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燼歡落座那一刻,便有太監高呼著選秀開始,接著就是一排秀女站到了議政殿門前。


    因為這些秀女都身份低下,規矩上是不能進殿,故都候於殿外。


    秀女們都挺直了腰身,個個皮膚白皙,年輕貌美,都想將自己最好的那麵給展示出來。


    太陽將地麵曬得昏燙,葉燼歡已經看見有的秀女額邊沁出汗珠,自己也被這厚重的鳳袍悶得直流汗。


    葉燼歡將視線移至一旁,心裏直嘀咕:怎麽慕容君澤還沒來,還要不要選小老婆了?


    謝瑾鳶在殿外焦急的掰著指頭,未見慕容君澤,單憑葉燼歡一人還不能決定一個秀女是否入選,雖然她有萬全的把握,可這等的時間越長,她的心裏就越是慌張。


    葉燼歡同樣是緊張不已,咬了咬嘴唇,就在她想要自行先開始時,那個等了許久的人終於出現。


    一身明黃的袍子上繡著五爪飛龍,幾多金線繡的祥雲稍作點綴,寬袖上的暗紋煞是好看,隻不過葉燼歡沒瞧出繡的是什麽。


    身邊的初青煙倒是穿的樸素,煙灰色的宮裝,裙袂處繡著幾朵奶白色的茉莉,幾片大小不一的綠葉在交領上繡著,看上去清新可人,與葉燼歡的華麗風格倒是成了鮮明的對比。


    葉燼歡有些不悅,看向慕容君澤的眼神也充滿敵意,可對上慕容君澤略帶嫌棄的眸子時心裏卻一陣刺痛。


    他也覺得自己不如初青煙嗎?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葉燼歡也不好耍小性子,老老實實的給他行了個請安禮,“參見皇上。”


    若是平時,慕容君澤定會親自將她扶起,可這會是連戲都不想做了嗎?


    葉燼歡看著他將本欲向她行禮的初青煙扯走,連一個眼神都沒留給自己。


    想起那晚慕容君澤問她是否吃醋,不知怎的,葉燼歡竟還有些依戀,再看看今日慕容君澤對她的態度,葉燼歡有些看不懂他了。


    深吸了口氣,葉燼歡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可慕容君澤和初青煙二人坐在一起,葉燼歡怎麽看怎麽覺得刺眼。


    葉燼歡想拍自己一巴掌,人家皇帝有妃子不是很正常嗎!議政殿外都是他的待入宮嬪妃呢!


    吃誰醋也不能吃他的啊!


    揉了揉自己的臉,葉燼歡理了理並未弄皺的裙角,坐直了身子,低睨著秀女們。


    由太監給他們報秀女的年齡家世,若是慕容君澤滿意的,那便直接留下,若是葉燼歡覺得還算順眼的,則需同慕容君澤商議。


    此番選秀文舒太妃本會出席,可葉燼歡聽聞自那次溫寧宮同文舒太妃起了爭執,慕容君澤就將文舒太妃軟禁了,所以今日並未出現。


    前麵的五個秀女中,慕容君澤一個也未曾挑上眼,倒是葉燼歡替他擇了一位長相甜美,性子溫和的郡縣之女。


    當太監念到謝瑾鳶的名字時,葉燼歡心裏猛地一顫,想要抬頭看看慕容君澤的反應。


    她這一抬頭,恰好對上了慕容君澤帶著疑惑的雙眸,心裏不由發怵。


    謝瑾鳶許是察覺到了葉燼歡的緊張,自己也不安了起來,她是真的怕。


    果不其然,謝瑾鳶上前的那一刻,慕容君澤就開了口,“為何帶著麵紗。”


    一直靠在慕容君澤懷裏,一言不發的初青煙轉了轉眸子,抬眸看向慕容君澤,言道,“許是姿容傾城,不想被瞧見?”


    葉燼歡蹙了蹙眉,搖頭道,“聽她說。”


    起初聽到初青煙的話,謝瑾鳶暗歎不妙,虧了葉燼歡開口,替她解了這個圍。


    謝瑾鳶抬手取下麵紗,周圍的宮人無不倒吸口涼氣,先前收了她銀子的嬤嬤更是腿都嚇軟了。


    原本精致的臉上布滿了細細小小的紅點,密密麻麻的在臉上堆著,而謝瑾鳶本人則做出一副為難之狀,提裙跪了下來。


    葉燼歡見狀眉頭舒展開來,想來謝瑾鳶這副模樣,慕容君澤定是瞧不上的。


    誰料慕容君澤倒是覺得挺有意思,挑眉道,“謝小姐這臉是碰了什麽東西才弄成這般模樣?”


    謝瑾鳶心裏一驚,將頭低的更下,“臣女也不知,隻是在馬車上便覺得臉上瘙癢的厲害,下了馬車就成了這副模樣,臣女不敢公然違抗聖旨,隻能帶著麵紗,繼續選秀。”


    葉燼歡開始覺得事情不對,剛想開口,話就被慕容君澤給劫了去。


    隻見慕容君澤點了點頭,笑道,“宮中多的是妙手回春的太醫,謝小姐進宮後一定能回到當初那般絕色。”


    事情發生到了這般田地,葉燼歡豈有坐視不管的道理,連忙出聲製止,“太醫可以派去丞相府,若是謝小姐容貌並非皇上想得那般傾城,豈不是有負聖望。”


    葉燼歡一言,慕容君澤當即氣笑,“皇後可是不喜歡這位謝小姐?朕聽聞謝小姐與皇後在宮外交情不淺,皇後,可莫要善妒。”


    皇後,可莫要善妒。


    葉燼歡睫毛輕顫,眼珠子左右轉著,隻覺得現在頭痛得厲害,這句話,有些耳熟。


    可明明沒有聽過,為何會覺得耳熟?


    來不及細想,葉燼歡皺著眉道,“皇上,當真要這般?”


    慕容君澤想也沒想,斬釘截鐵道,“是。”


    堂下的謝瑾鳶在慕容君澤同她對話時便已猜出結局,此時滿心絕望。


    三人陷入僵局,初青煙再次開口,“皇上,可留?”


    慕容君澤冷笑出聲,眼睛卻是看著葉燼歡,冷聲道,“留,不僅要留,朕還要封她為妃。”


    葉燼歡看向謝瑾鳶,見其仍跪在地上未起身,心裏一陣難受。


    她還是沒有幫到她的小鳶,這種在深宮所居的苦,謝瑾鳶要陪她一同受了。


    慕容君澤見葉燼歡別開了視線看向謝瑾鳶,心中怒火中燒,雙手緊握,極力抑製住自己想掐死葉燼歡的心。


    為何她不見一點反應?當真如此不在乎?若是真的不在乎,為何剛剛他看出了葉燼歡臉上的不悅。


    葉燼歡的表情從來都是由心生,喜怒哀樂統統擺在臉上,慕容君澤不相信葉燼歡一點感覺都沒有。


    自齊暘回京以後,這京中充滿危機,連宮中都是齊家的眼線,慕容君澤擔心葉燼歡會再次卷入這朝堂紛爭,才故作不理。


    哪知葉燼歡竟都當了真,他不去找葉燼歡,葉燼歡就不來找他。


    慕容君澤心裏實在是鬱悶,這一氣之下竟讓她最好的姐妹也進了宮,慕容君澤早知她們的計劃,也打算放過她們,可偏偏葉燼歡的態度實在是讓人無法順從妥協,這才釀成大禍。


    無奈金口已開,覆水難收。


    慕容君澤麵色緩和不少,想張口對葉燼歡說些什麽,到嘴的話卻怎麽都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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