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心很痛,她甚至還帶著一絲期盼,哀求著:“非要如此嗎?就不能再給阿清一個機會嗎,他畢竟是你的親大哥啊。”


    “我已經給過他機會了。我叫他去種地,但凡他踏踏實實的,我也不會如此厭棄他。”墨寒搖了搖頭,鐵了心不肯原諒他。


    常氏聲淚俱下,揪著衣襟垂坐在地,神傷不已。究竟為何啊……到頭來竟然要骨肉相殘?


    墨清是做錯了。可對常氏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叫她舍棄誰都是在剜她的心啊。


    每一個母親都是如此,無論兒女犯了什麽錯誤,都可以無條件的原諒。母愛偉大至此,可兒子卻混蛋如斯。


    見常氏如此傷心,但其實墨寒也並不願意逼迫她。


    她妥協了:“既然母親不願意分家,那就隨母親吧。女兒隻想勸您一句,心太軟不是好事。我給了小霜的東西,就永遠屬於小霜,墨清你少打主意。否則下次,你就和墨皓一個下場。”


    說完了話,墨寒氣得拂袖而去。


    江星河趕忙跟上墨寒。墨霜左看看右看看,為難極了,最終隻丟下一句話:“娘、大哥,你們太讓姐姐失望了。”


    墨霜追了上去,“姐姐姐夫,你們等等。”


    頓住了腳步,墨寒回過了頭。隻聽小霜堅定說道:“我想要跟著姐姐,可以嗎?”


    “為什麽要跟著我?”墨寒麵無表情的問。


    小霜喘息兩聲,努力平複自己的心跳。“因為姐姐是非分明。說實話,我也清楚娘偏愛大哥,她不會放棄大哥的。與其一直被娘忽視,還不如跟著姐姐,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說到這裏,小霜懇求道:“我會聽話的,可以嗎?姐姐姐夫?”


    皇家愛長子,百姓寵幺兒。


    其實並不盡然。類似墨家這種情況,因為家庭失去了頂梁柱,常氏反而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大兒子的身上,期盼他盡快成材,挑起大梁。


    這麽多年,這件事甚至成為了常氏心中的執念。


    況且,一般來說,都是由長子繼承家業,且承擔起贍養父母的責任。


    常氏心中的執念以及這個時代的觀念將她牢牢束縛,她對墨清不拋棄不放棄,母愛確實感人。可世上既有愚孝,自然也有愚慈。


    常氏便是如此。她不是分不清好歹,隻是墨清成了她心中認定的寄托和依靠,她絕不會放棄墨清的。


    她有愚公移山的決心和堅韌。但,實話是,她未必能感動得了鐵石心腸、自私自利的墨清。


    對於小霜的請求,墨寒隻能看向江星河,請求他的意見。


    江星河從來不會拒絕墨寒的任何請求,他點了點頭:“好,你隨我們回江家吧。先好好念書,回頭就在我身邊做事吧。”


    小霜綻放笑顏:“謝謝姐夫。”


    墨寒知道江星河對自己的支持和寵愛,對他會心一笑。江星河便趁機牽住墨寒柔嫩的小手,“走!咱們回家去!”


    江家房舍眾多,安頓小霜自然不是問題。


    夜裏。夫妻倆一人睡在榻上,一人在打地鋪,成婚這幾個月來基本如此。


    香爐點著驅蚊的香,嫋嫋輕煙,清香寧神。


    墨寒枕著手臂,望著天花板出神。能做的她都做了,所以她究竟完成任務了嗎?


    傍晚的事情讓她波瀾起伏,根本無法靜心入睡。“小金,我……”


    話才剛剛問出口,小金便是一句誇讚:【幹得漂亮,宿主!】


    “……”墨寒懵逼:“此話何解?難道我完成任務了?”


    小金頷首:【沒錯,你已經完成了帶領墨家走向富裕小康的任務了。怎麽樣,準備動身離開了嗎?】


    墨寒默不作聲,片刻後拒絕道:“再等等吧。如果我要離開,我告訴你。”


    【好!宿主隨時叫我。】小金爽快應下:【那沒事的話,我就繼續休眠了。】


    外頭有清脆的蟬鳴,夜夜高歌,直至秋至力竭。腦海裏又陷入了靜謐,墨寒心亂如麻。


    又要離開了……


    墨寒側身,看向了地鋪裏的他,心裏忽而忍受不了寂靜,出聲道:“江星河,你睡了嗎?”


