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頭一天就這麽心累了,度顧卿真不敢想象以後的日子如何過。


    “誒,”度顧卿在大院之中坐著,現在後院都不敢去,度九華遠遠的瞧見了,便走了過來說道:“顧卿,你在愁什麽?”


    度顧卿站起來施禮回道:“這公主和藍凝兩人水火不容,令我頭疼。”


    “哈哈,傻小子,這天下女人啊,唯有用心包容,才能化冰川於滄海,攬天地於宇內。”度九華說道。


    “用心?爹,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媯……”度顧卿還沒說完,度老爺子幹咳一聲,度顧卿就沒再往下說,度九華使個眼色,對度顧卿身後說道:“公主殿下,初來度府,可否習慣?”


    媯畫跟度九華寒暄幾句,度九華就辦公務去了,留下度顧卿在那裏端著,媯畫說道:“度顧卿,你在那裏幹嘛呢?”


    度顧卿見其沒有變顏變色,可能沒聽見剛才爺倆的對話,說道:“我在想……這竹枝糕該不該改進一下。”


    “挺好吃的。”媯畫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度顧卿說道:“那就是臣的榮幸。”


    媯畫嘴角略微一提說道:“哪裏。”隨後帶著眾人離去。


    度顧卿看著他們離開,想起從早上到現在一直都沒有看見月藍凝呢,就向後院走去,後院之中種有海棠,海棠花開,淡淡幽香,花團錦簇,淺淺胭脂色,雖明妍不失素然,但是海棠易落,風一吹過,香消隕落。度顧卿看著海棠花發著呆,卻不知何時月藍凝站在身後,說道:“四月飛絮楊柳,小窗風景依舊。不知昨夜風驟,但見海棠樹瘦。”


    “這是誰教你的。”度顧卿問道。


    “花姐教的。”月藍凝說道。


    “哦”度顧卿點著頭,月藍凝說道:“當時我還是小妖怪的時候,花姐就教我如何修煉。她說能修煉成妖也是不容易的,從那時候我就跟她一起在那裏修煉很久,直到有一天我偷跑出去玩”


    “然後你就遇見我了。”度顧卿說道“那會我還說這荒郊野外怎麽有那麽大的狗,還挺好看的,一身白毛。隻可惜不夠聰明,被道士抓著了。”


    月藍凝給了度顧卿一拳頭說道:“那是狼,狼,咬死你。”


    兩人在院中鬧著,海棠依舊凋落,她不管風吹雨打,也不管風和日麗,隻是自顧自的生,自顧自的死。直到鋪滿了大地,才安然離去,因為隻有地麵才能夠給她足夠的依靠,才會展現她永久的美。


    中午吃飯,一家人聚在一起,公主落座,度九華辦公務沒有回來,月藍凝和度顧卿也坐下來,公主皺了皺眉,旁邊的丫鬟剛要張口,媯畫看了一眼示意不必在意,月藍凝不知道,度顧卿知道丫鬟什麽意思,這月藍凝是沒資格坐在桌子上的,但公主也沒說還示意不讓下人說,按照昨天的她早就該吵起來了,今天怎麽這麽反常,難道這竹枝糕這麽有效?不如多做幾回,沒準就哄好了,果真如父親所說:唯有用心。


    度顧卿正胡思亂想呢,公主媯畫看出來問道:“想什麽呢,這飯菜不和口味麽?”


    “沒有,隻是……覺得院子裏缺少些什麽,”度顧卿說道。


    “少什麽?”媯畫問道。


    “少……秋千。”度顧卿(都想拍自己大腿了)


    “公主最喜歡了”一個侍女說道。


    媯畫微瞥一眼,度顧卿急忙道:“馬上會有。吃飯。先吃飯。”


    月藍凝看著這兩人,也不知道什麽意思,隻得吃起飯來。


    剛吃過飯,度顧卿就去差人建秋千,建木架,栓彩繩懸木。


    月藍凝見著說道:“這林子裏的藤……”


    度顧卿拿手在月藍凝眼前晃了一下,說道:“原先秋千就是用藤曼。”


    公主也不在意,回去換了身華麗的彩衣,坐在秋千之上,幾個侍女將度顧卿推至跟前,度顧卿知道什麽意思,隻好照做。


    媯畫原本嚴肅的臉這回倒是真心的開心,隨著秋千的幅度越來越高,幾個侍女的心倒是提到了嗓子眼,在一旁護著,月藍凝在一旁看著,心說這有什麽,我在山間飄蕩的時候,可比這個高多了。


    度顧卿看著眼前這樣的景象,也心想,如果沒有這麽多事情,這也到是一件好事。


    眾人在一起,卻各有所思,可這場麵沒持續多久,月藍凝撲通就倒在地上,度顧卿一下子趕了過去,全然不顧落下的公主,眾侍女連忙去扶住公主。


    懷中的月藍凝嘴巴微張,虛汗不止,眼神恍惚,逐漸失去了意識,度顧卿急了,回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媯畫,媯畫皺了一下眉毛,想說卻什麽也沒說。


    度顧卿知道,郎中救不了妖,眼下又沒有什麽藥材,隻能求救於花姐。


    “等我回來。”度顧卿甩下一句,轉身抱著月藍凝就向門口走去,眾人去趕卻發現早已沒了人影。


    度顧卿抱著月藍凝著急的一直催著腳下的短劍,不一會就到了花姐的結界處,在林子外喊叫著,嗓子都啞了:“花姐!花姐!救命啊花姐……”


    花姐不知從何處閃了過來,看了看月藍凝,眉頭緊鎖,說道:“你是怎麽照顧我家凝兒的?”


