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冬,東京。


    東京女子醫科大附屬病院。


    icu病房。


    “病人立花安娜,17歲,昏睡6年...”


    主任醫師俯身看了看病曆牌,說道:“安娜還好吧。”


    “一切都很正常。”剛接手病人不久的主治醫師趕緊道:“目前依然沒看到蘇醒的希望,但是她很正常...”


    說道正常時,主治醫師加重了咬音。


    這讓新來的實習醫生不由多看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隨即看向病床上的女孩。


    17歲的花季少女很漂亮,有著一頭柔順的淡金色長發,東西混血,眼睫毛長的讓同為女人的她有些小嫉妒,五官精致,蒼白的膚色與纖細的體現,致使女孩看起來猶如童話中靜靜沉睡的美麗公主。


    很難想象,從11歲開始,她在醫院裏躺了整整六年。


    這六年,她失去許多許多東西...


    多愁善感的實習女醫生覺得有點難受,她見過生離死別,那是撕心裂肺的痛,但這種明明能夠觸碰,卻永遠無法相擁的感受更狠,女孩的家人到底有多難受,不難想象,撇過視線,不敢再看。


    “我知道了,伊藤。”主任醫師點頭,默默的看了一會安娜,轉身離開。


    他不能在這裏停留太久,醫院還要別的病人同樣需要他。


    一大群人,醫生護士簇擁著主任離開,轉瞬,病房恢複了安靜,隻剩下儀器輕聲作響。


    滴,滴,滴...


    不知何時,詭異的吵雜竊竊私語聲在女孩病床四周隱約環繞。


    那是貪婪邪異的詭聲。


    某種存在們,現在身處病房之中,直到,突然的一陣冷風吹過,潔白的床單上好似爬上異形,憑空詭異的下陷出按壓的形狀。


    下一秒,一聲淒厲的慘叫之後,病房再度的轉為平靜。


    夜更深了...


    不時有值班護士進房查看,毫無所覺的離開。


    隨之太陽即將升起。


    快到了交接班的時候,實習醫生佐藤小姐才總算有了較長的休息,帶著滿身的疲憊,趴在了辦公桌上,心有戚戚的抱怨著:“當醫生好累。”


    “你可滿足吧,要不是學習不好,我就不是護士了。”另一邊,耐心等待著泡麵的鈴木護士吐槽道:“累的日子還在後麵,新人小姐。”


    “鈴木前輩,最近總覺得當初選錯了專業,累到沒什麽,我實在有些受不了生離死別的場麵了,這才幾天呀,今天淩晨的時候,田中先生走了,家人來的時候,平靜的讓我有些發毛。”


    “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吧,總比大哭大鬧要好處理一些,你可要注意一下,不少醫生經曆過類似的打。”鈴木護士揭開泡麵蓋,說了一聲我開動了。


    “這個我知道啦...”從自己的辦公桌裏拿出攜帶的便當,佐藤有些不想吃,說道:“更讓我發毛的是田中先生死前的眼神,總覺得像是在看我身後什麽恐怖的東西一樣。”


    “吼~~~”吞下一口泡麵,鈴木護士拉長了音調,說道:“深夜的醫院,是很可怕的呢,佐藤醫生,你在學校也聽過的吧,有關醫院的都市傳說怪談,比如說,深夜在走廊徘徊的護士小姐,生前她是心地善良的老好人,被人欺辱也不敢生氣,默默的忍受,直到一天,她大意之下給病人打錯藥,病人家屬責難,終於不堪忍受的她,從醫院樓頂一躍而下,如今,每到午夜,她都會在病房前徘徊,溫柔淺笑著給病人打上一針致命的毒藥。”


    “鈴木前輩,你說的太奇怪了,別想嚇到我。”怕怕的看了眼寂靜的四周,生氣的鼓著臉,佐藤醫生孩子氣的說道:“邏輯不對,明明是她上錯了藥,為什麽要心懷怨恨。”


    “你啊,還是太年輕...”鈴木護士說道:“恐怖就在於,一心求死的病人換了藥。”


    佐藤醫生吸了口冷氣,說道:“前輩你是認真的嗎?說這種事。”


    “開玩笑的啦...”鈴木護士擺了擺手,看著佐藤醫生的驚嚇臉,笑道:“也有可能是有人陷害也說不定。”


    “是這樣嗎?”


    “沒錯喲,我倒是覺得,人比鬼更可怕。”


    佐藤看著鈴木淡然吃麵的樣子,覺得她似乎經曆了很多事情,有著一種前輩範的典型成熟與無良特征,就比如,喜愛調戲新人這一點。


    “你好像說的是真事?鈴木...前輩?”


    “沒錯喲,就在我上一家供職的醫院,十二年前。”


    咕嚕...


    佐藤咽下一大口唾沫。


    “嗬嗬嗬嗬,佐藤醫生的反應真有趣呢,但是沒主任的反應有趣。”


    “誒?主任?”


    “別看他現在這幅可靠樣,當年入職時比你還青澀害羞呢,是個可愛的小男生。”


    “主任有30歲了吧?”


