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人開化以來,征戰連連不斷,山土動搖,江河血染,萬千枯骨,哀怨薄天。人海茫茫,時間短短,皆為利來利往。普天下蒼生,孰是真人主,德化萬千苦主……”


    “爺爺”一個小兒問道“這是什麽意思啊。”


    眼前這個發須皆白的老人歎道“你不懂麽?不懂——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懂懂懂,就你懂,快點吃飯吧!!”一個衣緞素青,略微豐腴的女人喊到“一天天就知道灌輸點不良思想,誰都能讓你弄的抑鬱了”


    那老人嘻嘻的笑著,回頭道“那些都與我無關,我隻懂你就夠了。”


    “切,不正經”那女人回頭對小孩說道“帽兒,以後可不能跟你爺爺學,什麽都不會,就會哄人,油嘴滑舌。”


    老頭一聽反倒是有些急了的感覺“我哪裏油嘴滑舌,皆是肺腑之言,如若半點,我天打……”


    話未說完,那女人急忙攔住“行了行了,知道你了,何必發這毒誓。趕緊吃飯,待會還得種莊稼,可巧趕在這個好時候。”


    “我吃飽了,我出去玩了啊。”小孩放下碗筷就跑出去了。


    “這孩子,真是……”老頭嘟囔著。


    此時正是青草茂密,凍河解封的時候。枝丫新芽,比翼紙鳶。天氣依舊瑟瑟發涼,也奈何不了各個仙子的興致,有采露水野果的,有和田間野獸逗趣的,也有收集五彩石頭的……可唯獨有個仙子不同,她隻是靜靜的望著天上,眉頭緊鎖。前不久,政和殿新來的大總史下達命令,要求各個仙子進行仙法考試,這剛來的官,總要來個三把火,這回竟燒到自己頭上來了,上回僥幸過了仙法考試,這回該怎麽過呢。這正愁著,忽聽得有人問道:“扶苓仙子可在此處?”一抬頭,此人身著紅鸞綾羅緞,青丘千底靴,頭戴正和紫金冠,手持一楠木匣子,腰間別著他那把月安寶劍,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殿前大總史,自己的仙友,胡玉山。此時他正在天河邊滿臉堆笑的問人。


    “胡玉山,你個醃臢的東西……”扶苓剛要繼續罵下去,胡玉山急忙腳踩雲彩忽的一下來到扶苓身邊,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我說,姑娘,好歹我是大總史,你多少給個麵子不是”


    “我呸,你就是……”扶苓話未說完,就又被捂住了嘴,被胡玉山推推搡搡到一邊。


    “怎麽著,你還想殺人滅口?啊?”扶苓瞪著,眼神仿佛已經把胡玉山砍了一萬遍。


    “嘖嘖,我說,怎麽著我這也是為你好啊。”胡玉山解釋道。


    “你這不胡說八道麽,我好不容易過了仙法考試,你說不算,再重來,還說為我著想!”扶苓怒罵道


    “本來就是啊,你這仙法不合格,萬一哪天遇上個妖魔鬼怪,沒人保護你,你又怎麽保護你自己啊,你說是不是?”胡玉山看著她一臉委屈的說道。


    “你認真的,我是不是得感謝你啊?”扶苓用關懷傻子一般的眼神看著胡玉山,手底下掐起了癡呆咒。


    “行了行了,把你的咒法收回來吧,你可別說你不會收”胡玉山笑道。


    “你……”


    “打住,我這裏有任務在身,順道路過你這裏,就來看看。”胡玉山一臉驕傲的看著扶苓。


    “切,不就混個大總史麽,驕傲什麽啊。”扶苓不以為然道。


    “這任務可是天帝親自給我派送的,我這大總史你說一般不一般”胡玉山說完還背過手假裝看天上的紙鳶。


    “真的?你別騙我了,天帝哪有那麽好見,級別低神仙永遠也見不到他呢”


    胡玉山見到扶苓不相信便無所謂道“對啊級別低的的確見不到”胡玉山說罷,故意頓了頓,看了一眼扶苓,繼續說道“不過信不信由你,我可是天帝欽點的大總史,你個小仙子,切,還是先過了仙法考試吧,還癡呆咒呢,嗯?你怎麽還在掐著咒語???”


    扶苓一下子漲紅了臉“用你管,你去執行你的破任務去吧。”


    “哇,不是吧,你真的不會收回咒語,嘖嘖……”胡玉山忍著笑意將扶苓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喂,你這樣不就中了咒語,完成不了任務了麽”扶苓道


    “哪有的事,你這咒語,於我無事的”說罷,胡玉山就轉頭駕雲要走,臨了還不忘提醒一句“還有兩天就是仙法大考試了,你可得好好努力啊。”忽的一聲隻剩下扶苓一人淩亂在冰涼的天河邊。“等你回來,我非宰了你不可。”扶苓暗暗道


    另一頭,平鞍城內一身著素衣的中年男人坐在高樓上,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什麽,又似乎在等待著什麽,身邊的書童昏昏欲睡,他瞧了瞧四處昏黑處的枝丫,與天上無盡的星河,以及遠處連綿不斷的山影和被月光傾灑的江麵,不禁有所感歎道:“萬裏江騰若馬奔,千丈山拔似神針。吾身雖小於宇內,赤膽忠心薄雲深。”


    “好一個赤膽忠心薄雲深!”


