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揚背上墨寒,一路疾跑快跑,往竹林木屋而去。他臉色慌亂,嘴上還不住的碎碎念道:“師父你別有事啊……我們很快就到家了,我一定會救您的,您挺住啊!”


    他的話,像在鼓勵墨寒,又像是安慰自己。


    隻是他肩上的墨寒已經昏死了過去,一點反應都給不了他。


    奔走許久,熟悉的木屋遙遙在望,蘇揚趕忙加快了腳步。急匆匆衝入了木屋,卻粗中有細的將她輕輕置於床榻。


    這才慌不擇路的要起身去找藥箱,卻不慎撞到了膝蓋,疼得他跳腳。


    師父一出事,蘇揚那叫一個急昏了頭。


    好不容易翻到了藥箱,麵對著安靜躺著的師父,蘇揚又愣住了。手足無措的模樣,心裏急著救師父卻不知從何處下手。


    “蠢貨!解衣服!她傷了心脈!”小金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噢對對對!”蘇揚反應過來,趕緊一拍腦袋。但他又擔心自己毛手毛腳的冒犯了師父,趕忙雙手合十默念道:“師父師父,徒兒是一時情急,您醒來之後可千萬別怪罪徒兒。”


    這一番話更像是自我催眠。


    禱告一番,蘇揚睜開眼睛,“咕咚”一聲咽了一口唾沫,這才顫抖著手去解她的衣衫。


    她穿著宮中侍衛的服裝,蘇揚費力的解下了鎧甲,又去褪中衣。


    直到最後隻剩下了一層薄薄的潔白裏衣。


    蘇揚臉頰爆紅,險些要滴出血來。他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蘇揚你這個畜生!師父都傷成這樣了,你還敢產生旖念,你就是個混蛋!”


    他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緒,在心中默念著“師父莫見怪師父莫見怪,徒兒著都是為了救您啊”。


    輕手輕腳拉開了她的領子,一個觸目驚心的烏紫手掌心呈現在眼前,就位於她的胸口處。蘇揚瞪大了眼睛,一時間心如刀絞。


    他隻知道,師父肯定是經曆了一場惡戰,否則怎會傷得如此之重?這一刻他無比痛恨自己,他恨自己無能,不能替師父受這一掌,替她承受苦痛。


    “快別愣著,替她放淤血啊!你這蠢貨,你想害死她嗎?!”


    蘇揚不知道是誰在罵他,但他反應了過來,趕緊將一旁的寒水撿起,經過消毒之後,小心翼翼的在烏紫掌心的上端劃了一個小口,將淤血盡數擠出。


    盡管墨寒已經陷入了昏迷,可這過程之中也疼得她冷汗直冒。


    好不容易清除了淤血,蘇揚在刀口處撒上金瘡藥,又在掌印之上抹上了活血化瘀的藥物,這才仔細的包紮好傷口。


    做完這些,他累得癱坐在地上,不住的喘著粗氣。


    但蘇揚沒敢休息,一想,師父的傷勢嚴重,沒有藥湯輔助治療,恐怕沒好得那麽快。


    這麽想著,他又爬了起來,衝著空氣喊了一句:“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能麻煩你幫我照看師父嗎?”


    小金暴躁道:“快滾!不用你交代我也會照顧好她的!”


    蘇揚摸了摸鼻子,悻悻的走了。


    片刻之後,一道金光一閃而過,一個著金衣的男子出現在室內。他輕輕坐在床榻上,抬手溫柔地撥開了她淩亂的發絲。


    “笨蛋,那麽不愛惜自己,為了心中仇恨和執念,這麽作踐自己真的值得嗎?敢情是一點都不心疼自己是吧?”


    這會兒的墨寒安靜極了,一點聲息都沒有。她不會跳起來和他鬥嘴,也不會和他討價還價。


    他喟歎一聲:“我不習慣安安靜靜的你,早點醒來好嗎?沒人陪我鬥嘴我會很無聊的。”


    他眉眼溫柔的望著女子,緩緩抬起了手,置於她的傷處。


    閉上眼睛,一陣柔和金光氤氳而起,繃帶下的傷口迅速愈合,淤血也飛速消退。


    做完這些,他才輕手替墨寒攏好裏衣,又輕輕一哼,不滿道:“竟被他瞧了去,便宜那家夥了。”


    環視一周,入眼處盡是塵灰。


    也是,這木屋也有數月沒有人居住了。隻見他抬手一拂,一圈金色神力吹拂而過,屋內登時變得纖塵不染,幹淨整潔。


    “嘻嘻,你要是醒來的話,是否會誇我是田螺少年呢?”他癡癡一笑,望著沉睡中的人兒。


    做完這些,他又出門而去,打來了幹淨的水替她擦拭臉頰。將她嘴角掛著的血跡拭去,嘴裏還不忘嘀嘀咕咕著:


    “你髒死了,像隻在泥地裏打滾的豬!哪個姑娘像你一樣,一點都不顧惜自己的形象,那麽醜的侍衛服你也穿,白瞎了係統給你一副好皮囊!”


    在蘇揚離開期間,他就這麽一直陪著墨寒,一邊做著事情一邊念念叨叨。


    天已經黑全了,屋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他望向窗外嘀咕一句:“總算是回來了,我還以為他跑路了呢。下回再出來看你吧。”


    他溫柔撫過她的臉頰,這才化為一道金光,鑽進了墨寒的眉心處。


    蘇揚回來了,第一件事就是進房裏來查看墨寒的狀況,見她臉色似乎稍微好了一些,不再那麽蒼白如紙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替她掖好被子,又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翻出了許久沒用過的藥罐子,洗幹淨後便將藥包倒進去煮。嗆人的煙火熏得他睜不開眼睛,可他依舊專心致誌的拿著蒲扇扇火。


    這藥得小火煎夠兩個時辰,從三碗水煎成一碗,服用後的藥效才是最佳的。


    蘇揚半分不懈怠,盡管此時已經是深夜了。


    日升月落,雲卷雲舒。


    墨寒這一昏睡便是三日,期間蘇揚一直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她,幾乎寸步不離。


    他一直都很擔憂師父,要不是她呼吸平穩,他恐怕早就急瘋了。


    可他不是大夫,也不會治病,就隻能這麽幹著急。除了守著她,他別無他法。


    去了一趟鬆湖鎮,他發現師父的通緝令被張貼滿了大街小巷,上書她是刺殺皇帝的刺客,懸賞萬兩黃金。


    蘇揚才後知後覺,原來她真的殺掉了皇帝。


    這一刻他的心情是五味雜陳的。一方麵欣喜師父對他的事上心,一方麵又心疼她為自己付出了那麽多,受了那麽些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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