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瑟瑟,黑發男子站在風中更顯單薄。天空灰塵的雲壓的人無法喘氣,他看向麵前的墓碑,正在講述那壓抑的故事。


    ……


    他們響應帝國號召,進入這可怖的洞穴之前彼此並不熟悉。


    瞧這四人幫中那個黑色長發的男人,他向圍觀的民眾們揮手。表情坦然自若,完全不覺得會麵臨什麽危險。


    帝國的使者在宣讀完慷慨激昂的國王誓詞後退下舞台,與民眾們一起注視著勇士們進入無窮黑暗的洞穴。


    “喂!千憶!”


    人群中傳來喊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個白發男人身上,男人麵色慌張的擠出人群。


    準備前往洞穴的四位勇士甚至沒有來得及反應,身旁一個孩子衝了進去。


    緊接著,白發男人也在眾目睽睽之下進入洞穴。


    “千憶!回來!”


    突然比原定計劃多出兩個人。四人幫互相看看彼此,心照不宣的沒有說話,繼續前行。


    民眾中發出此起彼伏的討論聲。


    “那個人是爾笙吧?”


    “就是那位禁閣智者,他居然也進洞穴去了!”


    “真沒想到啊!”


    “那裏不是有進無回的麽?”


    “唉——真可憐啊,爾笙先生這樣絕頂聰明的人也要死在那裏了麽?”


    人們已經習慣了把進入洞穴冒險的人當成死了,畢竟從這個洞穴出現的那天開始,隻見人進不見人出。


    洞穴內部黑漆漆無法看見任何事物,隻有腳步聲在空蕩蕩的空間回蕩。以及那個著急尋找孩子的爾笙的呼喚。


    “千憶!千憶!如果聽到我的聲音,回答我!”


    可回應他的隻有沉默。


    這四位勇士來到這裏之前並不熟悉,簡短的幾句交談是在洞穴之外。


    其中的黑發男人名叫香葉必先,身子瘦窄個頭不高。他與身邊的紅發撲克臉男人甘化本就認識,所以比其他人更親近些。


    必先向前麵的爾笙高喊:“先生!我說那位先生,你急切找孩子的心情我理解。但你要知道這趟旅行沒有回頭路可走,進來了就隻能跟我們一起出去。”


    在黑暗中,爾笙沉重的呼吸聲錯亂慌張,他不理會對方所說,繼續高喊孩子的名字:“千憶!千憶!”


    好在眼前的路是一條隧道,沒有岔路口。


    他們走了很久,前麵才看到光亮,看來盡頭就在眼前。


    洞穴出口的光影前,有個瘦弱的小孩站在那。


    爾笙再次叫他:“千憶,過來!”


    名叫千憶的小孩連回頭都沒有,就像他叫的不是自己。


    無奈的爾笙快步走到他身旁,疲憊的連訓斥都不說不出口。撫摸著他的腦袋:“我該拿你如何是好。”


    說著話,爾笙抬起頭望向前方。


    寂寥廣袤的沙漠之中矗立著龐大的輪船殘骸,偶爾能聽到淩烈的風中有怪物的叫聲。時有時無的黑色粉末從空中飄下來,人們不禁抬頭望去,天上擠滿了烏雲完全看不到天空本來的顏色。


    來自禁閣的智者爾笙呢喃出古代史料中記載的畫麵。


    “高牆將巨人國圍住,星星的力量封鎖在巨人國度。烏雲無法越過高牆遮住星星,死亡的詛咒降臨巨人國。”


    千憶抬起稚嫩的臉,麵上的表情極其不符合他這個年齡段:“你在吟詩麽?”


    爾笙歎息一聲蹲下身子,與千憶平視:“告訴我,你為什麽要來這裏?”


    這時候那四人幫也走出洞口望著周圍,千憶並沒有說話低沉著頭叫人摸不出情緒。


    爾笙很火大,因為這裏環境惡劣又危險,他真的不明白此時眼前的孩子在胡鬧什麽。他拽著千憶的胳膊往回走,千憶打定主意不離開,掙紮著胳膊半步不走:“不不不!!!”


    火大極點的爾笙終於爆發:“胡鬧什麽?這裏很危險,我們快走!”


    “不不不!!”千憶開始耍脾氣:“我不走!”


