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樹沒有反應,高軒慢慢一點點靠近,將手搭上茶樹。


    沒有如今樹木常見戾氣,隻有純淨通透的木靈力在樹中流動,跟蘇紫身上的如出一轍,高軒收回手,陷入沉思。


    這一覺,蘇紫足足睡了兩天兩夜,當她聽到耳邊嘩啦啦聲響時,還以為又躺在抱石峰下的小茅屋,旁邊瀑布轟鳴。


    在床榻上半闔著眼又迷瞪了幾息,才猛然清醒,忙爬起身出門,一抬頭,差點驚出一身汗來。


    茶樹已經恢複三丈高幾人合圍的原身,把這小小的院子裝的滿滿當當,好在木茗知道不能損壞屋舍,茶樹都盡量往院中長,隻是將地上鋪成的青石掀翻一邊。


    蘇紫住的木屋在樹下顯得小巧玲瓏,好像被抱在懷裏的玩物。


    自己半夢半醒間聽到的嘩嘩聲響,就是風吹樹葉的聲音。


    平直的枝幹宛如一條小路,從木廊可以直接踏在枝條,走到樹身上去。


    看見蘇紫出門來,一直守在廊道的婢女小跑著過來,對蘇紫行禮,興奮道:“姑娘,你種的這棵樹,長得好快啊!高仙師隻是摸了摸它,一夜就長成這樣,奴婢還生怕把屋子給擠破了。”


    “高仙師摸過?他可說什麽?”蘇紫有些緊張,高軒精通醫理,對草木也是有研究,他摸過茶樹,那就瞞不過去。


    “高仙師沒有說什麽,隻讓奴婢伺候好姑娘休息。奴婢見姑娘睡得很好,就坐到樹下來。姑娘是不是已經很久沒有睡覺了?”翠娥心直口快,說話利索。


    很久沒有睡覺了嗎?蘇紫伸手摸著已經侵入廊道的樹枝。


    自從木茗消散以後,獨自在外麵這些年,日日不安,夜夜難寐,就是睡覺,也是懸著一顆心,的確很久沒有這般香甜的休息過了。


    就連剛剛回到空穀村的前幾個晚上,習慣使然,也是一夜數醒,想不到讓高軒看了去,給自己下安魂藥。


    得知蘇紫醒了,很快江山便來傳話,讓蘇紫姑娘去主院一趟。


    來了這些天,高軒一直沒讓她去過主院,隻是讓蘇紫在這裏調養身體。


    飽睡之後,蘇紫剛剛探查過,體內的靈力已經可以緩慢運行大周天,隻是受傷部位還有滯澀,需要時間慢慢恢複。


    這幾天高軒都要替蘇紫紮針截脈,想到可能又要紮銀針。


    蘇紫沒有係上長裙,而是一身寬鬆的長衣長褲好方便施針,腳上也是套著軟軟的繡鞋。


    這些都是女子閨閣中才穿的,也是以前在慶元城時,萱娘給準備的,行走在外還一直沒有機會穿用。


    如此慵懶的裝束高軒已經見過多次,蘇紫也就不在意,就連頭發也是用絲帶隨意束在腦後。


    翠娥不在跟前,她也無需人帶路,徑直往主院這邊的藥房而來。


    才跨過主院的大門,蘇紫就愣在那裏。


    院中,除了背對門口的高軒,還有一個身著月白暗錦,頭戴金冠的背影。


    蘇紫見有旁人,自己這一身再進去不合適,忙退後幾步正欲轉身,就傳來翠娥的聲音:“蘇紫姑娘!”


    院中兩人齊齊回頭,見到蘇紫的衣著,高軒詫異道:“小蘇可是還覺得不舒服,是要來紮針?”


