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慈還是以前一樣跟在她身後,沉默卻又存在。回來後,林安走在櫻花道那,停下了腳步,說實話,隻是想更了解他,不管是作為朋友還是喜歡他的人。“冷慈,我忘記問了你在新的班級裏過得怎麽樣?”


    冷慈也停在了身後,“嗯,還好。”


    話還是那麽少,那就多主動些。林安,你做得到的。林安給自己鼓著勁,走到旁邊的座椅上,椅子上已經有明顯的黑色斑點爬進了林安的眼裏。但林安還是坐了下來。“你怎麽不問我”林安把後段話沒和你當同桌的日子過得怎樣,給生吞回了肚子裏,喉嚨朝下滾動了一下,“在新班級裏過得怎麽樣?”


    冷慈知道她一直過得很好,因為他總是會在天橋上看到她努力做數學的身影。隻要一遇見難題就喜歡在草稿紙上亂畫,他常常偷偷地躲在天橋上看著這個女孩沒有笑容的樣子。可是林安都不知道,冷慈也不打算告訴她,最起碼現在冷慈覺得未來可期,他不想在現在這個沒有半點成就的年紀失去一個重要的人。冷慈開口,看著她:“你在班上過得怎麽樣?”


    原來他真的沒有關心自己,林安自然也沒有感覺特別難過,因為他就是如此沉默,所以林安要發揮一下她的鍥而不舍的精神,仰著頭問了一個沒有水平卻又很戳心窩子的問題:“冷慈,我們是好朋友吧。一輩子是嗎?”


    冷慈不知道為什麽她為什麽會這樣問,但他還是回答了,“我想高中是,往後誰也說不定。”因為往後他不想讓林安隻是朋友而已,等到他有能力保護眼前這個女孩的時候,他會堅定地告訴她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會隻是朋友。


    冷慈走了過來,坐了下來,枯黃的葉子落在了他的手上,見林安沒有再說下去。他也沉默地看著手裏落葉的紋理,時間好像就在這一下靜止了。他們都各自懷著自己的心事,就好像距離那麽近卻又那麽遠。


    林安看著葉子一片接著一片遮擋頭頂上晴朗的天空,脫口而出一句話來:“我們一人回一個問題吧,我先問。”


    沒過一秒,冷慈回了一個“好”字。林安沒有看他,但大致還是能猜出他此刻的表情,平靜,沒有半點波瀾。“你為什麽喜歡紙飛機啊?”


    冷慈轉動著手上的枯葉,“那是我和弟弟小時候一起經常玩的遊戲,我們會爬到屋簷上,把自己折的紙飛機放在嘴前哈一口氣,然後拋向高空。每次看到紙飛機飛得很遠的時候,我心情都特別好。其實我沒有玩過什麽遊戲機還有你說的變形金剛什麽的。”冷慈摸了摸枯葉上的經脈,幹燥地凸了出來,清晰骨感,“好了,該我問了。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林安還停留在冷慈喜歡紙飛機的理由上,聽到他的問題,不免有點驚。她以為冷慈隻會問些平常的事,不過林安還是老實回答了:“嗯,有。”她不想欺騙他,因為遲早會告訴他的,隻不過不是明天,但很快了。林安又反問了一句:“你呢?”


    冷慈回答地很幹脆,“有。以後你就會知道的。該我問了,你高中會告訴他嗎?”


    他說有,那個人會不會是自己呢?林安報了一絲僥幸在心裏,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林安也要說出來,她毫不猶豫地說:“我會的。”


    冷慈拍了下林安的腦袋,“笨蛋,高中畢業後再說吧。”他起身走了,沒有等林安的意思。步伐越加快了。


    冷慈怎麽會罵別人笨蛋啊,是在新的班裏學壞了嗎?林安想了想,不對啊,自己為什麽要等到畢業後啊。林安招了招手,“冷慈,為什麽要等到畢業後啊?”


    可是冷慈沒有回頭,越走越遠,林安站在原地,不懂他的意思。但是林安卻真的決定畢業後再告訴他,也許這樣的機率會大點呢,再說了,他有可能是在給自己暗示呢。林安想著想著就自顧自地笑了。


    自那天以後,他們的關係又恢複了從前的樣子,一起回家,一起在十字路口等對方。剛放完國慶假後的一個禮拜,突如其來的一個重磅消息砸在了他們頭上,要展開冬季運動會。最開心的要屬的就是楓溪了,她還特意去小賣部買了一堆零食來慶祝慶祝。


    希平也跟著興奮起來了,“溪爺,這麽牛逼的嗎?還有我最愛的牛肉幹,那就我先幹為敬了。”他撕開塑料袋沒有問楓溪,問的反而是顧易,“給你,我最愛吃的原味牛肉幹。”


    顧易接過剝開,放在了口裏,確實很好吃,他又連吃了幾個。顧易自從白念走後,就變得話少了,有時候,林安也沒太在意他的變化,隻是這次無意間發現了他有著和冷慈一樣的沉默。他吃完以後,又埋著頭看著那本頁腳已經被翻爛的數學書。


    林安也沒有要打擾他的意思,估計是在為白念努力,努力有一天和她在同一個國家,同一個大學相見吧。而身旁的楓溪就顯得咋咋呼呼了,二話不說又揪起了希平的耳朵,“你則呢麽一個這樣的壞習慣,要有禮貌。知道嗎?”有點像紅太狼和灰太狼的感覺讓林安有點毛骨悚然。紅太狼在怎麽凶都有一個愛她的灰太狼,為她買平底鍋的灰太狼。可惜希平不是那灰太狼。


    這次希平真心生氣了,他打開楓溪的手,“你給我放開,以後不要再跟你玩了。哼!”


    這話任誰聽到了都像是一個賭氣的孩子說的話,但楓溪當真了,“不玩就不玩了,我也不稀罕。”


    希平把桌上撒開的牛肉幹都扔到了楓溪的頭上,跑了出去。整整一節課,他都沒有回來。楓溪也很生氣,眼裏的淚水在打轉但沒有流下來。


    林安有點窘迫,第一次看見楓溪這麽脆弱的樣子。換成以前她根本不屑一顧的,林安抱住了楓溪,就像以前抱著自己一樣,讓她也感受到有一個隨時都在的枕頭,可以悶聲讓淚水奪眶而出。可是楓溪沒有掉一滴眼淚,她又冷靜地掏出一本小說出來,哈哈大笑。


    林安知道她是裝的,那本餘華的《第七天》再怎麽樣也是笑不出來的,但林安沒有揭穿。她又坐了回去,要是冷慈他會怎麽樣呢?會像顧易一樣默默地坐在位子上無動於衷嗎?林安看了一眼顧易,還是波瀾不驚。


    心裏有點淒涼,但也許他這樣做是有道理的吧,林安試著理解他的行為,從桌子裏抽出了本曆史課本,無心地聽著老師的課。


    下完課後,希平果然自覺地回來了,不知道是不是明白他沒有那個膽量翻牆逃學,竟然沒有一個人在意他的離開,連老師都沒注意這個問題。他還是擺著張臭臉坐在林安的後麵,沒有道歉。到了晚上還是老樣子,楓溪也一如既往地拿著數學課本去老黃那補課。


    其實班上已經有好多人對楓溪不滿了,完全是嫉妒她,老黃就給她一個人開小灶。話裏話外全是赤裸裸地嘲諷,還有幾次被林安給撞見了。但林安也沒說什麽,畢竟隻有一些無聊的人才會這樣對別人不懷好意。清者自清,也沒必要過多的解釋。就想當初冷慈的事一樣,最後還是被一些人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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