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腦海中一陣嗡鳴後,爾笙倒在地上失去意識。


    方權慌張的後退,大步向前,他還記得這個醫院的醫生的值班室在哪裏。


    “咯咯咯咯·······”


    身後忽然傳來奇怪的聲音,方權回頭看去。


    原本倒在地上的爾笙已經站起,但代表光明的白色眼眸轉變為紅色獸眼,眼白也轉變為詭異的黑。


    “你是誰?”方權覺得他的氣場莫名熟悉,熟悉到他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餓····”


    他張開嘴,貪婪的流出口水,仿佛眼前的方權是什麽人間美味。


    方權立刻匯聚能力包裹住全身,下一刻爾笙快速的衝入方權的水汽立場。


    “嗬——真夠野蠻的。”方權挑起眉頭,一個翻身雙臂收緊在虛空中收攏波紋化做的線,那些水汽變成絲線將其捆住。


    “啊啊啊啊啊!”


    爾笙奮力的掙紮,似乎對於自己被如此輕鬆的製伏表示不爽。


    方權蹲下身子與他平視:“不管你是誰,居然選擇一個武技為零的家夥作為載體,真夠笨的。”


    “····啊啊啊!”爾笙癡狂的張開嘴在虛空中咬了幾口:“餓···餓····”


    方權牽著一根絲線決定把他拽到醫務室,如果今天當值的是玉蘭兮那就再好不過了。


    “咯咯咯咯咯·····”


    他還在笑,癡狂的發出鬼魅的聲音:“真可悲咯咯咯咯咯,真可憐啊·····”


    方權起初不搭理他。


    “自幼失去父母,從禁閣的護衛軍做起,一路進入王室成為騎士。苦盡甘來,卻被當作雜碎般丟入深洞僥幸活下來,又患上戰爭後遺症幻想自己有個哥哥····咯咯咯咯咯···真可憐啊,你想忘記一切麽?咯咯咯咯咯·····”


    方權站在原地回過頭,看向對方的眼眸滿是疑惑。他在說關於他的事嗎?他為什麽知道?


    “你究竟是誰?”方權再次發問。


    窗外的黑雲將月亮遮蔽,長廊安靜的回蕩著方權的回聲,令人毛骨悚然。


    “樂允千憶。”他說道:“請記住我的名字,我將是你一生的夢魘。”


    語罷,爾笙閉上了眼睛真正的陷入昏迷。


    正在看報告的兮披著鬆垮的披肩,靚麗的金色短發滿是柔光,房間內點著玉蘭花的香薰。那是她最喜歡的味道,忽而有人敲門。起初她以為聽錯了,但緊接著又是幾聲拍打。兮便把門打開一條縫隙,撲麵而來的冷氣叫兮一哆嗦。迎上那雙清澈的眼眸,她微微鬆口氣:“原來是你,大半夜做什麽?”


    方權略顯局促的摸摸鼻子,今夜要來這裏他特意的打理過長發。銀發披肩更顯他麵容俊美,方權拽著爾笙的一隻腿將他拖拽進屋。


    這樣暴力對待她的病人,叫兮不讚同的皺眉:“你這是幹嘛啊?”


    兮蹲下身子查看爾笙的情況。


    方權指著爾笙的胳膊,那裏是被自己劃破的地方。


    “你看這裏。”


    “····黑?血?”兮有些不確定,要知道她並非第一天照顧爾笙,他身體裏從來沒有出現過黑血。


    方權問道:“你也第一次見嗎?”


    兮表示:“他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方權若有所思:“這東西不是血,是有生命的生物。我想有沒有一種可能,他身體裏的血耗盡,便沒有再產生新的血液了呢?”


    兮聽到這樣的猜想不禁毛骨悚然:“怎麽會如此?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可怕了。”


    方權義正言辭的說:“請你將這件事稟告給國王,還有——”


    方權將他再探巨人國的事情告訴給兮,兮擔憂的望著他:“你沒事嗎?需要我給你做個檢查嗎?萬一你的身體裏也有···這種東西。”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現在應該為時已晚了。”


    兮:“也許,你們失去記憶也跟這個東西有關,我會盡其所能的調查。當然我會稟告國王的,還有你們做事要小心些。至於···即將到來的這場災難,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各地爵士隻關心自己的地界······國王又——”


    方權冷哼道:“隻要你我無愧於心便是,其他的就叫那個狗國王——”