    度顧卿悔恨不已,又慚愧萬分,花姐也不多耽擱,說道,兩天後,來這裏。


    度顧卿看著花姐抱著月藍凝消失於眼前,手中握緊了拳頭。“媯畫,好狠的心。”


    度九華回來得知此事,早就做好了準備,度顧卿剛回來,度九華就在大堂之中等候,同時還有媯畫以及她的眾侍從。


    度顧卿看著媯畫,臉上不怒不躁,平靜的可怕,別人不知道,度九華最了解自己的兒子,這是真生氣了。


    媯畫看著度九華,度九華跟度顧卿說道:“兒啊,去哪了?月藍凝姑娘呢?”


    “藍凝我已找人治了,”度顧卿說道,又看了看媯畫,媯畫依舊高傲的抬著頭,目不轉睛的盯著院中的海棠。


    度顧卿轉身就走。度九華喊了也無濟於事,媯畫皺著眉,嘴巴張了張,要說什麽,最終又咽了回去。


    度顧卿先從櫥子問起,櫥子說這些菜都是平常家裏的菜譜,進菜的,買菜的也都是熟人,又問了自己家的各個丫鬟,各個仆人。有人說見著公主跟月藍凝說些什麽,也有人說早上見著公主和她的侍從一起出門了。


    夜晚,度顧卿坐在院子裏,眉頭緊鎖,理著思路,早上公主出門去做了什麽,回來後和月藍凝還說過話,而且今天她的態度那麽大轉變,再加上昨晚公主和丫鬟的對話。度顧卿不禁握緊了拳頭,果真這公主跟他父親一般凶殘至極!不如妖,枉為人。


    正當度顧卿想怎麽處理這件事的時候,一個東西飛了過來,因為度顧卿學過法術,對這些暗中事物非常敏感,因為不知什麽東西,不敢接住,向旁邊一閃,桌子上多了一個信封,度顧卿看了看周圍,沒有人,度顧卿沒敢想太多,收了信封,回到房中。


    點著燭火,打開書信,其字如筆掃千軍,好似刀鋒一般淩厲,透過紙麵都可以體會到此人寒氣逼人,上麵寫道:“霧裏看花終朦朧,水中撈月一場空”


    “水中撈月,霧裏看花?什麽意思?難道說,這些都是假象?”度顧卿想了想,可這傳信之人又是誰,是敵是友,可不可信?度顧卿一直覺得家裏麵沒那麽簡單,本來家裏就有庭衛處的臥底,這回又是什麽人,度顧卿越想越頭疼,這到底都是怎麽一回事?


    公主媯畫……還有她的侍從……庭衛處……月藍凝……所有人都指向一個人——皇上。


    可是他為什麽這麽做呢?難道說他知道了月藍凝的身份,生怕月藍凝報仇害了自己以及自己的女兒?這麽一想,皇上就有了足夠殺害月藍凝的理由,那是派庭衛的臥底下毒,還是派公主下毒?公主應該不會下毒,那就是她的侍從們了。


    度顧卿想著想著不自覺的發困,夢中他仿佛看見了一匹銀色的狼,在山林中穿梭,而他怎麽也追不上。


    次日,月藍凝早早地從自己房裏出來,依舊吃吃喝喝,說說笑笑,仿佛沒事一樣,眾人不覺賀喜,唯獨媯畫一群人如同見了鬼怪一般,麵露懼色。媯畫上前說道:“幸而藍凝身體康複,並無大礙,敢問藍凝究竟怎麽一回?”


    藍凝說道:“並無大礙,隻是年少時的舊傷複發,急火攻心所致。”


    那幾個侍從眼神飄忽不定,互相看著。媯畫又說道:“既然如此,藍凝姑娘可得好好調理。”


    “那是自然。”說罷,月藍凝就行禮,回到房中。


    而後媯畫眾人也就散去。不一會兒就到了中午,媯畫見度顧卿沒來吃飯,便問道:“度顧卿在做什麽,怎麽沒有來呢?”


    “顧卿因為此事,一直在為我尋藥,這不,剛聽見有好的藥材,就急忙忙趕去買了。”


    度九華看著這兩個人,尤其媯畫,臉上變顏變色的,打圓場說道:“吃吧,我看今天的飯挺好吃的”說完就讓人加菜,月藍凝說了句:“飯是好吃好看,就是不知道這裏麵有沒有別的東西。”


    “什麽東西?”度九華問道。


    “毒藥啊”藍凝說道。


    度九華一驚,說道:“藍凝啊!你可別瞎說,咱這有公主呢”


    媯畫的臉色更加難看,藍凝一下子站起來回了房間,不一會兒幾個下人壓著一個公主身邊的侍從就來了,度顧卿在後麵跟著,所有人也都來到大堂了,度顧卿說道:“這還沒怎樣呢,就憋不住了?”


    原來度顧卿起了個大早,跟他老爹度九華商量來一出戲,度顧卿變成月藍凝的樣子,下毒的人對自己的毒藥肯定非常有自信,一但看見月藍凝這麽快好起來肯定很驚訝,慌張,然後再假裝知道凶手是誰,爺倆一唱一和,再看眾人反應,心中就有個大概,凶手很快繃不住了,又開始下毒,隻是這一回有了防範,那下毒的人也仿佛預料到了一般,認頭被捆,度顧卿將一切交給老爹度九華審理,自己還得接回月藍凝,臨走前對歹人說道:“我回來再找你算賬。”


    其實媯畫明白,這也是在跟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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