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這個男人還是一切的罪魁禍首,一切的元凶,她更不樂意將自己脆弱的一麵展露在他麵前。


    南梟見她慌亂抓衣服,眸光倏地一沉。


    他知道他們之間的問題出在哪裏,如果不解決的話,就會一直這麽僵持下去。


    雖然他也不想逼迫她,不想看她麵對自己的傷疤,更不想將她已經結疤的傷口再次揭開。


    但如果就這麽耗著,痛苦的是兩個人。


    他守著她陪著她,不是讓她痛苦的,而是想給她溫暖,讓她餘生過得好一點。


    不然他的陪伴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他寧願她每天對他拳打腳踢,惡言相向,也不願意看到她猶如一灘死水一樣寂靜無聲的待在他身邊,激不起任何的波瀾。


    知道他現在看她像是在看什麽嗎?


    看一具行屍走肉!


    看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看一個提線木偶!


    總之,他在她的身上找不到活人的生機。


    她為什麽要將汐兒扔給江酒,然後與他出來旅遊?


    不是為了溫存,而是不想讓汐兒夾在中間充當助攻。


    有孩子在,她不敢冷漠以待,怕給孩子樹立不好的人生觀,給孩子留下錯誤的愛情觀。


    所以之前他拉著她做什麽,她都會默然接受。


    如今孩子不在了,她的本性也就顯露了出來,與他刻意保持距離,形同陌路。


    眼看著她就要將衣服穿在身上,南梟幾步衝了過去。


    既然已經撞上了,那麽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其實他一直不敢觸碰她的傷疤,就怕逼得太緊,適得其反,讓她再次陷入痛苦之中,將彼此之間的關係弄得更加僵硬。


    他們之間的裂痕已經夠大,夠深了,如果再刺激一下的話,他不敢保證自己還能不能挽回這個早已千瘡百孔的女人。


    可此時他卻迫切的想要讓她將自己的脆弱展露出來,不再一副冷冰冰無所謂的樣子麵對他。


    哪怕她在他懷裏哭一場,或者狠狠甩他幾個嘴巴子也行。


    “放開我。”


    南梟抓住她手臂的刹那,洛殤開始奮力掙紮起來。


    她從他眼裏看到了決絕,她知道這男人想要做什麽,正因為猜到了,所以心裏才慌。


    這件衣服已經是她最後的尊嚴了,可以遮擋住她所有的脆弱與醜陋,給她最後一點保護。


    這個男人難道要連她僅剩的一絲尊嚴也狠狠踐踏麽?


    他怎麽能夠這麽殘忍?


    “你放開我,南梟,別逼我恨你,別逼我恨你。”


    南梟貼在她耳邊,低語道:“別怕,我不會嘲笑你,傷害你的,讓我看看。”


    “不。”洛殤向來冷漠的眸子裏突然劃過一抹脆弱。


    她近乎於哀求道:“別碰我,求求你別看,求求你。”


    南梟狠了狠心,將她轉了個身,讓她麵對著外麵的星空。


    這個度假村他已經包下來了,外麵空無一人,即便在這陽台上纏綿,也不會有人窺視的。


    他從身後緊緊的抱住了她,然後強勢的將她剛披上的風衣一點一點給褪了下來。


    洛殤咆哮道:“混蛋,你個混蛋,別碰我,別碰我,你再逼我,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南梟強忍著心口傳來的撕扯般的劇痛,一點一點吻過她的後頸,然後停留在了她耳畔。


    “乖,別怕,放鬆,我們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人,我們的靈魂長在了一塊兒,


    即便是你痛,也不要忍著,讓他盡情的痛,因為你痛的同時,我也會陪著你痛。”


    豆大的淚珠順著洛殤的眼角滾滾而落,這個男人怎麽能夠這麽殘忍?怎麽能如此逼迫她?


    她前半身趴在欄杆上,仰頭看著繁星點點的夜空,淚流滿麵。


    身上傳來涼意,風衣脫落,露出了她白皙的肩膀,也露出了她……醜陋的斷臂。


    當初行刑之人手法狠厲,一刀下去,她的胳膊連根斬斷,緊貼著肩膀了。


    有時她自己看著都覺得自己像個怪物,這男人看的時候不會害怕,不會恐懼麽?


    南梟自然不會害怕不會恐懼,因為他整個人都被無窮無盡的疼痛與悔恨給占據了。


    重逢以來,他一直沒有過過分的舉動,她每次都穿著風衣出現在他麵前,遮擋住了傷口。


    如今這血淋淋的事實就攤在了他眼前,提醒著他曾經犯下的罪。


    那是一種感覺呢?比淩遲還要痛苦萬分。


    他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在油鍋裏翻滾一樣,鮮血淋漓,痛到窒息。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也慢慢接受了這樣的事實,可在麵對的時候,他仍舊有些承受不住。


    明明他的意誌力是十分的強悍的,哪怕曾經一連中了三次槍,他都能夠頑強的挺過來,吭都不吭一聲。


    可現在麵對這女人猙獰可怖的傷口,殘缺不全的身體,他真的有一種自己的心在被淩遲一樣。


    他顫抖著手去撫摸那早已長好的創口,體會著她曾經的痛。


    一滴滴滾燙的男兒淚順著臉龐滾落下來,砸在了她的後背上,暈開了一朵朵絕望的水紋。


    洛殤已經掙紮得累了,慢慢撤掉了反抗的力道,趴在欄杆上無聲的哭泣著。


    她最狼狽最傷痛的地方,還是暴露在了他眼前。


    他都讓她這麽痛了,她是不是該回敬一下?


    “你看著這傷口不覺得猙獰麽?南先生,這世上如花似玉的女人比比皆是,


    再不濟的,也不會缺胳膊少子宮,比我強千百倍,你不用勉強自己的,放了我吧,


    像你這種手握重權的男人,就該找個貌美如花的,何苦守著我這麽個怪物?”


    她越是這麽說,南梟的心就越痛,她這一個個的字眼,就像是刀刃一樣,狠狠的捅在了他的心髒上,讓他痛不欲生。


    “殤兒,你別這麽說,求求你別這麽說。”


    他痛苦的呢喃。


    洛殤的手狠狠抓著欄杆,手背青筋凸起。


    “你早就該知道的,在我麵前你的痛苦隻會無限的放大,你為何還要犯賤呢?非得留在我身邊,


    我本就沒有強留你,更沒有強行讓你負責,你放手不好嗎?


    放手了,咱們就能徹底的解脫了,又何須守得這份絕望與無助在痛苦裏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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