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酒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朝門口走去。


    手掌握住門把的那一刻,她輕輕歎息了一聲。


    “小哥,他們是你的仇人,也是你的至親之人,但願你隻殺那些該殺之人,莫要牽連了無辜。”


    說完,她不等他回應,直接走了出去。


    小哥看著她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掌緩緩握成了拳頭。


    腦海裏浮現出那一幕幕痛而傷的畫麵,心中剛壓下去的恨意又開始在蠢蠢欲動。


    他忍辱負重那麽多年,一直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洗了這一身的恥辱。


    如今時機已到,他不會因為某個人的一兩句話,就輕易改變自己這麽多年以來的立場。


    哪怕是江酒也不行。


    有些痛,隻有親身經曆了,才知個中滋味。


    那段黑色的過往,是他一生都逃不掉的夢魘,唯有用血腥與暴力去發泄出來,才能順了自己的心。


    走廊上。


    楚靈伸手抱著江酒的胳膊,回頭看著身後的書房,怯生生地問:“酒姐姐,剛才那個少年是誰呀?他為什麽會對我有那麽大的敵意?我跟他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麽?”


    江酒偏頭看向她,目光複雜又難測。


    楚家人的生死,與她無關。


    可眼前這個少女與秦衍關係匪淺,她一度認為這丫頭能溫暖秦衍的心。


    她還希望她能陪著秦衍度過這漫長的一生呢。


    如今才反應過來她是歐洲第一世家楚氏家族的嫡女,也就是小哥的……


    “你為何會認為他對你有敵意?你們之間認識麽?”


    楚靈連忙搖頭,“不,不不不,我不認識他,看他那模樣,想必是道上混的人,手裏沾滿了鮮血吧,我怎麽可能會認識他?”


    江酒的眸光一沉。


    是啊,小哥是道上混的人,手上沾了無數條人命,與這種天真無邪的世家嫡女是完全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可她知不知道那個少年與她流著同樣的血?


    他隻不過是沒有她那麽好的命罷了。


    她的母親是正妻,而他的母親隻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情婦,所以明明是親兄妹,卻有了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


    “楚靈,你以後離他遠一點,他性格孤僻,加上……”


    不等她說完,楚靈一下子加快了腳步,拽著她朝電梯口走去。


    “酒姐姐,我跟他不認識,以後估計也不會碰麵了,不聊他了,你還是帶我去見見秦衍吧。”


    江酒有些猶豫。


    秦衍不想見任何人,如果她把他的愛慕者帶進去,他會不會生氣?


    這個時候惹他動怒未免有些不地道。


    “楚靈,他現在待的病房是重症監護室,而且是無菌室,外人想要進去,得經過層層消毒,不然會帶入細菌感染他的傷口,要不,你就在外麵看吧,我叫他們把落地窗打開。”


    楚靈剛想反駁,可不知想到了什麽,又乖乖點了頭。


    “回國的路上,我還狠狠討厭了你一番,因為是你將他弄成這樣的,不過我聽秦伯母說是你保住了他的腿,我又不恨你了,你說他暫時不方便見客,那我就聽你的,不進去添亂了,隻在外麵看他一眼。”


    江酒瞬間對這丫頭刮目相看了。


    以前她隻以為這丫頭是個沒有經曆歲月毒打的溫室花朵,可現在她覺得隻是家族把她保護得太好了,所以沒有提前經曆那些磨難。


    世人多說情之一字是最容易讓人迅速成長的。


    她,大概在追逐秦衍的這一條路上慢慢變得成熟了起來吧。


    隻不過她是否真的通透,還得看小哥與她兄長之間開戰後,她會如何抉擇了。


    總有一日,她會站在小哥的身邊,助他一臂之力的。


    而這丫頭若是選擇了她的父母兄長,勢必會與小哥走上對立麵,屆時也就是她敵人了。


    命運何其弄人,他們除了接受,似乎也掙脫不了。


    …


    病房內。


    時宛推門而入,手裏拿著一大疊的文件。


    林傾見她進來,連忙掙紮著坐了起來。


    “宛宛,你不是回了時家老宅麽?怎麽又來醫療基地了?”


    時宛將手裏的資料放到他身上,輕飄飄地道:“我隻要時家的股份,其餘的,你都收回去吧。”


    林傾剛想開口,時宛又補充道:“這是咱們之前就商量好的,我隻要這些股票,其他的財產我一分都不要,


    尤其這裏麵有些東西是你的私人財產,我不接能受,所以還請林先生收回去吧。”


    林傾歎了一聲,有些無奈道:“按照婚姻法的相關規定,夫妻的共同財產是屬於兩個人的,


    離婚後這些財產我理應分你一半,這是法律約束得,你要不要是你的事,我給不給是我的事。”


    時宛輕輕一笑,“那給不給是你的事,接不接受就是我的事了,如今我不肯接受,所以物歸原主吧,好了,我還要去公司開會,就不跟你多說了,


    有空再來看你,你好好照顧身體,還有……我祝你餘生都能夠平安順遂,願你早日找到那個能與你比肩同行的女人。”


    林傾苦笑搖頭,見她轉身離開,連忙囑咐道:“路上小心,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別太操勞了,還有,希望咱們以後再商場上能有合作的機會。”


    “好。”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林傾眸中的神色漸漸暗淡了下去。


    今日一別,日後怕是形同陌路了吧。


    她的母親雖然不是死在他手裏,但卻是被他父親給暗害的,這樣一份血仇,終究是成為了他們之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宛宛,如今你掙脫了命運的枷鎖,願你以後的人生能像九天翱翔的蒼鷹,天寬地廣。


    從病房出來的時宛,在拐角處碰到了正從重症監護室回來的江酒。


    “姐妹,我聽說你準備重整時家。怎麽樣,資金可還充足,需不需要我給你投資一點?”


    時宛淡淡而笑,踱步朝電梯口走去,邊走邊道:“可以啊,等會我讓投資部的負責人來跟你詳談,到時候一定在分紅上麵讓你幾個百分點。”


    江酒看著她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漸濃。


    她看到時宛活過來了,真好。


    “酒酒,江城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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