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麵色蒼白,撲通一聲跪坐在地,呢喃低語:“原來還是我給族中引來大禍。”


    這邊的動靜早引來正在寨口大路上堵截“那東西”的寨民,見一向彪悍的族長軟坐地上,而光華流轉的神樹失了顏色,所有人頓時驚慌喧嘩,還有人哭鬧起來。


    人群中,還是一身皮袍的小個子蒔葦披頭散發的奔到樹下,對樹上的蘇紫哭泣道:“仙子,我願意跟你走,求你放過寨子和神樹。”


    “跟我走?”


    蘇紫想起自己是說過來尋這個女孩,還要討要一條狗,那也是跟老樹精說的,怎麽這個女孩就知道了?看來老樹精跟他們有溝通的方法。


    “我要你有何用?倒是那條墨鷹我很喜歡。”蘇紫手上輕輕一握,翠綠枝條就是一陣顫抖,整棵樹都震顫了起來。


    蒔葦哭聲頓住,揚起哭得紅腫的一張臉來,眼中恨意滿滿:“你又何必假惺惺的說這些話,幾十年前開始,寨子裏每過十年就要送一個女孩進山,上一次你就想進寨劫人,被神樹打出。現在又要到十年了,你變換人形,就想騙過我們。”


    說到這裏,蒔葦神情越發激動起來,她謔的站起身,指著蘇紫大罵道:“我就是死,也要化成你的心魔,讓你永不得安身。”說完,從身邊獵戶手上奪過長刀,對著自己的脖子就劃了下去。


    蘇紫早就聽傻了!


    這都是哪跟哪的事,自己隻是順口一說要找蒔葦,也是隻知道這個名字,怎麽就跟每十年要討一個女孩進山去聯係上了?


    腦中才理出頭緒,就看見蒔葦長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電光火石之間,蘇紫一道風刃飛出,擊得長刀脫手落下。


    與此同時,地上探出一隻泥土,抓住那柄刀沉入地底。


    “你們都給我閉嘴!”蘇紫脾氣再好,那也是一個修士,哪裏有心情聽這些胡鬧的話。


    心中煩躁起來,一道靈壓從茶樹為中心呼的擴散開去。


    蒔葦麵色慘白,踉蹌著坐在地上,周圍哭嚎的人群都靜了聲。


    見周圍嘈雜消失,蘇紫壓抑住陣陣翻騰的殺意,對手上的翠綠枝條道:“你讓他們離開,我有話問你。”說完,將枝條往樹上丟去,綠霧一晃,一個模糊的人影重新在樹身。


    人影對著蘇紫行禮後,這才轉身,也不知道他如何做的,隻過了片刻,整個樹下就空無一人。


    “仙子,請容小妖細稟!”木茗早沒有了初時的灑脫和傲氣,他們這些費盡艱辛修成精怪的生靈最是識時務。


    以修為不能傷到蘇紫,就用別招,見自己暗中挑撥普通人去激怒蘇紫,想讓她破戒又沒有成功。


    沒有實力就乖乖低頭,認清現實樹精立刻就老實下來。


    等木茗把話說完,天色已經暗淡,一直紛揚飄灑的雪花也密集起來。


    茶樹上,一張四腳供桌擺滿山果佳肴,還有壺老酒,蘇紫似笑非笑的看了淡綠人影一眼,這個老樹精倒是過得逍遙。


    “仙子,這些是紅山寨每日供奉,他們都是自願如此,小妖不敢強求的。”木茗見蘇紫看著供品,趕緊解釋。


    “嗯!”手一招,那壺酒就飛上樹,落入蘇紫掌中,揭開瓶塞一聞,酒味獨特。


    “此酒是紅山寨人秘法釀製,對他們的身體有改善,若是修者經常服用,對修煉也有益處。”木茗取出一個木杯,注入半盞酒水,雙手奉給蘇紫,“不過仙子初次飲用,淺嚐輒止。”


    蘇紫也不矯情,接過木杯一飲而盡,果然一股酒氣從口中蔓延,直到丹田之中,蒸騰到四肢百骸。


    蘇紫盤坐在樹枝上,開始煉化酒力。酒中精純的木靈力一絲絲收攏到雲煙羅下,木靈根形成的氣團光芒流轉,在蘇紫身周形成薄薄的淡綠靈光。


    木茗亦跌坐在蘇紫身邊,模糊不清的臉上雙目緊閉,渾身綠霧動蕩不穩,隨著蘇紫的吐納而起伏收縮。


    一小盞酒的靈力很快就吸納結束,蘇紫察覺到身側木茗已經入定,她也陷入沉思。


    這個寨子叫紅山寨,寨中千人都是普通人,沒有可以修煉的靈根。祖祖輩輩都以打獵為生,寨中空地種植少量蔬菜靈穀。


    也不知道是先有寨子,還是先有茶樹,紅山寨中就有這幾棵古茶,突然其中一棵得天地日月之精華開了靈智,又耗費百年時光,修成人形。


    據木茗所講,他能離開本體,與人溝通也才二十年,修為低下,所以對蘇紫非常懼怕。


    也就是這二十年間,原本安靜的山林突然出現異變,每隔一段時間,出門打獵的人經常會莫名失蹤,山中草木生長迅速也會傷人。


    “小妖能夠察覺到,這二十年中靈氣有變化,不瞞仙子,這寨中本有天裂,有一絲混沌氣息透出,所以小妖才能在短短百年中幻化人形。”木茗指著寨子東南角的一處說道,那裏種植了一些靈穀,正長得鬱鬱蔥蔥。


    “混沌氣息?”蘇紫反問。


    “這氣息對我等修者是良緣,靈氣最濃。”


    想到這裏,蘇紫跳下茶樹,走到東南角的靈穀旁,果然一股不同尋常的靈氣徘徊在此,濃鬱而又充滿狂暴。


    比在燕家堡遇到的靈境,靈氣還要濃鬱幾分,木茗說就是此處靈脈讓他修成人身。


    一直遊蕩在山林中的山祟也想進寨修煉,不過他們跟木茗不同。


    木茗是樹木所化,未開靈智起,就跟人在一起,等修成人身,對人也無惡意。


    而外麵的山精草祟喜歡吸食血肉,當他們把目標盯上紅山寨時,寨中的人和木茗都成了他們進補的良品。


    尤其是木茗這種已有些道行的樹精,幾乎就是進階的寶貝。


    “仙子,正因為如此,小妖和寨中人才對山林中遇上的你不敢信任,幾次三番出言哄騙。”


    蘇紫不會對這種異類的話全信,不過他說這二十年出現的靈氣異動,尤其是這一年來越發嚴重,蘇紫是相信的。


    小時候在抱石峰,就經常聽路大叔說,山中異化的野獸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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