啦刺啦,就猶如什麽東西被油炸一般的聲響傳入耳畔,緊接著便是一陣撕心裂肺——“啊!”


    珠兒的臉竟然正在慢慢糜爛!


    鑽心的疼痛傳遍全身,珠兒痛得滿地打滾,一聲聲尖叫刺入眾人的耳中,見珠兒這副模樣竟讓他們覺得自己的臉也好疼!


    慕楠雪倒吸了一口涼氣,甚至連哭泣都忘了,她最信任的丫鬟珠兒竟然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慕卿箐,你做了什麽!”


    方才還離著珠兒不遠的慕向南早就已經退出了老遠,質問的語氣中還帶著一絲絲顫抖。


    “方才都說過了,會讓說謊的人生不如死,隻要她實話實話,不就不會這樣了嗎?”


    慕卿箐聳了聳肩膀又道:“隻要她現在能說實話,那她這張臉還能有救,若再執迷不悟,可不單單是容貌全毀這麽簡單咯,會從臉上越來越往下蔓延,最後蔓延至全身,屍骨無存。”


    話越說到最後,慕卿箐就將自己的聲音壓得越低沉,在這溫暖的天氣裏,眾人隻覺得有一陣冷風颼颼刮過,有的人更是實在受不了珠兒這張稀巴爛的臉,跑到門外的樹底下開始瘋狂嘔吐了起來。


    至於歐陽徒思?往後勾搭蕪憂國太子或是其他世家公子哥,當上貴婦人的美夢支離破碎,早就哭著哭著暈厥了過去。


    珠兒的臉由紅到黑,不僅疼痛難忍還奇癢無比,可想要抓癢就會更加痛徹心扉,豈是一個慘字足以形容!


    “我說,我說,不要再折磨我了,一切都是歐陽小姐和二小姐指使的,讓奴婢配合她們一起陷害大小姐,奴婢也,也是被逼無奈啊,不答應二小姐,奴婢會被二小姐打死的!”


    “珠兒,你在瞎說什麽呢!”


    慕楠雪心中一沉,珠兒卻什麽都顧不上了,隻要能不再這麽受折磨,讓她說什麽她都願意,於是乎,一股腦兒的全都禿嚕了出來。


    “這個男人叫呂揚,根本就不是大小姐的什麽奸夫,是二小姐和歐陽小姐花錢請來辦事的,她們是想要毀了大小姐的清譽,我真的是被逼無奈的!”


    此時的慕楠雪真想一巴掌扇死珠兒,可一道道熾熱的視線集中在她的身上,讓她開始變得心惶惶。


    無形的藥粉散在珠兒臉上,原本的麵目全非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疼痛也漸漸消失不見。


    珠兒癱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雙眼空洞。


    “內個歐陽小姐是誰啊,二小姐的朋友?嘖,果然蛇鼠一窩,真夠狠的。”


    “想不到慕家二小姐居然是這樣的人,虧得我以前還覺得她人不錯呢。”


    “不錯?我看那是裝得不錯吧!就算慕卿箐其貌不揚,太子殿下看不上她,可慕楠雪也不能和她姐姐搶未婚夫啊,這種人也能叫不錯?!”


    來參加慕楠雪生辰宴的那些人堵在門口竊竊私語,墨瀝風聽見了自己的名字,尷尬到不行。


    “慕楠雪,你看看你做的這些好事!”


    幾個字幾乎是墨瀝風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丟給慕楠雪一記惡狠狠的眼神後佛袖而去,反正他可不想繼續站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慕向南也被這些個人說得臉一陣紅一陣黑,這些人可全是他的同僚,以後他還怎麽在這些人當中立足啊!


    “不好意思大家,雪兒的生辰宴暫時結束了,天色不早了,大家早點回去吧。”


    眾人抬頭望了一眼天邊,明明剛到下午,太陽還正熱得熾烈,哪裏是天色不早,分明就是慕向南在下逐客令。


    更有不少頑劣的公子哥“嘁”了一聲,特地嘁給慕向南聽,掃興而歸。


    慕向南也是無可奈何,隻得頂著一張老臉,皮笑肉不笑的送他們離開慕府,還派人飛鴿傳書給了歐陽徒思的父親說明了情況,將歐陽徒思和呂揚一起送回了蕪憂國,讓歐陽家商量一下以後歐陽徒思該怎麽辦。


    明麵上是商量,但實際上事情早就已經成了定局,因為蕪憂國的風俗傳統十分保守。


    歐陽徒思被馬車送回了蕪憂國,剛剛清醒的她恨不得又哭死了過去。


    “爹爹,不要把我嫁給這個男人啊!”


    歐陽府,廳堂。


    歐陽徒思跪在地上,死死的拽著歐陽滬的褲腳不放手,涕泗橫流。


    歐陽滬,蕪憂國通政使,歐陽徒思的父親。


    廳堂內嚴肅無比,隻聽得歐陽徒思苦苦哀求的哀嚎聲。


    呂揚站在最角落的地方,一言不發,畢竟歐陽家的人見他便來氣,不臨時起意打他一頓就不錯了。


    他心裏那個悔恨啊,早知道就不答應慕楠雪和歐陽徒思的這樁生意了,錢沒拿到不說,還惹上了這一身破事,要是不接這樁生意,恐怕此時的他早就愜意的喝著美酒,往塌上一趟了!


    “不要?你現在都成這副樣子了,豈是你能說不要就不要的?!”歐陽滬一把將褲腳從歐陽徒思的手中拽出,冷哼了一聲,“就算是找戶普通人家將你下嫁,也不會有人要你的!”


    “父親,我才不要嫁給這種下賤的人呢,我可是你的親女兒啊,你怎麽能忍心——”


    歐陽滬被吵的額角青筋直跳,幹脆直接叫傭人抬著歐陽徒思回了房間,為了防止她繼續擾鬧,甚至還用破布堵住了她的嘴。


    歐陽徒思的生母三姨娘一直抽噎著,見女兒這副模樣,心疼到滴血。


    終於,忍不住瑟瑟的走到了歐陽滬的身前,小聲勸解:“老爺,這事隻要不往外泄露出去,那也沒人知道思思她被......思思雖然是庶女,但要貌有貌,要才有才,武功也不錯,將來能找個不錯的人家嫁了,何況思思這年齡,也不急著將她嫁出去......”


    歐陽滬冷嗬了一聲,“現在是沒人知道,若真像你說的那般,將思思選個好人家嫁出去,到時候事情敗露,我可不陪你丟這個人!”


    “老爺!”


    “此事免談!”歐陽滬一瞪眼,“趕緊讓她和這個不三不四的男人滾蛋!”


    三姨娘也不好說什麽,隻得哭著奔了出去為歐陽徒思準備嫁妝。


    而轟走了所有客人後,慕楠雪那邊更是草草了之,本想著給慕楠雪去煮一碗湯補一補身子的陶美玉,一見的自己隻不過剛出去一會兒就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險些兩眼一翻嚇到當場去世。


    不過幸好她檢查了一下慕楠雪的守宮砂還在,心中的大石頭這才落定了一半。


    眼下慕楠雪急著去找墨瀝風辯解,完全沒心思去找慕卿箐的麻煩。


    慕向南更是下令封鎖消息,可就算是這樣,各種小道消息依然是不脛而走,很快傳遍了整個帝都。


    慕府上下就宛若狗急跳牆般被弄到一團亂,慕卿箐卻在漣漪閣中,大門緊閉,躺在塌上一臉悠然的啃著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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