    吟詩人回頭一瞧,心裏不由得一驚,來者竟是衛庭處的衛庭庭長林瞻,前不久因為討伐蠻荒的事情,得罪了國師,因此派衛庭的人監視我,今日怎麽派庭長親自來,莫不是……


    “呦,庭長大人哪陣香風把您吹來了?”


    “度九華,香風沒有,馬上就腥風血雨倒是真的。”林瞻笑道


    度九華一聽心裏不由得一沉,“庭長大人先坐,敢問是什麽腥風血雨,與誰有聯係。”


    林瞻看著度九華,猶豫一下,頓了頓說道“與江山有關。”


    “與江山有關?”度九華驚到


    “你怕了?不剛才還說赤膽忠心……”


    “沒沒沒,我是擔心國家。”度九華道


    “國家的事,自有人處理”說罷林瞻向前探了探身子似乎有什麽話想對度九華悄聲說。


    “你最好小心一點,你是個聰明人,知道當前局勢變化,你若是真赤膽忠心,就知道該怎麽做。”林瞻說完,恢複坐態,看了看度九華。


    度九華也看著林瞻,因為沒辦法看清此人是敵是友,是來套話的,還是真的傾囊相助的?隻得說道“承蒙庭長大人信我度某實力,我雖勢單力薄,仍願竭力效力國家。”


    “嗬嗬,度九華,度大人,我覺得你應該也得有事情,我就不打擾了,告辭,今晚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講,你知道我的能耐。”


    “懂懂懂,恭送”


    “少來這一套,你留步吧”說罷林瞻就消失於眼前。


    四下裏又安靜了許多,忽聽得叮當脆響。度九華的桌前莫名多了一個東西,度九華急忙揣了起來後,就急匆匆離開了。


    此時遙遠的嶺國深處


    “你是……”一隻小狐狸匍匐在青石上,對著來者說道


    “我來找你們的祖師”來者平靜的說道。


    “可有通信。”


    說罷隻見此人掏出一個三角形狀,一麵飾有青麵狐狸頭,一麵有陽刻的一個“合”字。此乃狐族最高級通牒。


    “請隨我來。”狐狸說罷便引此人走向樹叢深處。


    起初路比較狹窄,一看就是小動物趟出來的路,樹木極其茂密,雖然是剛剛開春,但是置身林中仿佛夏末秋初,十分宜人,潺潺水聲由遠及近傳來,蟬鳴鳥叫更加響烈,各種稀奇古怪的,認識不認識的生物也慢慢從草叢裏探出頭來,好奇的瞧著神秘來客,奇怪的是,這些原本食肉的和食草的竟平安相處在一起,弱肉強食不複存在。水聲越來越大,拐過一個彎就瞧見一處瀑布水潭,水色淡藍清澈見底,波紋蕩漾開來,時不時還有幾隻動物在河邊飲水。


    那狐狸停下腳步,回頭道:“我們快到了。”說罷起身扶搖直上,忽的又隨一陣旋風轉至身邊,然而眼前的不再是一隻狐狸,而是一個婀娜多姿的女人,發顯青色,梳有淩雲鬢,身著藕絲琵琶衣,下有潛桃淡梅百褶裙,還披有七彩綾羅雲鍛,麵白臉尖卻不突兀誇張,鼻骨微挺似玲瓏小寶塔,眼睛細長,似溪水涓流潺潺,櫻桃小嘴隱隱皓齒,立足水麵之上,宛若天河仙子,不動聲色,卻驚惹獸嘯鳥啼。


    “尊使請隨我來”那狐狸變得女人對著瀑布在半空中畫了什麽,隨著手起手落,瀑布漸漸分散兩邊,裏麵赫然出現一個洞口,上麵題有三個大字“古月府”兩旁有一副聯,上聯寫有:“萬宗歸天天無常,一氣化坤坤有疆。”


    “天道無常,地域有疆,這幅聯雖然表麵淺顯,卻又有無數變化於其中。”來使說道。


    “這是當年祖師立下戰功,回來後提的。不知先生如何看到其中內涵。”


    “天道變化多端,雖看似捉摸不透,無常無律,但都有萬千因果包含其中,如若知曉也能推出大概。地域雖然能夠有邊界,但是地生萬物,萬物製造了因,變化了周圍,變化了山水,變化了根本的因果,他們才是無常無律,天地互相束縛,又互相變化,孰是無常,孰是有疆,因立場不同而已。但地上的萬物卻將一切歸結於天,卻忽略,甚至蔑視地,這是一大不幸。”


    “嗯,先生所言也有些道理。”那女子說道。


    “不敢了,拋磚引玉,聽姑娘所說,這幅聯裏麵貌似還有什麽,望指點。”那來使說道。


    “到地方了,這門後就是祖師所在。”那女子轉頭便要走。


    “姑娘還未回答……”


    “無妨,出來後我還會在此引你回去。”那女子說道。


    眼前來使略微一顫,仿佛意識到自己有點失禮,便深施一禮,回頭推開門,去麵見狐族祖師——白胡子老頭,白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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