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葉初鶴先發現了慕容君澤臉色不對,這才鬆開了葉燼歡,朝著慕容君澤抱了一拳,“末將參見皇上。”


    慕容君澤臉色依舊鐵青,好半晌後才讓葉初鶴起身,從頭至尾態度冷淡。


    葉初鶴不知所以,隻好將視線落在葉燼歡身上,輕聲問道,“發生了何事?”


    葉燼歡眼神躲避,不敢直視葉初鶴,唯唯諾諾道,“我,我,那什麽,哥哥你回了府,千萬保重身子,別氣。”


    聽她這麽一說,葉初鶴更是滿頭霧水,隻是聽到回府這一詞時心顫了顫。


    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葉初鶴指尖開始發寒。


    得虧慕容君澤在這時終於說了話,“勞葉將軍好生休息,三日後朕親自為你在宮中舉辦慶功宴。”


    葉初鶴領旨謝了恩,翻身上了馬,連同慕容君澤和葉燼歡也乘上了各自的轎輦。


    這一路,葉燼歡覺得格外的煎熬,那顆心就像被一隻大手抓住了似的,讓她生疼。


    葉初鶴離鎮國公府不遠處時便看見了府門掛著白布,兩隻大紅燈籠也被套上了一張寫著奠字的白布,葉初鶴眼眶微紅。


    路過府門的葉居榮瞧見葉初鶴歸來,當即愣住,這麽多天隻顧著傷心,差點忘了今日是葉初鶴凱旋的日子。


    葉居榮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因著萬音歌不在,葉居榮也懶得收拾自己,現在身上穿的還是昨日未換洗的衣服。


    怎麽看都覺得這套衣裳不妥,葉居榮抬步打算回去換一身,轉身離開之際便被葉初鶴喚住。


    葉初鶴滿眼寫著不敢相信,顫聲道,“父親。”


    聞言,葉居榮頓住了腳步,卻遲遲沒有轉身。


    葉初鶴怎麽也不敢相信,自己出征這一個多月來家中到底發生了何事,府裏掛著白布不說,葉居榮也一下老了幾十歲。


    葉初鶴邁著略微沉重的步子,走到葉居榮麵前,看著他斑白的兩鬢又多出了幾縷白發,問道,“母親呢?”


    說道萬音歌,葉居榮嘴唇動了動,空洞的眼神讓人見之心疼,“音歌,走了。”


    葉初鶴手中佩劍掉落在地,踉蹌著退了幾步,像是不肯相信葉居榮所說,拔腿跑向萬音歌生前的院子裏。


    待他在門口停下,眼前的一幕徹底驚呆了他,也讓他相信了葉居榮所說的話。


    “啊——”


    一聲長嘯,驚得原本棲息在鎮國公府的鳥兒飛離了枝頭,四處亂串。


    葉初鶴頓時覺得氣血上湧,胸口像是遭到重擊,一大口鮮血便從他的嘴裏噴了出來。


    匆匆趕來的慕容安雅被此景嚇得不輕,連忙掏出帕子欲替葉初鶴擦拭,心疼道,“葉將軍......”


    葉初鶴雙手在兩側握成了拳,關節泛白,咬牙切齒道,“為何出征的是我,死裏逃生的也是我,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歸朝之時卻要我接受這件事?這是何等不公。”


    慕容安雅愈聽愈心疼,擰著眉道,“葉將軍,這不怪你。”


    葉初鶴捂著胸口,低吼道,“為何不早派人來告知?”他連萬氏的最後一麵也未曾見到。


    此時葉居榮卻忽然出現在了門口,怒道,“告知你?然後你從前線趕回來,拋棄三軍將士及葉家軍?”


    葉初鶴想點頭,可這脖子像是僵住了般,任他怎麽想,這頭也點不下來。


    葉居榮許是感覺到自己言語激烈了些,便緩了緩,放低音量道,“鶴兒啊,葉家的擔子落在了你的肩上,爹知道不容易,且今非昔比,葉家也不比當年,可你要知道,你還有一個妹妹,她也很危險,音歌走了她更難過。”


    葉初鶴點頭,這些他都知道,可卻還是無法說服自己,或許這些傷痛是需要經過漫長的時間才能撫平。


    直至慶功宴當日,葉氏兄妹依舊是話不多,沉悶悶的。


    由於葉燼歡還不懂宮中的繁瑣禮節和規定,葉初鶴的慶功宴是由文舒太妃置辦的,她是宮裏的老人了,打理這些事務遊刃有餘。


    葉燼歡自然是高興這些東西不用自己處理,可每當看見高台之下,葉初鶴那憂鬱又憤怒的眼神,葉燼歡就倍感虧欠。


    歌舞升起,酒杯觥籌交錯,朝臣都說著恭維葉初鶴的話,誇著這位年輕的將軍是何等雄姿,絲毫不遜當年的葉居榮。


    葉居榮本因趕到宮中,可葉燼歡念其年邁,又剛喪妻,便免了葉居榮進宮。


    葉燼歡全程都在喝悶酒,一杯飲盡又自行續杯,喝了一壺又一壺。


    身旁的慕容君澤見了不免蹙眉,在其打算喝下手中拿著的那杯酒時將酒杯奪了過去。


    被搶了酒杯,葉燼歡麵露不悅,看向慕容君澤的眼神也大膽了起來,指著他手中的酒杯道,“你給我。”


    看著臉色緋紅的葉燼歡,慕容君澤又好氣又好笑,調侃道,“不給又如何?”


    葉燼歡聞言還真思考了一會,片刻後抬頭,眯起眼睛看向慕容君澤,“閹了你。”


    此言一出,慕容君澤的臉馬上冷了下來,周身的空氣也降了幾個度。


    葉燼歡居然說要閹了他?


    葉燼歡雙頰粉紅,眼神迷離,儼然一副喝醉了的模樣。


    可都說酒後吐真言,莫非平日裏葉燼歡就想著閹了自己?


    慕容君澤看著奪過了酒杯的葉燼歡,冷哼了一聲。


    隔得較遠,堂下看不見慕容君澤和葉燼歡之間發生了什麽,隻能依稀看見葉燼歡和慕容君澤正說著話。


    葉初鶴頗為擔心的看向葉燼歡,正巧葉燼歡也轉頭看向了自己,而慕容君澤的眼神也順著葉燼歡看了過來。


    頃刻間,三目對視。


    葉初鶴可以說時立刻就低下了頭,拿起酒杯朝葉燼歡敬了敬。


    葉燼歡已經喝的半醉狀,看不起葉初鶴做了什麽,看見他朝自己敬酒,葉燼歡也拿起酒杯回敬。


    待葉初鶴再次抬頭,正好對上了慕容安雅的目光,淡淡一笑,舉杯隔空碰了一下便移開了視線。


    恰好此時謝瑾鳶也看著葉初鶴,而剛剛葉初鶴的一舉一動也盡數收入她的眼底。


    謝瑾鳶隻感覺自己的胸口有一團無名烈火在翻湧,隨時想要衝破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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