    按道理人家的孩子別人不該說教,甘化和必先交換下眼神便向前麵走。


    隊伍中唯一的女人夢期溫柔的撫慰小朋友情緒:“這裏確實很危險,你要跟我們一起走不要掉隊。至於——”


    夢期與爾笙是初見,男人精致的白發和富有靈氣的眼眸好似天使。可性格卻再普通不過,夢期聽說過爾笙的名字。爾笙是光遇最有智慧的人被稱為智者,很多重要的決策國王都會請教他。當然,在夢期眼裏,這並非凸顯爾笙多麽聰明,隻能說明對方很會取悅國王。


    “爾笙先生對麽?我聽說過你。”夢期麵上溫和:“你應該知道如果我們不拿到國王想要的東西,是不可能從這裏出去的。”


    爾笙冷著臉:“我不認為國王陛下會攔住我。”


    夢期莞爾一笑,再多的話她不想說。識趣的跟上遠處甘化二人,而隊伍中的第四人卻站在原地注視著這一大一小兩個人。


    爾笙沒好氣地說:“現在這位先生也要對我說教了嗎?”


    男人銀灰的發色在這片荒漠中格外靚麗,也許在光遇明媚豔陽下不起眼。但是這裏一片昏黑反而顯得男人不同凡響,他抖抖落在破披風上的灰塵。聲音沙啞:“那位小姐說得對,你們回不去的。”


    爾笙執意要往返,而男人伸出胳膊攔住他:“你真的以為你的分量足以撼動長生藥在國王心中的地位嗎?”


    答案隻有一個。


    “之前來到這裏的人不在少數,國王軍雇傭兵魔法師,什麽厲害的角色沒有來過?可最終都死在這裏了?說出去你信嗎?”


    對方的意思很明確,那些人可能有本事回去但應該被什麽阻止了。


    爾笙握緊孩子的小手,心裏滿是惆悵:“你叫什麽名字?”


    告知自己真相的人盡管擁有一張臭臉和不討喜的脾氣,但他內心應該是善良的。


    “方權。”


    方權?


    爾笙聽到這個名字猶如做夢,方權曾經是暮土人,逃亡到禁閣加入兵團立下汗馬功勞,後來成為國王親衛軍。他曾率兵平定雲峰反叛軍叛亂,又在空島懲治黑花集團。被譽為帝國最後的尊嚴,因為國王昏庸不幹人事,所以方權才會被人追捧。


    隻可惜他危及到皇權被罷免,那之後便銷聲匿跡。


    爾笙抱起千憶跟在方權後麵,他沒想到那位騎士居然這麽年輕。方權的累累戰功讓人覺得現在應該是老頭子才對,爾笙疑惑的問:“你是那位平定叛亂搗毀黑花集團的方權嗎?”


    方權輕笑道:“這世上還有第二個叫方權的?”


    “···啊。”爾笙認為方權應該很痛恨帝國才對,可現在為何替國王來到這裏呢?


    “那你為什麽來這裏?”


    方權沒有隱瞞的打算:“我找我哥哥。”


    方權有兄長的麽?爾笙第一次聽說。


    方權繼續說:“我的哥哥曾經是國王的親衛軍,他被派到這裏。以我對哥哥的了解,他絕不會死在這裏。所以隻有一個可能,他沒找到國王想要的東西。被暗殺了。”


    這個推斷很合理,爾笙沒有接話而是看向隊伍前列,走在最前麵的紅發男人,他個子極高寬肩窄腰身披鎧甲。


    “他是甘化,曾經在國王軍待過。”方權說道:“後來也離開了那裏。”


    千憶豎起耳朵對其很感興趣:“你們認識嗎?”


    方權沒有因為對方是小朋友就忽略他的問題,真切地回答:“隻是打過照麵,我曾效力的是親衛軍,他效力的是國王軍。”


    千憶不解:“有什麽區別麽?”


    “親衛軍隻屬於國王,國王軍屬於這個國家。”


    千憶更不理解了,他摸摸腦袋乖巧的趴在爾笙懷裏。這時候乖巧的模樣讓爾笙又好氣又好笑,剛才還耍混不想走呢。


    “這是你兒子嗎?”方權問:“跟你長得真不像。”


    爾笙憨笑道:“不是的,是我的養子。小時候撿到他就養在身邊了。”


    方權嗯了一聲沒有回答。


    前麵好像發現的什麽東西,隻見甘化和必先都蹲下身子挖掘著什麽。隨後靠近的夢期拿下身後的盾牌加入挖掘中,方權和爾笙加快腳步趕上去。


    “什麽東西?”爾笙問。


    夢期回答:“不知道,但剛才我們發現地在動。無論我們怎麽往前走,都好像原地踏步。你瞧那艘船我們絲毫沒有拉近距離!”


    必先眼疾手快的扯住地上的什麽東西:“快快!我抓住了!”