    “剛好30整,他的第一位病人,就是安娜。”


    “404房的安娜小姐?”


    “沒錯,安娜是主任第一位病人,也是第一位無法治愈的病人。”鈴木護士小口喝著麵湯,說道:“要聽嗎,本院的怪談。”


    佐藤醫生縮了縮脖子,覺得辦公室的暖氣好像有點失靈了,說道:“我不會被嚇到的,是跟安娜小姐有關嗎?她看起來可真漂亮,像精致的瓷娃娃一樣。”


    “安娜可是本院的第一睡美人,哪怕睡著了,依然有著魔力迷惑本院的男醫生茶飯不思,神魂顛倒,主任就是入迷最深的一位,看著安娜長大的他,被小護士們謠傳他迷戀著安娜。”


    “那是真的嗎?”佐藤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小心翼翼的問道。


    “假的。”鈴木護士果斷道:“不過,不止男醫生,就連護士也少有不喜歡看安娜臉的,她實在太漂亮了,輕柔,易碎,安安靜靜,夢幻的像童話裏的公主一樣。”


    “說的也是呢...”佐藤醫生說道;“上學時我要有這種神仙臉,就不會有心思讀書了。”


    “男醫生為了避嫌,不會單獨進安娜的病房,不過小護士可以借著職務之便,親親抱抱的,安娜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呢,你應該試試。”


    “什麽感覺?”


    “女子醫大附屬病院怪談其一,在安娜身邊會感到精神放鬆。”


    “誒誒誒!!!”佐藤大感興趣,問道:“前輩你試過了?”


    “當然,軟軟的,很好抱,抱上了就不想撒手。”鈴木護士放下了杯麵的叉子,說道:“這是安娜身上怪談其一,抱上了就不想撒手的睡美人。”


    “安娜小姐還有其他的怪談?”


    “本院的所有怪談,幾乎都是在安娜小姐身上發生的。”


    佐藤醫生徹底沒有了疲憊與睡意,直直又熱烈的看著鈴木護士。


    “怪談二,深夜有人曾在安娜病房外聽到談論聲,等開門查看時,除了安娜外,就沒別的人在了。”


    “幽靈現象?”


    “醫院有幽靈不是很正常嗎。”鈴木說道:“每當有人死去,就能在安娜的病房看到死者,你現在過去,說不定還能再見田中先生一麵,傳言中,一次日常查房,當時還是主治醫師的主任,迎頭撞上了從安娜病房出來的病人,雙方甚至微笑著問好,直到擦肩而過後,有人神經反射緩慢的反應過來,那是當天逝世的小島爺爺。”


    “誒!!!”“誒!!!”“誒!!!”


    一臉三聲短促的驚歎,表示著佐藤醫生的震驚程度,緊跟著,說道:“那豈不是說,安娜現在很危險嗎?”


    “並不,不如說,對於醫院來說,安娜更像是守護神一般的存在。”鈴木護士說道:“不少住的久的病人在悄悄的供奉安娜,他們認為,如果自己死後,也許能通過安娜與親人再見一麵。”


    “他們稱安娜為伊多姑。”


    “伊多姑?”


    “通靈之巫女。”


    “安娜這麽厲害的嗎?”佐藤醫生不敢相信。


    看出了這種疑慮,鈴木護士說道:“以上這些說起來有點玄,那就說一些真實的怪談吧。”


    “立花家經營著一家溫泉旅館,是讓人羨慕的溫馨一家三口,直到一把大火毀了這一切,溫泉旅館失火,看起來就夠詭異了,更詭異的是,沒有火源,沒有一人逃出,除了安娜,事發時,旅館上下包括立花夫婦,36人無一幸免,在警察已經完全不抱幸存者希望時,火勢撲滅,從廢墟中挖出了被立花夫婦拚死保護的安娜。”


    “立花夫婦被燒成了焦炭,但咫尺之間的安娜,除了煙熏的黑斑,就再無一絲傷痕。”


    “醫院內部稱安娜為奇跡的女孩,主任也因此堅信安娜會醒來。”


    佐藤醫生思考後,說道:“今天大奧前輩說安娜很正常是什麽意思?”


    “沒有腦部的神經損傷,現有科學醫療手段也無法診斷出毛病,這就是大奧說的正常了,本該是窒息引起的暫時性昏迷,卻出人意料的陷入永遠性的昏睡,不然,當年的小菜鳥主任可沒資曆接手這種棘手的病人,這讓他很受打擊,認為是自己的錯。”


    “原來還有這種事啊...”佐藤感歎著。


    這時,整個醫院刺耳的警鈴大作,佐藤與鈴木齊齊臉色一變,當即站了起來,有些迷茫的對視。


    下一秒,電話鈴響起。


    手腳麻利的鈴木護士立即接起電話。


    短暫的交流後,掛斷,看向佐藤,簡短嚴肅道:“醫院失火!是404安娜的病房!”


    這一瞬間,佐藤隻覺得一股涼氣直衝頭頂。


    “緊急撤離!不要緊張,佐藤理奈!”


    “是!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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