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著三畝棉花地,鬱鬱蔥蔥的棉花樹苗,青蔥可人,風一吹,花頭亂擺,劉羽蹲在田埂上,失神的望著它們,心裏如同結苞的棉花包,沉甸甸的。


    劉羽不記得怎樣離開八裏村的,一路他都是信步由韁,國的農民是最可憐的,一輩呆在山溝裏,也許去過最遠的隻是縣城,看到最高的是縣裏電視塔,住過最好的是縣裏小賓館,吃過最好的是小餐館的炒菜,除此以外,都在跟山和水,跟土地作物打交道。


    沒有農科技設備,沒有先進經驗,沒有新的種植作物,一切的一切,從祖輩,從古老的曆史手裏,接過傳統,靠著牛甚至是人墾地、犁田,靠著祖輩的經驗枯燥的種植作物,周而複始的種植僅有的幾種作物,小麥、稻米、花生、番薯、大豆……


    一年到頭,青山為伴,與繁華的外界隔絕,被遺落在時代的角落裏,最後得到的,或許隻是幾千塊錢,或者剛夠自己吃,歲月匆匆,生活卻周而複始,直至老死在大山裏,辛苦一生,忙碌一生,卻什麽也沒得到。


    現在國家想給予農民補償,采取了一係列農改,包括重之重的新農村建設,明明是為農民們謀福利,結果,卻變成一團糟。


    “有煙嗎?”劉羽低著頭,走在橋頭上,忽然頓住道。


    身後同時伸出了兩盒煙,一盒鎮書記的,一盒村書記的,一盒50的紅華,一盒10塊的白沙。


    鎮書記瞟了村書記一眼,村書記連忙縮回手,劉羽卻接過了他的煙,抽了一根。鎮書記表情微窒,反應很快的給劉羽點著。


    這是劉羽第一次吸煙,生平第一次。


    煙很嗆。也許華的會好些,可正是這股嗆味,劉羽越能體會到鄉土氣息,村裏的人,想必也舍不得抽華之類的,白沙是最常見的,還有那些老人。也許隻抽煙絲。


    叼著煙頭,劉羽默默走到橋頭,此時晚霞映天,黃昏落日,本該是農村人進出的高峰期,瞧上卻空蕩蕩的沒有一人。劉羽抬眼看去才發現,一群便衣在橋頭。


    “回去吧。”劉羽側頭衝周璿道,情緒有些低落。


    車隊離開,便衣散去,封鎖的橋才終於開了,陸陸續續鑽出回家的八裏村人……


    周璿沒帶車,上的劉羽的車。


    “其它的村也這麽個情況?”劉羽直直的問道。


    周璿頓了一下:“是。情況都差不多,到縣裏的資金本就少,下放到鎮裏,鎮裏到村裏又要少,最後村裏隻有一丁點錢,一丁點裏,真正用來建設的,又隻是一小部分。”


    “上上下下的關係。牽扯太深,也牽扯太廣,縣裏知道,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往往不是個人行為,而是集體行為,一個人**不起來,必然有一窩人抱團。縣裏真要扯,一扯就是一窩,影響不好,錯非遇到特別情況。比如某個別人該整,會以**去查,通常很少會嚴查,因為一查就是一撥人,到時查出來更難處理。


    可改變不了這個現狀,再多的錢砸下去也冒不出泡,市裏、省裏乃至央,無法有效的協調這種情況,那麽任務就落在了縣的頭上。


    劉羽要想辦打通路,要讓該落到實處的錢落到地上,落到該用的檔口,而不是在落下的過程,被各種看不見的手取沒了。


    目前的工作重心,就是新農村建設了,縣裏偌大的農民基數,不改變他們情況,一味扶植來錢快的工商業,縣裏的經濟也許上去了,得利的卻隻是一小部分人,大部分如農民,卻依舊遠遠落後。


    當然,工作重點在新農村,並不意味著就把工商業丟一邊不管。發展工商業,能為縣裏提供更多崗位,農民在農閑之餘,就近在縣裏可以找到崗位,同時政府能獲取更多稅費,通過這些稅來進一步改善農村狀態,達到良性循環。這是政府在調節農業與工商業,縮短貧富差距方麵扮演的重要角色。