    甘化刨開必先手指周圍的沙礫,赫然一個黑色粘膩的表皮展露出來。


    夢期隻覺得惡心捂著嘴倒退幾步。


    眼瞧著那東西力氣很大往土裏麵鑽,甘化和必先二人合力都要拉不住那東西。


    爾笙尋著那東西的擺動瞅準時機一腳踩在距離那個坑一米的位置,隻聽腳下傳來嘶吼。隨後他們所有人被揚翻在地,一個寬四五米長約有二十幾米的破布在地上爬行,拖著沙礫往遠處跑。


    剛才他們恰巧站在這東西身上,就被它帶著原地踏步了許久。


    夢期嫌棄的說:“什麽東西啊!好惡心!”


    那東西沒有攻擊性膽子極小,被發現後往遠處爬。必先來了玩味拽住那東西的尾巴嬉笑著:“哈?這破布長得醜,但是性格卻很柔弱。來來來,摸摸看!特別滑。”


    “咦!”夢期捂著嘴,好像空氣中彌漫著下水溝的味道。


    千憶窩在爾笙懷裏,瞪著必先表情憤懣。這時候頭頂傳來聲音:“放了它吧,怪可憐的。”


    是爾笙在說話,千憶懵懵懂懂看著他:“你覺得可憐嗎?”


    爾笙點點頭,眉頭緊鎖:“是我們站在它身上的,本來就是我們的錯。”


    原本還想玩一玩的必先忽然覺得沒趣,鬆開手那東西就遊走了。必先叉著腰隻覺得眼前這個學者很無聊:“真是的!居然可憐怪物。”


    他嘟嘟囔囔的說了句,卻換來爾笙懷中小孩的大吼:“他不是怪物!”


    “哈?”必先撇著嘴靠近千憶:“你說,它是啥?”


    千憶不知怎麽說,把臉埋在爾笙懷裏。


    爾笙製止道:“小孩子的話,你何必置氣呢?”


    千憶輕哼一聲,轉身繼續往前走。眼瞧著風沙越來越大,他們終於走到了那艘破遊輪麵前。


    這艘輪船極大,站在下麵幾乎望不到頂。必先身子輕盈的跳到輪船的殘骸上,在眾人麵前化作一灘黑影沒入輪船內。


    “啊!”爾笙覺得神奇,甘化則充當起答疑解惑的那個人:“這位叫香葉必先的人跟我是同伴,他就是那個覺醒了唯一的暗屬性能力者。”


    光遇世界擁有兩種屬性能力:明屬性和暗屬性。明屬性是光遇人覺醒的大部分能力,而能力本身來自巨人的恩賜。巨人的史料中記載過許多暗屬性能力,譬如:腐蝕、黑雲、貪食。


    人類中的暗屬性從古到今隻有一位——香葉必先。


    沒過多久,從輪船上放下一根粗麻繩。必先從上麵俯視眾人:“上來吧?這艘船上什麽都沒有,隻有人的骨頭。”


    甘化當先爬上麻繩,利落的越到上麵去。


    對於勇士們自然輕鬆,可對於爾笙這樣的文人和孩子來說,一根麻繩根本爬不上去。


    夢期貼心的說:“等他們都上去了,你把繩子係在身上,讓他們拉你。”


    爾笙問:“那你呢?”


    夢期並沒有回答,一陣風吹拂而來。她玫紅色的長發紛飛而起,猶如綻放的花蕊,夢期踏著風走上甲板。


    她真美啊。


    千憶抓著爾笙的胳膊問:“這麽危險的冒險,為什麽有嬌滴滴的女孩子呢?”


    爾笙摸摸他的腦袋,隨後將繩子環繞在腰間:“她可不是嬌滴滴的女孩子,她叫夢期。是光遇最有錢的富商家的千金,記得我帶你去過的遊樂園嗎?背後都是夢氏的資產。而她本人也是很厲害的冒險家,開創了很多夢氏科考活動。”


    “光遇的人口逐漸增多,正是夢氏在不斷的開墾土地,讓人們居住。”


    千憶笑著說:“她好厲害啊!你也厲害!”


    “我?”爾笙不明所以:“我什麽都不會。”


    千憶笑嗬嗬的說:“你超厲害的!你知道他們所有人的事!”


    爾笙也跟著笑起來:“隻要多讀書多查資料,什麽都會知道的。而且能來到這裏的都是頂尖的勇士,尋常人到這裏肯定會丟掉性命的。”


    他準備就緒,拽拽繩子。上麵的人心領神會拉起繩子,他們緩慢的向上移動。


    千憶意味不明的說:“他們都很厲害嗎?我還以為光遇厲害的人早就都死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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