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上樓就撞上了一個人,林安抬頭看了眼,是王曉莉,她怎麽會在二樓?應該是學理科。既然不再一個班還是少惹她為好,林安低聲地說了句“對不起”,剛往前樓上走去。


    王曉莉果然還是以前的樣子,她擋著林安的去路,雙手撐腰,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實在是讓林安眼球著實不舒服。“林安,怎麽見到老朋友都不敘敘舊啊?”她又笑了,塗了淡粉色的嘴唇咧起來,假兮兮的。“我們打的賭不是還沒兌現嗎?我打聽了下你這次分班的數學成績隻有101分,你該去兌現下你當時說的吧。”


    林安真是沒想到這女的還喜歡翻舊賬,敘舊是吧。好,說得你啞口無言。林安踏在階梯上的左腳往後退回了一步,“你真的要說那場賭約嗎?”林安見她點了頭,繼續說下去,“我們定的是期末考試,可是上天眷戀我,下大雨給取消了它,那我,你,還有大家的數學成績不都一樣,是零分嗎?”


    王曉莉氣得跺腳,站在林安麵前拽著她的手,就往二樓的天橋走去,“你簡直是強詞奪理!不就是想去找冷慈嗎?我就不要讓你去找,我告訴你,你別惦記冷慈他了,他現在新的同桌可是我們班的班長許子晴。像你這種小麻雀就該跟我去老師那。”


    林安的手被她拽得生疼,也不知道王曉莉哪來這麽大的力,但是她聽到了,那個女孩的名字,“許子晴”,很好聽,她停住了,這是冷慈站的那個位置,那個女孩也在這抱住了她,她一把把王曉莉的手摔在空中,站在這個位置看著二樓,剛剛好的視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冷慈,他還是那麽認真,聽著課,旁邊的女孩林安看不清她的臉,隻是和冷慈一樣低著頭看著書,紮著兩個馬尾辮。


    王曉莉還在旁邊喋喋不休,“林安,你幾個月不見長本事了啊。居然敢這樣對我,信不信我這就打電話給我家司機修理你一頓……”


    可林安的耳朵嗡嗡的,什麽也聽不進,她抬頭望著天空,藍得不帶點白,空曠有點孤單,或許是因為雲飄走了吧。可站在同一個位置上,那也是看見一樓靠窗位置的最佳視野。可是林安沒有低頭,她捂著耳朵,王曉莉還在說一些幼稚的話,而林安繼續看著天空,什麽時候會等來白雲呢?


    等不到,等得到。


    可是林安等不到了,王曉莉真的幼稚起來簡直就是個沒有小學畢業的小孩,她扯掉林安頭上的皮筋。


    畢竟以前柴言以前常常這樣玩弄林安,所以林安手上會環一個備用的。她沒有理會這樣老套的做法,支著頭,手上的皮筋慢慢也往下一圈圈地掉在手臂處,安靜地一起看去遠方的綿延的山。她的心是怎麽了?喜歡冷慈也不能太明顯啊,如果有一天,真的親口聽他說不喜歡自己那怎麽辦呢?還是盡量少和他接觸或許能夠……


    林安還沒想清,不知哪來的水灑在她的肩膀上,頭發上,涼透了。她朝左看去,王曉莉居然拿著地上澆花的水管接著外麵洗手池上的水龍頭開到最大,噴到這邊來。幸好還站得比較遠,才淋到一點。可是王曉莉不知哪來瘋婆子這一體質,拿著水管開心的像個傻子樣,往林安這邊衝。“林安,給我看招。你這個膽小鬼!”


    越跑王曉莉就越得逞,就想要抓著你玩個夠。這就是林安對她長時間接觸的了解。雖然她討厭王曉莉但是她卻好像很了解王曉莉。究竟討厭哪,林安也說不清。她奔著王曉莉跑去,“我才不怕你呢,你個幼稚鬼。”


    水像雨水一樣飛在空中,雨經過的地方掛著一道淺淺的彩虹,她們盡情地笑著,像小孩一樣天真地笑著。林安從王曉莉搶過水管,“斯斯斯”水四射噴濕了王曉莉紮的丸子頭,粉色達芙妮流蘇單鞋,一步又一步濺在水裏,濺出了水花。可是王曉莉一點也沒有生氣,她雙手打開,感受這場人工降雨,臉上露出第一次見到下雨的模樣,驚奇帶點喜悅。“好爽啊,好爽!”


    林安聽到後更是不亦樂乎,把水管舉過頭頂繼續噴著,“哈哈哈哈,你真的是個瘋婆子!”