    當初一句“先富帶動後富”,時至今日飽受批評,認為先富的,越來越富,後富的越來越窮,貧富差距在不斷擴大,並沒有實現先富帶動後富的根本任務。


    這種看法,非常普遍,的確,從很多層麵來看,先富帶動後富,並沒有帶來想象的效果。當初富裕的一批人,越來越富裕,窮的一批人,越來越窮。


    但這是不是意味著,先富沒有帶動後富?準確說,帶動了,隻是沒有滿足民眾的預期,產生了巨大的落差。


    先富帶動後富,這個過程有兩方麵調節,一個是勞動市場,先富的辦企業,辦商業,為後富的提供就業崗位,提供薪酬,這是一種帶動;一個是政府宏觀調控,調控方式主要體現在稅賦的流動上。從沿海發達城市征收的稅,部分流向部和西部,發展當地經濟,提高當地社會福利,從富裕階級創造的價值征收的稅,來改善貧窮階級社會福利,這是政府的作用。


    也許現在存在太多的富人合理避稅,存在太多的貧窮階級福利很少,但不能否認,政府在這個過程,確確實實起到了通過稅賦來調節貧富差距,實現先富帶動後富的,隻是效果沒有達到預期。


    政府的意義便在這裏,起調節作用,而不是像許多激進者認為的那樣,應該同等富裕,這很不現實。政府不可能把富人的錢剝奪分給窮人,這不叫改善貧富差距,叫做搶劫,除了建國初期打土豪分財產,隨著國家逐漸穩定,這種情況不可能再出現,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這是一國之憲法,違背這個,國家也就沒有了準線可言。


    而且,財富具有掠奪性,早先富裕的人,他們會越來越富裕,與貧窮階級的差距會越來越大,這是客觀的事實。以最最簡單的例來講。一個富人有100萬財富,窮人隻有1塊,給他們同樣的時間,同樣的財富投資方式,比如都通過銀行存款產生收益(暫且將其視為一種投資方式好了),那麽一年後,二者的財富察覺是多少呢?


    以年利率2.25%來計算。富人的財富變成了1022500,窮人則變成了1.0225元,二者的差距從幾乎100萬,變成了102萬兩千多,差距大了2萬多,這還是建立在銀行大發善心。沒對1元征收各種費用的前提下!


    而實際情況比這無疑嚴峻得多,富人可以用龐大的資金運作利潤更大的項目,窮人的1元則沒有機會參與到項目利潤分享當,所以隨著時間的推移,二者的貧富差距毫無疑問會越來越大,直到達到某個極限為止。


    所以,早先領導人應該意識到這個問題。“先富帶動後富有,最終實現共同富裕”,字裏行間根本沒有提過“貧富差距”的影,因為當他們決定傾斜向少數富人和少數地區時明白,貧富差距一旦產生了,隻會越來越大。他們能做的就是,通過調節,改善貧窮者的環境。使得他們也富裕起來,若不是縮短貧富差距。


    有人覺得國的人越來越窮,根本沒有富裕,但,這是在跟早期富裕的人作比較,隨著貧富差距越來越大,當然會感覺越來越窮。要比。就應該跟整體比,跟過往比。


    與全球比,國人均收入,這數字雖然水分異常的大。但多少有點含量,這個數據隨著改開幾十年,的確是上升了,這一點無法否認。


    與過往比,國人無論是物質生活還是精神生活,都比以前好太多,以前吃塊豬肉得拿肉票從淩晨三點排隊,運氣不好還得拿塊豬肚皮,現在呢?誰家吃不起豬肉?很少了,這也是一種富裕了的體現


    與最鮮活的例比,新國成立時,經濟條件還不如當時的朝鮮,這麽多年過去,朝鮮幾乎原地踏步,國相比卻進步得多,人民生活水平也從當時差不多的情況,變成如今遠高於朝鮮人民生活水平。