    “喂!”兮抬手捂住他的嘴:“王土之上莫要胡說八道。”


    溫軟的觸感就在唇邊,玉蘭花的香氣撲麵而來讓人沉醉。方權怔愣住,而兮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過當,忙收回手岔開話題:“幫我把他扶到床上去。”


    “好。”


    可是令兮完全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巨人城邦黑水幽靈的傳聞伴隨著世界末日的謠言傳遍了整個光遇。最要命的是還不及兮如何反應,王城的士兵竟然將整個醫院團團圍住。玉蘭兮作為這家醫院的院長兼理事與一群醫生代表站在醫院門口與士兵們對峙,兮質問他們:“你們要做什麽?醫院裏都是病人,你不可以動粗。”


    士兵長還算禮貌的說:“玉蘭女士,我奉命請那位深入巨人國的勇士到皇宮去。”


    圍觀的人逐漸變多,兮疑惑道:“國王陛下要見爾笙先生嗎?”


    士兵長看向四周喧鬧的圍觀群眾,並未直說:“希望玉蘭女士讓我們帶走他,以免我們雙方都麻煩。”


    兮擲地有聲:“你必須給我一個理由,否則我不會冒然交出醫院內的任何病患。”


    士兵長沒有那麽多耐心,眼神示意手下行動。


    雖然兮不擅長戰鬥,但擋住幾個士兵還是輕鬆的。就在雙方馬上就要打起來的時刻,從醫院內響起一個聲音。


    “停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去,那位信步而來的白發男子,陽光灑在他晶瑩的皮膚上如同在發光。也許是因為體內流動著黑水的關係,膚色顯現灰白。


    爾笙在房間休息聽到外麵的爭吵聲,趕緊走出來。


    昨夜他已經見識到自己的異常,留在這裏也隻會連累別人。兮看著他強顏歡笑的說:“爾笙先生,您可以繼續在這裏休息的。”


    爾笙搖搖頭苦澀一笑:“謝謝你兮,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了。這些天我聽到房間內的大家都在歌頌你的仁善,像你這樣好人不該受我連累。”


    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就這樣向士兵們走去,而那些士兵卻不敢貿然前進。


    爾笙就這樣被帶走了,覺得事態不好的兮趕緊差人去找方權。方權說過他的家在墓土,墓土那樣荒涼的地方,應該不難找到有人住的房子。


    穿過村寨走上大路,前麵遙遙望去就能看到金紅色的皇宮,四周金樹銀花迷人眼,當真是富麗華貴。矗立在一片恢弘建築中的皇宮依舊耀眼奪目,士兵長將爾笙帶入皇宮外的一處土樓。


    “進去吧,先生。”


    看來士兵長隻能送他到這裏了,爾笙打量起這個土樓,看起來下麵的空洞是準備燒起來的。今日恐怕就是他的死期,沒想到失去全部記憶後,竟然就這樣的死去麽?


    爾笙信步走入土樓,內部光線昏暗許久才辨認出正中間的華麗餐桌。


    桌邊已經坐下一人,此人容貌妖豔動人,那股侵略性的美貌叫人移不開視線,再搭配那一頭耀眼的玫紅色卷發。她真的很特別,特別的美。


    “原來已經有人來了嗎?您好小姐。”出於禮貌,爾笙向她打招呼。


    可那女子卻皺著眉,彈了彈身上的灰。十分厭惡的說:“他們叫你來的?”


    “他們?”爾笙不知道她在問什麽。


    瞧對方的模樣,女子反應過來擺擺手:“啊~果然啊,就像必先說的那樣,你已經完全失憶了。我叫夢期,曾經跟你一起進去巨人城邦的人。不過我是從進入深洞後才失憶的,我記得你記得那個小孩。”


    得知對方的名字後,爾笙微微一愣。想起自己離開那裏居然還抱著對方,並且還給對方帶來不小的麻煩。於是低頭下意識地說:“對不起。”


    “?”


    夢期愣住卻沒有說話,這之後他們二人又是一陣沉默。


    須臾,爾笙感歎道:“能跟如此美麗的小姐一起赴死,也算安慰。”


    夢期疑惑的說:“什麽赴死?”


    爾笙於是解釋:“這個土樓下麵是堆柴火的,看起來一會就會點上火把我們燒死。”


    “靠!你怎麽不早說?”夢期很顯然不知道自己是要來送死的,她拍桌而起:“我才不要死在這裏!”


