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親王府。


    自從慕容安顏被送回來後,就一直沒醒過,太醫說慕容安顏的那雙腿至少需要兩個月才能下床,而手上的傷更是見骨,若想不留疤的話基本是不可能。


    恭親王夫婦知道後心裏的氣更大了,特別是恭親王妃,嘴裏不停說著葉燼歡壞話,“要不是葉燼歡那個賤丫頭,我的安顏怎麽會落到這個下場!想不到她一個小小的丫頭片子,下手竟如此狠毒,安顏居然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她一個從小在我們手裏被捧著長大的郡主,連打都不曾打過,如今卻被她打得兩個才能下床!”


    她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想過這件事到底是誰對誰錯,她隻想到了慕容安顏受了比葉燼歡更重的傷,所以對葉燼歡懷恨在心。


    恭親王慕容軒定倒是比王妃平靜得多,他從小極力培養慕容安顏,無非是為了這個女兒能嫁給自己的侄子慕容君澤,可是這麽多年以來,不管慕容安顏如何死纏爛打,慕容君澤都置之不理,慕容軒定對慕容安顏的希望也漸漸落空。如今慕容安顏身受重傷,打人之人更是他欽定的未來皇後,他不僅沒有對葉燼歡做出什麽處置,反而懲罰了慕容安顏一年禁足。


    雖說是禁足,他心裏知道慕容君澤這麽做無非是想給恭親王府一個台階下,對外宣稱禁足,不準出入也不準人探望,這是在給慕容安顏養傷,畢竟一個慕容姓的郡主被打成這樣,讓人看到也不是什麽好事。這隻能委屈一下慕容安顏了。


    就算慕容君澤如此費心,慕容軒定也沒覺得這是在給慕容安顏麵子,反而是在維護葉燼歡。


    慕容軒定對於慕容安顏此次受傷心裏並無多大的波瀾,隻是想著以後該怎麽麵對慕容君澤。


    此時慕容安顏還在昏迷中,慕容安雅在一旁伺候著,聽著母親在那裏不停念叨,而父親卻是一臉深沉,連一句問候的話都沒有,這讓慕容安雅覺得十分得諷刺。


    這一個家都處於算計中,現在姐姐慕容安顏已經基本是個廢了的棋子了,那麽下一個目標會不會是自己呢。


    慕容安雅這麽想著,本來要端給恭親王妃的藥卻被她一個不小心給打翻了。


    她小心地看向恭親王妃林氏,生怕自己被她責罵。


    果然,藥剛打翻,林氏就吼了起來,“你怎麽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要你有什麽用,你是不是巴不得你姐姐死了然後頂替王府長女地位置?”


    這一句話她經常聽見,卻沒有一次比這次更令她痛心。


    明明都是親生的,為什麽一定要差別對待,難道就因為她也是個女的,而且是個次女麽?


    當年恭親王一直想要一個世子來繼承衣缽,可是恭親王妃的肚子不爭氣,第一胎是個女的就沒什麽了,恭親王滿懷期待的第二胎竟也是個女孩。


    因此恭親王妃被京裏的貴婦門還嘲笑了很久,所以對於慕容安雅,恭親王妃可以說是厭惡的。


    慕容安雅看了一眼慕容安顏,再看向林氏,“對不起母親,女兒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女兒馬上再去盛一碗過來。”


    林氏呼哧呼哧地還想再說些什麽泄憤,慕容安雅已經一溜煙的跑了出去,她看著慕容安雅的背影,仍感覺不解氣。


    慕容軒定有點看不下去,這幾年慕容安雅在府裏過得怎樣他也不是不清楚,可是天底下有誰不想要一個兒子,可偏偏林氏為了生她還傷了身子,林家又家大業大,就像一張網一樣壓著他不讓他娶側妃,所以這麽多年來他一直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今發生了這種事情,慕容安顏怕是不能再用了,他看著慕容安雅離去的背影,心裏頭湧上了一種算計的感覺。


    鎮國公府。


    自慕容君澤走後,葉燼歡就陷入高燒昏迷,萬氏一直在旁邊照顧著,葉居榮也在廳裏陪著,葉初鶴倒是不見蹤影。


    萬氏看著女兒緊閉的雙眼,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層陰影,整張小臉慘白無色,明明是一個十六歲的花季少女,如今卻躺在床上被高燒和傷口折磨著,讓她一個做母親的怎能不痛心。


    她取了帕子,在盆裏浸了水,擰幹後為葉燼歡擦拭身體,擦到手的時候她差點哭出聲。


    葉燼歡的右手本來就被那鞭子的倒刺傷得夠深,因為怕天氣炎熱引發感染,所以一直沒有包紮,可是現在手掌心的傷口卻多出幾個深深的指甲印,蔥白般的指尖上沾著的都是她的血。


    原來她剛剛一直在忍。


    從小到大被父母寵著,任性習慣了的葉燼歡在剛剛卻表現出驚人的鎮定,沒有大哭大鬧,也沒有橫眉叫囂,而是靜靜的跪拜謝恩。


    萬氏感覺女兒在經曆了這些事後長大了,可是她的長大卻是那麽讓人感到痛心。


    她看著自己的眼淚滴到了葉燼歡的手臂上,又趕緊擦掉,心裏不停安慰自己:沒事的,都會過去的,她以後一定會好好的。


    可是想起今天她說的最後一句話,萬氏還是沒忍住哭出了聲。


    葉居榮聽到她的哭聲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起身衝進房間,看見妻子捂著女兒的手痛哭。


    “夫人,時候不早了,該休息了。”葉居榮上前環住萬氏的肩膀,細聲道。


    他征戰沙場多年,幾次經曆生死,又常年不在京城,萬氏一人打理整個府邸,還要帶著一雙兒女,任勞任怨,對他也是一直不離不棄,所以他十分珍惜自己的這個妻子。


    萬氏抽出袖子裏的帕子拭淚,點了點頭,吩咐好流蘭苑的侍女後便和葉居榮一起離開了。


    他們前腳剛離開,葉初鶴就走了進來,清梅她們看見葉初鶴的到來先是一愣,行了禮後就繼續幹手頭上的活了,並沒有一個因為葉初鶴而多做停留的。


    葉初鶴走向葉燼歡的床旁,在床沿處坐下,鄭嬤嬤與方嬤嬤進來時剛好看見這一場景,葉初鶴坐在床旁,小心地幫葉燼歡換著額頭上的帕子,鄭嬤嬤和方嬤嬤對視了一眼,便離開了。


    這種獨處機會對於葉初鶴來說是少之又少了,日後尊卑有別,再過不久他就是臣,而她則是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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