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洪玄機嘴角終於勾起了一抹笑。


    提筆研墨,準備將心中的理學先寫為草稿,反正時間還早潤色潤色再正式寫到殿試答題紙上。


    然而,就在洪玄機準備落筆的時候,他又一次看到了展開放在桌上的殿試考題,忽地頓住了筆,停下了手!


    這一眼,宛如一道閃電劃過漆黑如墨的夜,撕裂了籠罩天地的黑幕!


    接著,洪玄機整個人便如中邪了一樣,嘴角的笑容抽筋一樣,更是收不回來了!


    原來如此,差點著了道了!


    洪玄機放下毛筆,將目光掃了一眼大殿,掃了一眼閉目養神的王宇,掃視了一眼充滿威嚴的楊盤,然後勾著唇角堅定了目光。


    這一刻,洪玄機好似看透了這道題的本質一般!


    楊盤承認自己不足?


    楊盤要你們提意見?


    你們要真的提意見了,那才是最大的敗筆!


    畢竟,隻有存在問題,才能提出意見。


    提意見,那就是說我楊盤做的不好咯!


    做的不到位了!


    你給我提意見,那就是說我楊盤做的不如你了!


    朕繼位這幾年,大乾國力上漲的空前絕後,難道做出這些攻擊,還不如你這麽一個凡夫俗子?!


    嗯?


    嗬嗬,你這麽優秀,還做什麽狀元,多屈才,你來做皇帝怎麽樣?!


    不過,就在洪玄機以為看透試卷本質,打算下筆的時候。


    心中又感覺一絲不對。


    大乾的聖上楊盤,繼位時間雖然不長,但大乾的麵貌卻是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這是一個明君該有的表現。


    加之,還有老師坐鎮整個大乾王朝,楊盤就更加不可能不聽取他人的意見了。


    洪玄機不了解楊盤,但他不能不了解王宇。


    王宇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洪玄機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隨即,洪玄機摒棄心中的雜念,又重新的閱讀了一變考題,眼神變得更加堅定。


    嘴角泛起一絲抹笑,拿起毛筆便開始作答。


    .....


    筆落驚風雨,策成泣鬼神!


    大殿內的考生們奮筆疾書。


    將他們的抱負,將他們治國安邦的良策,嘔心瀝血的付諸於策中,興奮而又激動的懸腕運筆。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考生們等的就是這一刻!


    唰唰唰


    寫的飛起,根本停不下來!


    與奮筆疾書停不住的考生相比,洪玄機就要淡定多了,理解透了楊盤試卷的真意之後,再來看這道題就簡單多了。


    意見?


    對不起,我才疏學淺,實在提不出什麽意見!


    大乾在我們雄才大略、萬世難得一遇的偉大的千古明君乾帝統禦下,天下大治,四海無虞。


    乾帝關心百姓,操心芥鱗之癬的北虜南患,胸懷天下,這是千古明君才有的胸懷,這是全天下的福氣。


    乾帝這般智冠全天下,又繼承了老楊家最優秀的基因,我們所有考生加起來,也比不了乾帝的萬分之一。


    我輩讀書人隻要緊緊圍繞乾帝為核心,貫徹乾帝的治國方略,天下就一定四海升平,垂拱而治。


    至於為何天下大治之下還存在北虜南患及其他芥鱗之癬呢?


    洪玄機認為,這是底下執行皇策的官吏做的不到位,沒有理解透聖上的意思,沒有貫徹好聖上的意思,沒有實事求是的落實聖上的意思......


    反正大體就是這意思:皇上是英明,錯誤是底下人的,是官吏沒有將聖上的策略執行到位。


    當然,洪玄機也不會光這麽拍馬屁,光拍馬屁可拿不了狀元,這個是原則。


    皇上沒錯,錯的是底下人。


    洪玄機就是從這一點出發,考慮進而對吏治提出來自己的看法和建議,結合了理學知識與王宇曾經傳授的案例,從擇吏、管吏、考核、去冗、監督等方麵係統層次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寫完之後,洪玄機看了一下草稿,大約有上千字。


    嗯,差不多了,就這些吧!


    洪玄機寫完之後便放下了手中的毛筆,剛好此時有太監宮女將殿試的早餐進獻到了大殿。


    宮女目不斜視的將早餐放到了洪玄機考桌上,斂衽一禮徐徐退下。


    洪玄機看了下殿試餐,感覺還不錯的樣子,兩個素菜一碗粥兩個饅頭,很是樸素。


    沒有一點葷腥。


    可能是怕考生吃壞肚子吧!


    洪玄機想了一下後,便拿了一個饅頭,用筷子夾了一塊豆腐放入口中,然後整個人便呆住了,愣了數秒之後,洪玄機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咀嚼......


    這豆腐可不是普通的豆腐,這一口豆腐下去,洪玄機仿佛吃了一口熊掌一樣。


    皇家禦廚果然名不虛傳!


    豈能虛傳,這一道豆腐可是用二十隻熊掌小火淬煨十天整,取其最精華的湯汁再配以數種珍貴配料,蜜汁而成的。


    兩道菜。


    洪玄機吃的幹幹淨淨,一根菜葉都沒有浪費,這般吃相讓大殿內注意到的人側目不一。


    太沒出息了!


    不管別人怎麽看,洪玄機吃過早餐後,精神更是飽滿的不行,稍作歇息便開始寫起草稿來:


    臣謹對:臣才疏學淺,智略不足,難以應對陛下大問。


    陛下文成武功、雄才大略,當下四海升平,天下大治。


    夫今陛下先天下之憂而憂,愛民之深,憂民之切,實乃千古明君之所為,此天下之福,百姓之福,臣等之福。


    然今北虜南禍,耕災之患,芥鱗之癬也,何以患此乎?


    是豈下行之吏未通陛下之策耶?抑或下行之吏貫徹不力乎,行之未近其實乎?此臣之所畏也!


    ......


    夫吏治通上下之情,國之所重也。


    尊君權,擇吏任,課吏職,督吏行,公賞罰......


    ......


    臣亦欲慨時務之策,論民經政軍,然臣不敢虛浮空乏之論蒙蔽聖聽。陛下若以臣言空假不實,請將臣策付之有司,罰臣責臣,臣當素服待罪無所怨也。此臣肺腑之言,今得以獻之於陛下,實乃臣之大幸也!


    臣末學新進,幹冒天威,不勝惶恐之至。


    臣謹對。


    大約隻用了一個半多小時,洪玄機便在草稿紙上將這篇時務策草稿有完善了一遍,確保沒有紕漏之後,便放下了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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