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傾猛地握緊了手機。


    如果不是這混賬東西苦苦相逼,他也不會請他來老宅談話。


    防住了時宛,卻沒防住家裏那老女人,最終造成了這種無法挽回的局麵。


    是,他原本就沒打算瞞著時宛一輩子。


    但他有私心,想著讓她平平安安將孩子生下來之後再告訴她。


    有孩子在中間做精神的溝通,他即使說出了當年的真相,他們總歸還是有希望的。


    可如今呢,所有的規劃全部都被打破,孩子沒了,賴以牽絆的橋梁沒了,他們之間,可能在野不會有未來。


    “你妹妹流產了。”林傾撕聲道,“你來逼我,我請你進書房聊天的時候,被我繼母偷聽到了,我繼母你知道吧,就是當年那個被你父親害得身敗名裂的女人,


    她想要報複時家,所以就像一條瘋狗似的撲上來,在時宛身上狠狠咬下了一塊肉,現在我們都痛了,很痛很痛。”


    時染陡然拔高了聲音道:“那跟我有什麽半毛錢關係?又不是我泄露出去的,既然是你繼母,你就應該去找她,將責任推到我身上做什麽?


    姓林的,你給我一句準話,到底要不要將股份轉讓給我,你如果說不,就等著我也像瘋狗似的撲上去,在你們身上再咬一口吧。”


    林傾笑了笑,眸中閃過一抹嗜血的冷芒。


    他的雙眼本就充血得厲害,如今再露出這樣一副模樣,可怕至極,似乎在他的眼神裏看到了屍山血海。


    “不轉了,你就死了那條心吧,我是不會將股份不會轉讓給你的,我寧願低價變賣,將所得的錢全部捐贈出去做慈善,也不會讓你再肆意妄為了,


    之前我就是念及你妹妹的麵子,所以再三的容忍,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忍著你了,有什麽招數,你盡管使出來吧。”


    時染徹底炸了,破口大罵了幾句後,一連說了好幾口‘好’,撂下一句狠話後,直接切斷了通話。


    聽著話筒裏傳來‘嘟嘟嘟’的掛機聲,林傾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


    他跟時宛,終究還是走到了緣分的盡頭。


    即使他有千般不願,她還是與他背道而馳,漸行漸遠了。


    …


    臥室。


    江酒一邊給時宛收拾隨身物品,一邊開口問:“真的決定離開林家麽?上一代人的恩怨,你不應該加注在林傾身上,宛宛,他心裏也苦,因為這一切都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


    時宛臉上劃過一抹慘笑,愣愣地看著頭頂的天花板,苦澀道:“我知道他苦,如今他心裏的自責與愧疚怕是遠遠超過了對我的愛。”


    江酒揚了揚眉,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了。


    “宛宛,你不是在恨他,你是擔心他太過自責與愧疚,哪怕跟你相守在一塊兒,也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贖罪。”


    時宛笑著搖頭,“這世上最懂我的,還是你,所以給彼此一點空間,讓我們都好好冷靜一下吧,我不想他帶著愧疚,因為贖罪而與我相守,我要的,是一個完整的家,是一段完美的婚姻。”


    江酒伸手在她腦門上彈了兩下,笑道:“你能振作起來是好事,至於孩子,放心吧,你還年輕,有我在呢,還怕做不了母親麽?”


    時宛笑而不語。


    片刻後,林傾推門而入。


    見江酒正在給時宛收拾行李,劍眉下意識蹙了起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江酒想了想,放下手頭的事情,轉身離開了房間。


    林傾眯眼看著床上的時宛,沉聲問:“真的要離開麽?時家已經沒有……你一個人在外麵漂泊,我不放心,


    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搬出去住,這裏的管家跟傭人都很細心,有她們照顧你,我能放心不少。”


    時宛緩緩轉頭,目光落在他臉上,看著他赤紅充血的雙眸,撕聲道:“我感覺去哪兒都比待在這裏強,這個地方有一個時時刻刻想要我性命的人,


    她是你的繼母,你奈何不了她,所以我的孩子隻能這麽流逝,在我們之間劃下一道深而痛的痕跡。”


    林傾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後背抵在門板上,滿臉沉痛地看著她,薄唇蠕動,想要說些什麽,最後還是無力放棄了。


    時宛又道:“別強行綁在一塊兒彼此折磨了,如果你不想看著我一步步走向凋零的話,就放我離開吧,我也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涅槃重生,找到屬於自己的價值。”


    林傾緩緩愛上了雙眼,慘笑道:“你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我還能說什麽?好吧,我放你離開,不再幹涉你的人生,願你沒了我的束縛,能飛得更高。”


    “會的,沒有感情這塊絆腳石,一定能發揮出自己的光芒,這些年為了你一直渾渾噩噩,我浪費了太多太多的青春,林傾,從今天開始,我不再為你而活了,咱們……好聚好散吧。”


    林傾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最後,他還是默默的送走了她。


    離別時,他將她抱在懷裏,就那麽靜靜地凝視著她,就好像這輩子都見不到她了,想要一次性看個夠似的。


    “好好照顧她,拜托你了。”


    他沒有跟時宛道別,但在江酒鑽進車廂之前,十分鄭重地說了一番托付之詞。


    臨了,他還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這個壟斷了全球三分之二文娛市場的男人。


    在國際上跺一跺腳就能讓商界震三震的存在。


    為了一個女人,終是垂下了自己高傲的頭。


    江酒覺得時宛是幸運的,同樣也是不幸的。


    幸運的是,她得到了林傾完整的愛,這個男人,大概可以為了她去死。


    不幸的是,他們之間有著血海深仇,怕是窮極一生也無法跨越這樣的鴻溝。


    他們……終究都是被命運捉弄的可憐人罷了。


    …


    江酒帶著時宛回了蕭恩的醫療基地。


    剛下車,就聽說陸夫人醒了。


    江酒有些激動,想要立馬跑去重症監護室,可想到時宛還在車上,又猛地頓住腳步。


    時宛笑道:“我知道你擔心陸夫人,趕緊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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