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管經濟的副市長親自陪同,劉羽相當被動。如果是省工商局和富士集團代表,劉羽硬頂著也沒什麽大不了。省局自然高高在上,可正因為太高,反而不太好管風山的事,中間還隔著一個市工商局呢,尤其現在工商局垂管力度低,省局下來兩眼一抹黑,隻能展現一下架子,威力落不下來。


    可現在,夏言冰跳出來,相當於給他們搭橋鋪路,給予了他們展現力量的渠道——一旦真查出什麽,已然出麵的市政府無法做到視而不見,勢必要作出處理,此事連莫言青也不好發話,畢竟飛鹿侵權在先。


    風山有人跳腳出乎劉羽意料,眼下卻不是算賬的時候,正經是想法子降低風險。


    劉羽得到回複,呂清做好準備之後這才趕往飛鹿,作為股東之一,劉羽理應在這個時候現身。


    柳下岡崎四十多歲,身材不高,輕微發福,在夏言冰省、工商局技術處處長秦宗生的陪同下,來到飛鹿考察。這場考察在外人看來,是飛鹿的崛起引起了外資注意,可隻有劉羽等人清楚,這是一場單方麵的考察,不容拒絕的考察。


    飛鹿代表團熱情接待了一行人,帶領一行人參觀飛鹿的空調生產線。


    “生產線非常先進。”柳下岡崎豎起了大拇指,用非常生硬的漢語含笑著發話。


    呂清作為主場,保持著應有的熱情,藏而不露的回答,這是風山政府的引導和支持,說話時餘光瞟了一眼夏言冰。對於夏言冰,呂清當然不會陌生,在他印象中,夏言冰並非莫言青也不是鄭立光的人,而是省紀委陶書記的人,對風山兩派的鬥爭往往都不摻合,眼下是吃錯了什麽藥?居然出麵為他們搭橋鋪路?這讓呂清覺得匪夷所思。


    夏言冰倒背著手,指了指正在組裝空調硬件的機電一體機:“飛鹿是我們風山的驕傲,曾經是,希望以後也是。”


    聞言,劉羽和呂清均是眉間挑了挑,咦,怎麽有點不對勁?夏言冰似乎有言外之意,我是支持飛鹿的。


    劉羽這才放下對夏言冰的偏見,細細觀察,突然發現,夏言冰、秦宗生、柳下岡崎的位置有點微妙。


    柳下岡崎在中間,另外兩位一左一右,秦宗生距離柳下岡崎隻有半米,可夏言冰卻保持了足足一米的距離,每當柳下岡崎靠近時,就不動聲色退讓一點,始終保持一米左右!你可以說是夏言冰待人接物就是如此,是個人習慣,但劉羽和呂清對視一眼,均察覺到彼此眼中別的意思,這個夏言冰來得有點蹊蹺啊,似乎他們都想錯了方向。


    秦宗生含著笑:“呂經理,下一個車間是主板生產線吧?”這就是要去參觀主板生產線了。


    這怎麽能讓你看?如果說主板與富士十分相似,那麽生產工藝就是判斷是否剽竊的另一個證據。無論如何,不能讓柳下岡崎參觀主板生產線。


    “主板生產線有嚴格防塵要求,進去會帶來不便。”呂清委婉的表示,這話半真半假,主板對生產環境的確有防塵要求,但僅僅比一般的車間高零點五個係數,隻要帶上鞋套,手套,再帶上除塵帽,問題基本不大。


    秦宗生四十歲左右,衝柳下岡崎投去幾近諂媚的笑容:“柳下先生,你看?”


    柳下岡崎含蓄的笑容裏閃過冷色,中國人就是狡猾!明明之前已經給足了好處,到了難處時,又張口索要好處!不過,氣笑容愈發燦爛:“貴公司對工作的專業認真令我欽佩,我非常希望看到這樣專業情況下的生產,是否令人驚訝。”


    柳下岡崎的中文不咋的,語言詞不達意,不過勉強能讓人聽懂。


    秦宗生心知,柳下岡崎妥協了,笑容收斂一大半,僅保持著一絲淡笑:“呂經理,既然柳下先生讚歎飛鹿的專業,我們當然不能失了友人的氣度。”


    呂清惱怒,正不知該如何回答時,一直默不作聲的劉羽輕飄飄的發話:“柳下先生,我們中國諸多電器公司對富士集團技術的專業性,同樣感到深深敬佩,能否答應我們中國家電公司,去你們核心技術車間參觀考察麽?”


    柳下岡崎表情一僵,旋即平和下來,溫溫和和的發話:“如果本部同意,我熱烈歡迎!”


