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朋友是最好的選擇吧。她緊握的拳頭錘了捶椅子,她覺得這樣的做法是最好的,隻有當自己變得更加優秀的時候才更配得上他吧。


    “你幹嘛呢?”冷慈將手上的幹毛巾放在林安麵前甩了甩。


    林安搖了搖頭,起身跑到了廚房。端來一杯熱開水給冷慈。“喏,這給你。今天謝謝你啊!”


    冷慈接過冒著熱氣的開水,放在桌上,拿著毛巾放在頭上,擦了擦還未幹的頭發,“謝什麽,我們不是朋友嗎?”


    “對,我們是朋友。”林安背對著他,看向廚房裏剩下的那杯熱開水,告訴自己,對,朋友,我們是朋友。


    她跑進廚房裏端出另一杯開水,走到客廳灰色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滾燙的開水燙著了她的嘴唇,燙醒了那顆滿是幻想的心。


    她將手裏的水放在白色的方形茶幾上,拿起茶幾上的數學資料書。才想起今天的考試泡湯了,那個賭約也不見了。她翻動著數學資料書,黑筆紅筆加叉地躺在每一頁上,努力了一個月,想不到連考試都考不了。


    “唉,要是今天考試的話……”她沒有再說下去,要是今天的考試的話,她一定會答一張滿意的卷子給冷慈的。


    冷慈端著水杯走了過來,疑惑地問著,“要是今天考試的話,你會怎樣?”


    林安將手裏的資料放在茶幾上,眼睛飄向了窗外的雨裏,打趣著,“絕對沒你好啊!你說是吧?”


    冷慈水杯放在茶幾上,躺在沙發上,頭靠在灰色的方形枕頭上,看著沒有一點裝飾的白色天花板,心情也被林安剛剛的話捧上了天。“那當然啊。”


    他們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茶幾上那對情侶杯同時冒著白騰騰的熱氣,慢慢地升到本就潮濕的空氣裏,漸漸與空氣裏融為一體。


    “林安,你現在在想什麽呢?”冷慈十指交叉放在腹部上,看著天花板。


    林安拿起旁邊的一個抱枕放在腿上雙手抱著,笑著回答冷慈這個問題,“在想你啊!”


    “想我?想我什麽?”


    其實林安一直都想知道有關他的過去,因為她從未參與過,所以更想了解。


    她將身子轉向躺在沙發上的冷慈那,換了個姿勢,盤坐在沙發上。認真地說:“想知道你的過去。”


    冷慈還是盯著天花板上,“我的過去?”


    他也是第一次有人想知道關於他的過去。他沒有拒絕,他很願意告訴,告訴眼前這個女孩。


    他仔細地回想著他的過去,記憶一下拉回到他七歲的那年,他慢慢地將他熟悉的這個小男孩的故事一點點挖掘出來。


    七歲,是個天真的年紀,是有一顆無憂無慮的心的年紀。他七歲,總坐在一棵大棗樹下,陽光從樹葉的間隙裏穿過刺痛著這個小男孩流著血的皮膚。


    他運氣不好,生在農村。媽媽從出生就去世了,他成為了全村小孩的笑柄,七歲他聽的最多的是掃把星,沒媽的孩子。


    大人們都會拉著自家的小孩指著他說,不準跟他玩。


    他總是一個人坐在一顆大棗樹旁,看著村口,等著在外打工回來的爸爸,可是七年的時間裏,他隻見過他三回。


    冷慈笑著問著空氣,“你說他是不是煞星啊?”


    第一次,他已經記不得了,聽姥姥說,是他出生的時候。第二次的時候,是他帶回了一個漂亮的女人,要他叫一個從未素麵的女人叫媽媽。而第三次,是他記憶裏最深刻的一次。


    那天,他像往常一樣,坐在那棵大棗樹下,看著村口。


    孤寂的風從遠方飛來,拂過他頭發,清秀的臉上總是抹上了一層層灰土。嘴角還泛著剛流出來的血,白色的衣服也爬滿了灰,怎麽拍也拍不掉。


    因為村裏的孩子王又來了,他總是有事沒事地帶著幾個小孩把他圍起來,笑他沒爹沒娘,還是個掃把星。他學不來忍耐,即使處於弱方,他也要一拳打在那個孩子王臉上,接著他就被揍倒在地上無法反抗。


    他灰頭土臉地又坐在那棵大棗樹下,看著村口。他沒有哭,反而沾沾自喜今天打了那個人一拳。


    也是那天,他看到村口有一個和爸爸長得很像的男人,那個男人穿著一件軍綠色的短t裇和牛仔褲朝他走來。


    他擦了擦眼睛,是爸爸,爸爸終於回來了。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抹掉嘴角殘留的血,整理整理衣服,他抬頭再次看過去,卻發現多了幾個人。他右手牽著一個和一樣大的小孩,挽著一個穿著短裙的濃妝豔抹的女人。


    他心裏很難過,因為他覺得爸爸身邊已經沒了他的位置。


    那女人是那個很小見過麵的媽媽,自那以後,他知道自己又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童年也有了一個玩伴。


    冷慈沒有再回憶,沒有再說下去,他起身坐在沙發上,拿起茶幾上已經微涼的開水,喝了一口。他看著林安一臉認真的樣子,眼睛裏閃爍著是悲傷還是好奇,他看不懂。


    “今天就說到這吧。說到過去,你呢?”


    不知道為什麽她聽完後,有點同情有點悲傷,但更多的是故事裏摻雜著一種感同身受的複雜情感。林安本想繼續聽下去的,可是,既然主角選擇停下了,那她也不好再問。


    她雙腳踩在冰涼的瓷板地上,雙手撐在沙發上。


    “我的過去沒什麽說的,童年生活很開心,楓溪和白念是我兒時的同伴。”


    她說完以後,她低著頭看著映在地板上的黑影,聲音突然變得有點失落,“隻是高中後,我媽住院了,我爸再婚了。”


    冷慈放下水杯,起身拍了拍林安的肩膀,“那下次我去看看阿姨。”


    林安點了點頭,盡量地將身體散發的悲傷收回來,笑逐顏開,“好啊。”


    “你說我們是同病相憐啊?”


    冷慈拿起杯子,朝廚房走去,背對著林安說了一句暖心的話,“我們是,但我們很幸運可以碰到對方。不是嗎?”


    說完,他回頭望著林安,眸含笑意地望著林安。


    林安也笑了,她讚同他的說法。緣分讓你在幾億人中在特定的時期遇見該見的人。她想起了楓溪她們。


    “這倒是真的。”


    冷慈走出廚房,手裏拿著兩把雨傘,“餓了,我們去商店買東西吧。”


    “好。”林安馬上穿起那雙粉色的拖鞋走到他麵前接過雨傘。


    晾衣杆上的雨衣晃悠悠地擺動著,窗外的雨沒了聲音,雨點也變小了點。街道上的行人似乎也多了幾個,撐著雨傘,若有若無地閃現在路旁,或許也有人和他們一樣,去奔赴一家最近的商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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