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懷珠不知道沈川媚和殷嵇九在那裏談了些什麽,但瞧見他們談話的時候多次看向她,也能猜得出,他們的談話裏必然是觸及到了她的。


    她看著身邊的一眾人,找不到單獨和沈川媚說話的機會,隻能將疑問和好奇忍在心裏,繼續若無其事的和身邊人談笑風生。


    “要不要來個投壺?”人群裏有人提議。說話的是位年青公子,隔著老大一截距離坐在殷嘉彤的側麵。


    他是文職京官內閣學士家的公子,高元致。


    沈川媚抬起眉梢睨了高元致一眼,隨即將目光轉到殷嘉彤身上,她對高元致印象挺深,上次殷嘉彤在明蛟河一躍入水,緊跟著躍入水中救人的,正是這位內閣學士家的公子。


    雖然當時距離隔的稍微遠了點,但也隱約可窺高元致對殷嘉彤的在乎,再加上今日高元致一直陪在殷嘉彤的身邊,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麽明顯的差別待遇,偏偏就是那些不顯眼的細節,才顯得他對殷嘉彤的用心。


    殷嘉彤對上沈川媚凝過來的眼神,一臉迷茫不解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怎麽了,是髒了?”


    沈川媚搖了搖頭,殷嘉彤自作聰明地以為道:“你想玩投壺?天天吟詩作畫的怎生無趣,都來玩一玩好了!”


    “風這麽大,可怎麽玩?”


    高元致見殷嘉彤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人已經悶聲不響地站起來,命隨從拿來簍子和剛才狩獵的箭,一邊應和那人的質疑:


    “就是要風大耍起來才有趣,你不會是還沒開始就打退堂鼓了吧?”


    年輕人一向最經不得激,聞言那人也立即起身跟著加入:“誰怕誰,來就來,不加入的都是小狗!”


    “這種事怎麽能少了我!”耿連什摩拳擦掌雙眼在放光,一下子就想到當初在山州時慘敗在韞玉手上時的狼狽樣子,當時的挫敗和打擊,一定要在今天裏找回自信!


    奴仆們手腳利索的準備好事宜,一眾人都解了腰上的荷包下來,興致滿滿的等著押注。


    “誰先來?”高元致問道,視線在人群裏尋了一拳,又笑說道:“姑娘們先熱熱身。”


    殷嘉彤聞言高元致的話,一點不知道什麽叫見外,直接就一記白眼翻送了過去,罵道:“高元致,你這話忒不中聽知道不,你這是在小瞧我們這些姑娘們!”


    高元致一點不敢和殷嘉彤吵,一見她擼袖子,立即就軟了話:“那…我先來?”


    殷嘉彤哼了一聲道:“當然你先來!我和你比一場!”


    “哦,好…”高元致緊抿的唇,隱隱在上翹。


    沈川媚坐在人群外,閑來無事暗中觀察高元致和殷嘉彤,看到現在心中已經連番感歎數回。


    高元致不止是個聰明人,還是位頗有心機又非常善於籌謀的聰明人。


    殷嘉彤不喜歡文人一派的東西,他不跟著一起參與吟詩作對,投其所好專挑一些她喜歡的事來說,又一步一步引導創造自己與殷嘉彤更多的相處機會。


    這樣的男子,和殷嵇九還真是不分伯仲…


    殷嘉彤這樣粗心大意的人要是落到高元致的手裏,隻怕一點出路都沒有。


    “高元致,你就不能讓著點我嗎,你欺負我!”


    場上的勝算已經見分曉,風力的影響下,殷嘉彤隻進了一半的數量,高元致也沒有遠勝殷嘉彤多少,隻是不偏不倚,正好多進了殷嘉彤一隻。


    高元致看著殷嘉彤跺腳的樣子,臉上的神情很是無辜,嘴角卻是一直上揚著,說道:“我一直都在讓著你…”


    “你給我等著!”殷嘉彤下場搬救兵。


    殷嵇九這位無敵手一上場,橫掃戰場,那樣玩起來直接就沒意思了,她不找自家親哥,轉了一圈,去拉沈川媚。


    “我?”沈川媚熱鬧看的正歡樂,猛地被殷嘉彤拉進賽場,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當然是你!”殷嘉彤道:“之前和你同住時,我看見你陪著吉祥投壺,箭箭正中壺口。他看不起姑娘,你可要為咱們長臉!”


    沈川媚腦子轉了一圈,想起來了。


    她想讓吉祥跟著沈清致一起學醫,奈何這小家夥,自從裝暈被她拿著銀針嚇唬一次了之後,從那之後回回見到銀針不是拔腿就跑,要麽就是大吵大鬧。


    沈清致威逼利誘什麽辦法都試過了,吉祥就是不願意好好跟著他,他無奈之下,隻能將吉祥交回給她。


    沈川媚也是為了讓吉祥能夠好好跟著沈清致,想著吉祥正是玩鬧的年歲,便花了心思準備了些好玩的遊戲與吉祥玩了玩。


    倒不想叫殷嘉彤記住還用到此處。


    殷嘉彤衝著高元致揚起鼻息,哼哼說道:“她和你比!”


    耿懷珠是親眼見過沈川媚投壺的本領的,立即跟著湊熱鬧,揚聲說道:“我壓川媚勝!”


    姑娘們見狀,也紛紛跟著支持沈川媚。這下好,公子們一見姑娘們的氣勢,自然不能落了下風,當然也是紛紛跟著繼續掏荷包壓高元致勝。


    氣氛一下子熱火朝天。


    沈川媚見眾人都這麽開心,也不好自己一個人甩手弄的大夥兒都尷尬,遂笑笑道:“我可真來了,大夥兒想好壓籌,免得荷包空空。”


    她半真半假的玩笑,也不知道說的是誰的荷包。


    都是官家出身,誰身上還沒點銀子,這一點碎銀子的玩鬧對他們來說當然隻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不過聽沈川媚這麽一說,眾人倒是都樂嗬了,瞬間打成一片,紛紛猜最後誰會勝出。


    耿連什上前湊熱鬧,揮著手道:“我來裁決!”


    風繞著山腰縷縷纏繞青山綠水盤旋在峽穀闖進他們的歡笑裏久久不散。


    殷嘉彤看著站在風中,仿佛隨時都要被吹鼓吹的飛走的沈川媚,雖然親眼見過她給吉祥投壺,可感受著這會兒的風勁兒,一時間心裏也是沒底。


    高元致這文人,平時閑來無事就喜歡找人耍投壺,雖然技藝比不過殷嵇九,卻也是一頂一的。


    殷嘉彤知道高元致一直都在讓著她,但他永遠都隻會像今天這般,不管再怎麽讓,都要壓她一籌。


    正因為她太了解高元致這個壞胚,所以才起了動搖。


    殷嘉彤暗暗地咬了咬牙,高元致要是連沈川媚也敢贏,她一定找個機會,親手結果了他!


    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


    隻聽“哐當”一聲,呼呼的風聲裏,一隻箭矢就進了簍子。


    殷嘉彤心思一散,仔細凝神望去。


    姑娘們一陣歡呼拍手叫好,殷嘉彤也是心中一喜。哈,是沈川媚射中了,再看高元致那邊,險險要進卻還是偏到了簍子外,箭矢正孤零零的躺在地麵。


    他射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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