    這些,都是富裕了的體現,若非要與先富裕的一批人比,那麽不僅是國,任何一個國家都會出現,人民生活水平越來越低下的現象,因為貧富差距是幾乎任何國家都治不了的癌症,饒是號稱最強社會福利的瑞典,他們以一種將“貧富差距拉平”的政策,用過高額稅賦協調富人與窮人之間的收入,通過社會福利的形式,改善窮人生活,壓縮富人的收入。


    一定程度上,的確壓縮了富人和窮人之間收入的差距,但即便如此,他們隻是減緩了貧富差距擴大的速度,並沒有改變貧富差距在擴大的事實,隻是瑞典的貧富差距遠比其他國家小就是。


    所以,劉羽關注新農村建設,通過發展改善農民收入的同時,也必須加強工商建設,通過稍微富裕的第二和第三產業,帶動農業,進而以福利或者稅賦的方式改善農民環境。


    工商業尚無頭緒,不過新農村,卻必須先打造出一個示範村出來,並且是實打實的示範村,該村建立以後,劉羽打算把它當做樣板推行,至少讓各村的人知道,一個新農村應該包含哪些要素,是不是隻蓋房,包一片山種幾棵樹?


    隻是全縣常委會二次會議馬上要召開,會議上一定會提出新農村問題,這個問題留到那時候再說。


    思索了幾天新農村建設的情況,這一日,劉羽正在辦公室小憩,冷不丁韓水星笑眯眯的跑過來,遞來消息:“老大,有人給咱們送錦旗。”


    劉羽半眯著眼,懶洋洋發話:“交給接待訪問辦公室不就行了?”花羅的打黑行動,很給一些受害者揚眉吐氣,最近半月,收了不下三次送錦旗的事跡,這是政府,當地派出所和縣公安局就更不用說。


    韓水星道:“這次情況有點特別,他是一個外地商人,聽說花羅縣的黑勢力被打掉,特地回來送錦旗。”


    外地商人?怎麽聽著有些耳熟?冷不丁,劉羽想起來,莫非是那個不給石軍坐車,結果被追殺,被縣公安局一路護送走的何姓商人?


    “對方姓什麽?”劉羽目光一閃說道。


    韓水星立刻道:“姓何,他說曾經來過花羅縣。”略微一頓。韓水星接著道:“他還想當麵謝謝縣長,是你打掉了花羅的黑勢力。”


    嗯?劉羽睜開眼,淡淡掃韓水星一下,他還奇怪,一個商人送錦旗,韓水星為什麽就特地跑來匯報一下,原來梗在這。是收了人家什麽好處,想安排商人得到劉羽見一麵吧。對韓水星,劉羽越發的不喜了,不過,這個何姓商人,劉羽有必要看一下。


    當即吩咐把何姓商人帶過來。在辦公室會見了他。


    “啊,劉縣長,你好你好,我叫何小東。”何姓商人進門時,稍稍愣了下,顯然被劉羽年輕得過分的年紀嚇到了。


    劉羽笑著握握手,給他衝茶:“何總坐。你客氣了,打黑是我們政府應盡的責任,你送錦旗,反倒讓我們為難了。”


    何小東登時臉色一正:“劉縣長,話不能這麽說,花羅的黑勢力存在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一直在關注,直到你上任才徹底打掉他們。這毫無疑問顯示了劉縣長的魄力,對你的魄力,我非常欽佩。”


    盡扯沒的,何小東被石軍追殺出花羅縣,還有膽一直關注花羅,說明他必有所圖,如今特意借著送錦旗的機會回來。難不成是放不下當初看上的那個板栗項目?