    “沒有,怎麽了?”江星河清醒的聲音隨即響起。


    “睡不著,陪我聊天吧。”


    “好,你想聊什麽?”江星河側身,望著榻上的墨寒。


    墨寒頓了一下,問他:“傍晚的事情,我做錯了嗎?”


    “沒有。”江星河肯定的告訴她:“你是為了墨家好,更是為了嶽母好。大舅哥的人品並不好,嶽母一直護著他,到頭來得到的也隻能是失望。你將酒館及房子都給了弟弟,是否也是以防萬一?”


    墨寒承認:“沒錯,我是為了以防萬一,因此沒有給娘。墨清染上了賭習,這事千真萬確。萬一他賭癮越來越大,將來到了要典賣房子的地步,娘心軟,肯定會把房契交給墨清。那一家人豈不是要露宿街頭?”


    “所以我說,你做的是正確的。”江星河說道:“我覺得分家是一個很好的舉措。分家後,隨大舅哥自己去作。人需要為自己的作為付出代價,他若是作死了自己,那也是自己作孽,無可怨尤。”


    墨寒聲音輕輕的:“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是墨清就是娘的心頭肉,我也不好強逼她。”


    江星河想了想,問道:“你有沒有想過,大舅哥會鑄就如此性格,或許就是嶽母的溺愛導致?”


    “當然有可能。”墨寒苦笑:“可墨清可以不忠不孝,我卻是做不到。”


    江星河歎息:“罷了,道路都是自己選的,是坦途還是崎嶇,都得自己受著。你不必太過自責,畢竟你為墨家做的也已經夠多了。”


    墨寒忽而側頭,問道:“江星河,如果……你可以幫我照看一下小霜和娘嗎?”


    又是如果,他討厭“如果”!


    江星河嘴角苦澀道:“真到了那個時候,誰來照看一下我呢?”


    墨寒的心有些抽痛,卻還要強作笑顏:“我是仙女,你忘了嗎?我在天上會保佑你的,你相信我。”


    “那你不能不走嗎?”江星河坐了起來,眉眼哀傷。


    趁著月色,墨寒甚至能看到他眼眶裏閃爍的淚光。她狠著心腸搖了搖頭:“對不起江星河,我身不由己。”


    話音落下,江星河也隨即垂下了頭顱。


    最後關頭了,墨寒真的不忍心繼續傷害他,那隻好……補償補償他了。


    “你上來。”墨寒往榻內縮了縮,讓出了一個位置。


    江星河抬眸,有些不解,但同時心裏也是懷有期盼的。


    他剛剛坐在床頭,墨寒便主動擁住了他,頭顱擱在他的肩窩處,依偎著他。


    一種安心的感覺油然而生。墨寒忽而笑了一聲,這就是安全感嗎?她一直以為,她對江星河是沒有愛的,有的隻是合作和感激。


    其實不是這樣的,隻是她總是刻意逃避。她墨寒,也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


    不知為何,她總是不敢直麵所有對她好的男人,所以從頭到尾,她都在辜負。


    這一刻,她的心火熱了起來,鼓足了勇氣:“江星河,我時間不多了。今晚……我會盡我做妻子該做的義務。”


    墨寒翻身,主動送上了雙唇。


    ……


    這一夜,江星河睡得無比踏實,一臉饜足。


    墨寒卻忍著不適爬了起來,她點亮燭火,磨墨提筆。在書桌上留下了一紙訣別信,才吹滅燭火,又重新在他身旁躺下。


    素手擁住他肩頭,墨寒又親親他的額頭,一臉的不舍和留戀。


    “小金,我們走吧……”


    墨寒閉上了眼睛,隻覺得身體越來越輕,仿佛靈魂脫離了軀體,飄蕩無依。


    ------題外話------


    江星河大概就是所謂的人生贏家吧,畢竟他真的得到了墨寒。但是,前頭的男主們會不會想殺了我……


    嚶,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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