    不是要紮針?蘇紫僵在原地,進退兩難。


    尤其是看清那個錦袍之人,蘇紫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又尷尬不已。


    無辜落澗,受傷逃命,這一切雖然不是此人所為,也是因他而起。


    雖然冤有頭債有主,她也不是胡亂怨恨之人,但此時也興不起半點見著故人的歡喜,隻想轉身離去。


    不過高軒已經開口,她隻好順著此話答道:“我以為還需要再調理一次,沒想到軒哥這裏有客人,稍候我再來。”


    說著,對院裏簡單行禮,就想離開。


    “站住!”依然是冰涼的聲音。


    既然走不成,避無可避,那就撂下臉吧!深吸一口氣,蘇紫轉身麵對來人。


    “顏公子!幾年未見,風采依舊!”


    顏衡目光炯炯,盯著蘇紫的眼睛亮如星辰,久久不語。


    蘇紫躬身行禮,半響也未見人回禮,隻好抬頭,正對上一雙滿含深意的眼睛,看得她有些莫名其妙:


    自己離開五年,好像沒有什麽做錯事吧!這人的目光為什麽滿是責備?應該責備的,不是他的未婚妻嗎?這樣看著我究竟有幾個意思?還有,我在施禮,如今都不知道回禮了?


    高軒在一旁替她解圍道:“小蘇,如今顏公子是築基修士,又是慶元城主,你還是換一個稱呼吧!”


    “啊!是我失禮了!還望城……使君見諒!”蘇紫趕忙重新行禮,隻是舌頭差點被自己咬到。


    顏衡是慶元城主?那幾天前大婚,還同娶三道侶……會是真的?


    還是不見回話,蘇紫悄悄抬頭,見顏衡一臉嚴肅,跟以前的冰山差不多,半點喜色也沒有,根本看不出是才大婚幾天的新郎官。


    一想到他的其中一個夫人還欠自己的命債,現在還來自己麵前擺譜,蘇紫心中頓時怨氣上湧。


    討債的還怕欠債的不成,就算他現在是使君,是城主,妻債夫償,那也是要補還自己的。


    “原來是城主。那日我到慶元城外,正遇上城中修士封路,說是城主大婚。早知道慶元城主是使君,我必定進城來送上一份賀禮,也好恭喜城主千年好合,早得麟兒!”


    場麵有些冷,蘇紫沒話找話,說著說著心情突然好了些。


    幸好沒有進城去,若是被人發現回來了,補償討不回,還得搭上一份賀禮,可就虧大了!


    “你當日便到城外了?”顏衡語氣中莫明帶了點怒。


    這突如其來的怒氣讓蘇紫有些疑惑,點頭道:“應該是你大婚的前一天到的吧!我看見有接觀禮賓客的符船經過……”


    “那你為何當時不進城來?為何?”顏衡聲音低沉,甚至有些咬牙切齒。


    忽的伸手握住蘇紫小臂,臉色黑得嚇人,眼中流露出一絲抑製不住的痛苦,又轉瞬即逝。


    陡然搏發的凜厲威壓激得蘇紫剛剛開始愈合的傷勢又有複發,胸口憋悶疼痛,忍不住捂嘴咳嗽連連。


    “我,我……”


    見她臉色發白,顏衡這才猛然想起蘇紫剛剛還說紮針,身上有傷,忙收回靈壓。


    高軒已經出聲製止:“城主,蘇紫姑娘傷未痊愈,有什麽事還是慢慢詢問。”


    他心中也是納悶,顏衡一直不苟言笑,做城主後更是沉穩冷靜,何時為這些小事如此動怒過。


    一怒之後,顏衡也冷靜下來,不過依然握住蘇紫手臂不放,對高軒道:“她現住何處?”


    高軒抬手,一指異常高大,分外顯眼的茶樹……


    “嗯!”顏衡也不走門口,手臂一攬蘇紫的腰,踏上院牆掠進茶樹下的小院。


    帶走已經驚呆的蘇紫,留下同樣驚呆的高軒。


    “就……在那邊……”高軒手抬在半空,目光呆滯,口中喃喃,自己話還沒有說完,人就沒影了!這……這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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