    “嗬嗬,改善了縣裏環境才能改善投資環境,希望能吸引到何總這樣的老板來我縣投資。”劉羽道。


    何小東順水推舟,笑嗬嗬道:“能來花羅投資。是我的榮幸,我很希望能和花羅繼續去年的投資項目。”


    果然是舍不得這個項目吧,劉羽暗道,但既然對方願意在這裏投資,劉羽當然樂意。


    “何總準備投資什麽項目?”劉羽道。


    何小東嗬嗬笑道:“還是去年那個項目,做板栗加工。”


    板栗這東西,江麗省本來是沒有的,90年代各個地方相應市場經濟,大力發展各色經濟,土地相對貧瘠的鄉鎮鼓勵村的人走出去,去大城市加入城建當,掀起了當時比較大的打工潮,他們應該就是第一批入城的城建打工者,而有的村,則盡力把鄉鎮的人挽留住,在本地發展農業以及個體商業,其花羅縣五福鎮十八個村就是全村留在了村裏,當時由政府牽頭,引進了板栗這種作物。


    當時的板栗,市場炒得比較火熱,出現了許多板栗加工型企業,市場需求量大,一度盛行了類似今天的收花生場麵,一到板栗成熟季節,就有商販開著拖拉機進村,挨家挨戶的收板栗,景象一度頗為繁榮,也成為了五福鎮不少農民的主要收入來源。


    五福鎮,尤其是其一個名為牛千村的村,所有的山全部被村民承包種植板栗,站在村裏,往三麵環著的山望去,清一色都是板栗,牛千村當時也因為板栗發家致富,那時全村一半人買黑白電視,甚至個別人買了彩電,要知道90年代,絕大多數城市家庭還是黑白電視機的水平,一個農村就能用到黑白電視,甚至有買彩電的,可見當時的村民的確大賺了一把。


    牛千村這個村一夜成名,成為五福鎮的樣板村,不僅如此,全縣各鄉鎮也紛紛來牛千村參觀考察,可以說,風光無兩。


    可惜好景不長,經過幾年的炒作,板栗熱慢慢回落,市場對板栗的需求大幅下落,五福鎮遭殃了,板栗行情一年一個樣,價格從最初的3元一斤,到如今1元多一斤,一些村裏,甚至都沒有販再來收,要麽爛在樹上,要麽打下來自己存著。


    在這樣耗了幾年之下,五福鎮的不少村民都錯過了外出打工的最好時期,被滿山的板栗活生生係在了山溝裏。如今那個曾經一夜成名的牛千村,在五福鎮裏成了墊底的存在,漸漸沒落,隻有滿山的板栗訴說著曾經的輝煌。


    劉羽心裏有點疑惑,板栗這東西,明顯已經過了投資的最好階段,現在投資辦廠,真的有賺?這是劉羽沒有說出來的疑惑,總覺得這筆投資有些不對勁。


    不過前任都做到了快要簽合同的地步,有問題的地方,早被查出來,前任縣長被擼下去是事實,但絕不代表對方是弱智,能被一個投資商給蒙騙。


    “板栗加工?嗯……項目是好項目,手頭有計劃書的話更好,改天拿我看看,如果項目可行,政府會考慮一些幫助。”劉羽道,對於外來的引資,免費土地和限期免稅未嚐不可。


    何小東連忙拜謝。


    談了一陣之後,何小東走了,劉羽眉頭微微沉下,開始思考起來,不知為什麽,板栗加工這項目,劉羽越想越不對勁,無論怎麽看,現在搞板栗加工廠,那是死一生的路,何小東為什麽執意選擇這一條呢?


    “韓主任……沒事,你忙。”劉羽喊了聲,又住了口,揮揮手,琢磨片刻,一手抓起電話,親自給招商局去了電話:“我劉羽,你們去年談過一個板栗加工的項目,立項人姓何,外地人,把項目資料拿過來,包括那位何小東的身份,來曆,都送過來。”


    那邊恭敬嗯了聲,立即分揀當初的該項目的資料。


    轉基因那一塊,似乎好些書友都有意見,這,有點出乎老豬意料了,在老豬的基因學常識裏,轉基因食品與基因變化,是風馬流不相及的兩碼事,莫非是老豬常識有誤?


    關於轉基因對基因危害這一點,老豬不打算多談,大家都保留自己意見好了,也許是老豬學藝不精也不一定,畢竟這在國際上也是沒有定論的事,老豬這個半吊沒可能下結論,總有一天,會有一個結果,我們耐心等待就是。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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