    “你是個傻逼,等我來逼你現原形吧。”王曉莉從雨裏跑了過來,和林安搶著水管。水噗噗地往天上去,左右搖擺著,細細綿綿的雨水飄進了那堵高牆上的紫藤蘿的葉子上,化成了一抹濃綠。她們的歡笑聲一下響徹了對麵的教學樓,安靜的教學樓。在別人眼裏,她們像兩個傻子一樣在玩水,但其實更多人投來的是羨慕,是嫉妒。羨慕她們的膽量,居然敢在辦公樓玩這一套,嫉妒她們可以這麽肆意這麽自由地笑著,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幹再說。


    “你們兩個學生給我停下來!上課時間你們幹嘛呢?”一個戴著黑色鏡框的老花鏡,鬢角有點花白但留著八十年代還是九十年代過時的發型的老男人站在離她們五米遠的地方,指著她倆。


    爭吵聲太大,雨水馬不停蹄全麵覆蓋在她們的臉上,來不及看清前方是否有人。不管是哪,先來他一水管。“殺啊!”


    水直接噴進了那個人的嘴裏,淡藍色的西裝頃刻間變成了深藍深藍的,腳上那雙黑色的皮鞋也跟著蹭亮起來。他站在原地,肚子裏的火一下被冷水給灌飽了,水還在打,林安和王曉莉還在笑那個被ko的人,“哈哈哈,發現一個傻子。”


    “衝啊,打撲他。誰先打贏誰就比旁邊的人更聰明。”王曉莉拿著水管就往前衝,也沒有什麽三二一就說完規則就跑。就是個無賴,林安心裏想著,也跟著跑了過去。


    還有三步,水管裏的水一下冒不出來了,旱了。往後看了一眼,穿著白色短袖的大爺關了水龍頭,回過頭來,王曉莉立馬鎖住了腳,一步都不敢往前衝,把手上的水管直接扔在了地上,雙手舉起。假笑著,又快速指了下姍姍來遲的林安,“是林安強迫我的。”


    真的是被反將了一下,林安也老實地站在王曉莉旁邊,手藏到後背,嘟囔著:“腳長在你身上,我又沒綁著你,而且你還在我前麵。”說完,林安往後縮了一步。


    被淋濕的人就是教務主任還是王曉莉的班主任,他甩了甩他那中二分的頭發,陰著張臉,指了指林安和王曉莉,“你們,給我過來。”


    隻好跟了過去,這下完蛋了。還是盡早承認錯誤比較好。林安慌了,看了眼旁邊那個不靠譜的大小姐,這次黑鍋肯定要自己背。幾縷頭發濕濕地垂落在太陽穴處,晶瑩的水珠順流而下,滴落在地上。


    啪嗒一聲,“老師,我錯了,下次不敢了!還請你能夠大人有大量,原諒這麽誠懇的我。”林安把從書裏看來的求饒全都統統用上,說不定那句就奏效了呢。


    果然是名不虛傳的教務主任,無堅不摧。他拿起搭在椅子上的毛巾,胡亂地擦了擦頭發,“你,玩的時候怎麽不知道後果呢?王曉莉,下不為例,你出去。”


    就知道是這個結局,王曉莉有個後台老爸,她什麽都沒有連成績都不是拔尖的,不拿她開刀又拿誰啊。林安低著頭,歎了口。隻能聽這勢利眼教務主任發落了。


    “老師,這個事應該是我和她一人一半的責任。你要罰就罰兩個人。”王曉莉站在原地,話裏很真摯。


    這一刻竟感覺心裏有點暖和,林安右瞅了眼王曉莉,還是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高傲。連領罰都這麽自負怕是隻有她一人能夠這樣吧。


    教務主任剛想說話,急切的敲門聲打斷了,“進來。”


    是冷慈,他拿著一遝試卷走了進來,沒有看林安,有點冷漠,徑直地走到教務主任旁邊。“李老師,這是班長讓我給你的,這裏有幾道題是物理競賽中比較難的,有幾位同學希望你能在等下上課的時候講下。”


    主任的臉一下轉化成溫和的小貓一樣,“是嗎?那我看看吧。”他拿起題目看看,皺了下眉,“確實有點難。”


    主任又抬頭看了眼她倆,“你們一人寫一個一千字的道歉信下個禮拜國旗下講。”


    逃不了的國旗講話又來了不過隻能說比說自己笨蛋比較好,按照楓溪的話說,還是一個揚名立萬的好機會。隻得答應著,她們走出了辦公室。誰也沒說話,王曉莉踩著她那雙五厘米的流蘇單鞋走去了二樓的天橋回了教室,林安則下了台階經過紫藤蘿,穿過白柱走廊。


    “林安。”


    林安回過頭,熟悉的聲音。一包粉色的未開封的紙巾被塞進了手裏,是冷慈。她站在原地懵了下,剛剛說好的做朋友,心又忽地被他一手擾亂了。她又該怎麽辦呢?她看著他的身影,一步步上了階梯,消失在天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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