    劉羽輕輕的笑了:“你們日本是資本主義國家,所以資本家說了算,但我們中國是民主國家,飛鹿是國企,是中國人民的企業,如果飛鹿的工人代表同意,我們也表示歡迎。”


    劉羽的紮刺兒,有點超出柳下岡崎預料,看向秦宗生,他是誰?”不怪他不清楚,劉羽臨時起意來,雙方互相介紹時,僅僅輕描淡寫的說是產品負責人。


    倒是呂清,劉羽的發話,他終於鬆口氣,劉羽要出手了!呂清非常相信劉羽的能量,隻要他肯出手,沒有管不了的事。隻是劉羽這幾句話,無理取鬧的成分居多,他不方便開口奧援,僅僅輕微點了點下巴,表示認同劉羽的話,順便點出劉羽的身份:“這位既是產品負責人,也是我們飛鹿最大非公股東,劉羽。”


    秦宗生眉間挑了挑,劉羽?他不太清楚劉羽是誰,不過能擁有飛鹿的非公股份,顯然不是一般人物,可再大大得過呂清?當即便冷眼一掃:“劉羽,這位是日本友人。”意思是,你態度給我放好點,小心我收拾你!


    劉羽死活見不得這種留洋鞭子的主,尤其是日本人!


    “嗯,對忘記過去的人而言,日本友人的確多。”劉羽怪話張嘴就來。


    秦宗生有點火大,呂清都不吭聲,你一個小股東說三道四?當然,秦宗生嘴巴也不是白生的,順溜的脫口而出“現在是新世紀,大家都麵向未來嘛。”


    “是啊,當年的汪某人,可不就是高瞻遠矚,麵向未來,走了曲線救國路線?”劉羽拖出汪精衛,諷刺秦宗生漢奸相。


    眼看火藥味漸濃,來得蹊蹺的夏言冰終於發話:“柳下先生,你對飛鹿的高度讚歎,是對我們工作的認同,我們由衷欣慰,主板生產線涉及到部分國家機密,柳下先生的要求,我們很遺憾,不能答應。”


    劉羽一個激靈,夏言冰莫非並不是來搭橋鋪路,而是來幫唱的?而且夏言冰的某些話,劉羽眼前一亮!


    國企的技術資料,如果上綱上線的話,說成是國家機密,未嚐不可!以前怎麽沒想到?有這個護身符,還怕誰來考察?


    這不,連秦宗生都臉色起了變化。國企過於特殊,政企結構,內部的企業資料強行化歸到政府資料,並無不可,雖然明顯飛鹿是在變著法子推脫,可官場有些事就是這樣,能看不能說。


    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柳下先生並沒有參觀主板生產線。


    夏言冰陪同柳下先生離開,在臨上車時,劉羽擠過去,衝他訕訕笑了笑:“謝謝夏市長。”


    夏言冰正在彎腰進車,聞言頓了一下才縮回身子,含著輕笑:“這是我的職責,另外,富士的律師函不用太在意,隻要飛鹿不出國就沒問題。”


    劉羽覺得自己聽懂了,在中國嘛,富士集團怎麽可能打得贏專利權官司?事實上,夏言冰並不是這個意思,他分管經濟,對專利這個東西明白更多。中國的專利官司難打,法律漏洞多是一方麵,可另一方麵富士集團並未在中國申請專利,所以,這官司無論如何打不贏,正經是飛鹿拿去申請專利,反倒能判定富士的侵權。


    可是,夏言冰為什麽會跳出來呢?劉羽百思不得其解。


    更加不解的是,三天後,秦宗生被異常調任,改任他為首山宗教局局長,還是副局長……


    通常而言,正處以上幹部的調任,都需要經過常委會,眼下,沒有經過討論就被調任,其中違規之處居然無人提及,這要多詭異有多詭異!難道那位出手的人,這麽明目張膽,連表麵功夫都不繡圓溜,不怕被人盯住這一點做文章?


    這麽突兀且詭異的調動,引起了不少人注意,很顯然,秦宗生得罪了人,可是得罪誰沒幾個摸得明白,至於飛鹿的事,在許多人看起來太不起眼,僅僅是囂張了點,下去一趟風山敲打飛鹿,可如何能讓一位省局的正處下馬?


    “劉羽,你跟韓飛明關係很好?”江心月在晚上的時候打來電話,聽聲音似乎有點疲憊。


    劉羽眨了眨眼:“我隻見過他一次……沒有關係。”不過,我認識他女兒,這話卻是死活不能說,天知道江心月又亂想什麽?


    “這樣麽?”江心月狐疑的掀掀好看的秀眉,飽滿的酥胸聳動幾個弧度:“可能是我想多了,那麽這樣看來,韓書記對飛鹿的發展很看重,下了一記狠手,以後估計沒誰敢打飛鹿注意了。”


    劉羽下意識點頭,是你想多了,可是下一刻愣住了:“你說什麽?韓書記很看重飛鹿?”


    江心月現在是省常委,常委裏頭有什麽風吹草動,最清楚不過,可不比以往黑燈瞎火了。


    “嗯,我隻能說,非常重視。”江心月很肯定的點頭:“頭幾天,不是有個省工商局的處長去飛鹿麽?他被調到宗教局,這就是韓書記意思。”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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