    夢期雖然穿著蓬鬆貴族裙,行動起來卻幹脆利落。她衝出大門,門口守衛的士兵來不及阻攔就被擊飛。爾笙跟上去瞧,隻見不知從什麽地方,夢期抽出一個大盾牌,足足比她半人還高。可想而知那個盾牌一定很重,大盾既可以阻擋又可以鏟殺敵人。她穿著優雅麵容嬌媚,打鬥起來十分生猛。這種極端的割裂感令爾笙心髒一跳,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嘖嘖嘖,愛上了?


    爾笙還沒有做出反應,就聽頭頂有人說話:“喂!你要在這等死嗎?跟我走。”


    夢期向他身後,爾笙猶豫片刻還是牽住對方的手。緊接著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土地似乎在移動一般,他們三兩步就衝出去好遠。


    往日熙熙攘攘的客棧今日異常安靜,收拾妥當準備退房的必先走下樓。就見前台的老頭哆哆嗦嗦的看著他。必先笑著看他:“怎麽了?這副表情見鬼了?”


    老頭顫顫巍巍的後退:“你你你你,趕緊走!房費不收你的了!趕緊走!”


    被當成瘟神的必先沒好氣的踢了下桌子,生氣道:“你什麽意思?你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走的!”


    豈料,那老頭忽而大喊:“快來人啊!救命啊!”


    外麵已經把守許久的士兵們一窩蜂衝進來包圍住他,必先一臉懵逼的望著這些人:“不是,你們什麽意思啊?幹嘛?”


    那些士兵不說話,領頭的士兵長說道:“香葉先生,請跟我們走一趟,不要叫我們為難。”


    “謔~”必先忽然大笑,周圍升騰起黑色顆粒以可怖的架勢向外散去:“你們覺得可以帶走我?”


    士兵們慌亂的退出客棧,前台的老頭抱緊柱子。因為地板被黑色吞沒,這樣的情景更像是坊間謠傳的黑水。老頭高喊:“怪物!怪物!他是怪物!”


    必先頭疼的解釋:“什麽怪物!你昨天喝酒的時候不是見過我的能力嗎?”


    老頭早被嚇死了,哪還有腦子想那些。必先深知門外的士兵隻可能比客棧內的多,現在打起來反而討不到好處。既然打不得那就跑吧,地板上詭異的黑影仿佛一扇門,隻見香葉必先滲入那黑影間。接著地板恢複成原樣,好似他從來沒有來過一般。


    士兵大喊:“不好!他要跑!快!”


    快什麽?去哪裏追?士兵們全都愣住了。


    在客棧外圍觀的群眾們三五成群的聊天:“聽說裏麵那個家夥的能力跟巨人國的黑水是一樣的!”


    “嘿!那些勇士肯定死了,這麽多年頂著那副人皮的八成就是黑水怪物!”


    “太可怕了!世界末日!”


    他們聊的太過投入,完全沒有注意到從他們的影子裏爬出來一個瘦弱的人,那正是香葉必先。


    必先心裏暗罵,這些沒長腦子的人。他香葉必先可是光遇唯一的暗屬性能力者,當年還轟動全光遇,現在怎麽就成黑水怪物了。說到黑水怪物,必先陷入沉思。忽而眼前閃過一陣風,他機敏的橫刀而上,劃破對方的長衫。血液順著那人的胳膊流出。


    退開半步的必先驚嚇之後是大喜:“甘化!”


    頂著一張淡漠臉的甘化看向四周,小聲道:“跟我來。”


    必先跟上他,欣喜的問:“你是擔心我特意來的嗎?哎呦!我一個人可以解決他們的。”


    他們拐入深巷,甘化停下腳步道:“我知道。”


    “啊?”


    “我知道以你的實力,那些人不在話下。”甘化了解他的實力,當初網羅他做夥伴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實力。


    甘化抿唇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口。


    而必先依舊沉浸在好夥伴來找自己的喜悅中,恨不得原地轉圈。又問他:“咱們去哪啊?”


    甘化壓下心底的疑問,回答:“現在去墓土。不光是你,我們也被追殺呢。大概是國王吧!掩人耳目,真是可笑。”


    “······”必先眨巴下眼睛:“我們?是指誰?”


    甘化:“當初進入墓土巨人城邦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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