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說的什麽渾話?”


    陸夫人在一旁低喝道:“我知道你在意江酒,但也不能視自己祖父的性命為無物,江大小姐不是很有能耐麽,想必這場手術一定能順利完成吧。”


    說完,她偏頭朝江酒看去,惡狠狠地瞪著她,咬牙道:“這手術,你必須得成功。”


    江酒沒理她,對秦予道:“秦先生請放心,我遭了那麽多罪好不容易從過往的陰影裏走出來,就是為了完成這場手術,報答老爺子當年的救命之恩。”


    話落,她的目光在陸夜白的俊臉上掃了一下。


    能夠重新站起來,在手術台上展現自己精湛的醫術,她真正要感謝的其實是這男人。


    這世上又有幾人能豁得出性命幫她呢?


    秦衍或許算一個。


    但他心思太重了,考慮的事情也太多了,手段遠遠不如陸夜白那麽狠。


    他即使能為她豁出性命,也不會失去理智做那種瘋狂的舉動。


    這,大概就是他們兄弟之間最大的區別了。


    性格不同,姿態也不同,為人處世亦是不同。


    到最後,一個成了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另一個卻成了手腕鐵血的商場老狐狸。


    陸夜白似乎感受到了她目光的注視,微微抬起了頭,視線與她撞上,交織出了絲絲縷縷說不清道不明的火花。


    他什麽也沒說,隻給了她一記鼓勵的眼神。


    他,在無聲的給她打氣呢。


    江酒的紅唇不受控製地勾起了彎彎的弧度,很淺很淡,卻能清晰地折射出她內心的歡悅。


    “時間不早了,我先進手術室,大概要十二個小時左右,你們在外麵耐心侯著。”


    “嗯。”


    …


    手術台上,江酒找準動刀的位置後,迅速用手術刀在皮肉上劃開了一道口子。


    這幾天,她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對於有成功經驗的她來說,這場手術的難度並沒有大到超出她的想象,一切都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內。


    事實上,她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完成這次開顱術。


    可,即使是這樣,中途還是出現了問題。


    手術大概進行了八個多小時,老爺子顱內的神經係統開始迅速衰竭,身體各項指標也相繼發出預警,性命危在旦夕。


    “江小姐,老爺子的心髒頻率陡然加快。”


    “按壓眼球,刺激緩解。”


    “江小姐,老爺子的血壓不斷在攀升。”


    “注射藥物,強行降壓。”


    “江小姐,老爺子出現了呼吸不順的症狀。”


    “帶上呼吸機,增氧。”


    “江小姐,試過了,還是無法緩解心跳的頻率。”


    “我也試過了,血壓降不下來。”


    “帶上呼吸機後,仍舊缺氧。”


    旁邊的腦科專家在各項數據上掃了一眼後,試著勸道:“江小姐,手術過程中出現太多緊急狀況了,我建議立刻停止手術。”


    “我也建議停止手術。”


    江酒沒有理會,專注於手頭的切除工作。


    她終於想起哪兒不對勁了。


    昨天給老爺子做腦部檢查的時候,她就隱隱發現他的神經係統在迅速衰竭。


    當時她以為是腫瘤擴散引起的,可如今他的腦部結構全部呈現在了她眼前,憑著她的經驗判斷,壓根不是他自身因素導致的。


    老爺子顱內的腫瘤其實並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麽嚴重,而她那一刀,也不可能會讓老爺子的神經係統迅速衰竭。


    他這情況,是被外在因素強行破壞的。


    也就是說有人對他下了藥,下了那種能迅速讓腦部神經衰老退化的藥。


    “小尹,接下來我會報出六種注射性藥物,你按照我所報的去配藥,然後給老爺子靜脈注射。”


    “好。”


    江酒一邊進行著手頭的工作,一邊熟練的報出了六種西藥名稱,包括它們的用量。


    小尹有些詫異地看著她,抖著聲音道:“江,江小姐,這些藥都很霸道,您確定要摻雜在一塊注射進老爺子的靜脈中麽?”


    “你沒聽錯,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出了什麽事,我一人承擔。”


    “哦,哦哦,好,好的。”


    …


    手術室外,陸秦兩家人都等得精疲力盡了,個個臉上透著疲倦之色。


    陸夫人在走廊上來回踱步,時不時看看腕上的手表。


    “這都過去十四個小時了,怎麽還沒動靜?別不是出了什麽問題,江酒那女人不敢出來見人了吧。”


    “你少說兩句。”秦予對著陸夫人低喝道。


    陸夫人狠瞪了他一眼,咬牙道:“字是你簽的,決定是你做的,父親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我拿你是問。”


    秦予一噎,陰沉著俊臉退到了一旁。


    陸夫人又惡狠狠地補充道:“江酒要是真的出了什麽差池,害了老爺子的命,我,我定要讓她用自己的命給老爺子陪葬。”


    她的話音剛落,不遠處的長椅上陡然響起一道驚呼聲,是秦夫人發出來的,語調焦急。


    “墨墨,你怎麽了?”


    所有人全都朝那邊看了過去,見陸墨倒在秦夫人懷裏,口吐白沫,渾身抽搐,幾人的臉色齊齊一變。


    陸夫人第一個衝上去,將寶貝孫兒從秦夫人懷裏拽出來,摟進了自己懷裏,厲聲問:“怎麽回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江隨意跟江隨心兄妹兩對視了一眼,小隨心怯生生地道:“墨墨一直說頭暈,心口犯惡心,喘不過氣來,我本來想告訴你們的,但他不讓我說,硬撐到了現在。”


    陸夫人惡狠狠地瞪了小丫頭一眼,怒道:“蠢貨,他不讓你說你就不說了?平日裏不伶牙俐齒的麽,這會兒怎麽變啞巴了?”


    江隨意豁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冷睨著老太太,咬牙切齒道:“你嘴巴放幹淨點兒,別有事沒事亂噴糞,她是蠢貨,那你是什麽?蠢貨她祖宗麽?”


    “你……”


    “行了,都消停點。”陸夜白上前一步,眯眼看著老太太懷裏的兒子,神色莫名。


    秦夫人連忙起身對陸夫人道:“姐姐,這兒有秦予他們守著,咱們還是趕緊送墨墨去家庭醫生那裏瞧瞧吧,可別有個什麽閃失。”


    陸夫人擔心孫兒,也沒精力跟陸夜白鬥嘴,狠瞪了江隨意一眼後,抱著陸墨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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