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太妃回宮當日,慕容君澤早早就叫醒了葉燼歡,讓其做好準備,而自己則先去議政殿。


    葉燼歡看了眼窗外,天還沒亮透,她有些氣惱,文舒太妃回宮與她何幹,為何自己要親自去迎接?


    抵不過慕容君澤的情話耳語,又想到前陣子才答應慕容君澤好好履行皇後義務,葉燼歡撫著額勉強應下。


    倉促用完早膳,鄭嬤嬤替葉燼歡梳好妝換好衣裳,葉燼歡板著張臉上了鳳輦,一路上不高興都寫在了臉上。


    到宮門前時,門口已有眾多宮婢太監侯在兩側,太陽已經升起,朝暉鋪灑在京城的每一處。


    葉燼歡看了眼宮門外,依稀可見百姓來往路過,叫賣聲回蕩耳畔,惹得她心癢癢。


    好想出宮啊……


    文舒太妃應沒那麽快到,葉燼歡百般無聊的侯在原地,靜靜等候慕容君澤下朝來這。


    她無聊到掰弄著手指,朱唇微微嘟起,眉頭聚在了一塊。


    無聊之際,耳邊忽然響起尤遠獨有的尖銳嗓音,“皇上駕到。”


    葉燼歡心中一喜,轉過頭去,原本聚在一起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嘴角上揚。


    自她入宮以後,每每見著慕容君澤,幾乎就沒行過禮,如今眾目睽睽,她也不好耍小性子,隻能看著他朝自己走來,盈盈福上一禮。


    還未等她屈膝,一雙大手已然扶住了葉燼歡的手臂,抬頭對上慕容君澤含笑的桃花眼,他對自己笑道:“等久了?”


    葉燼歡整個人都淪陷在了他的溫柔中,一時間竟口無遮攔起來,“不久不久……”


    慕容君澤淡淡一笑,隨即皺起了眉,伸手將葉燼歡鬢角的碎發別到了耳後,看似漫不經心道:“太妃回宮,日後,可能要委屈你一段時間了。”


    文舒太妃之所以回宮,其中原委慕容君澤再清楚不過,無非是盯上了葉燼歡的後位,若自己還像從前般寵著葉燼歡,隻怕是會替她招來傷害。


    葉燼歡臉上的笑僵了僵,耳邊似乎還留著他的餘溫,她扯了扯嘴角,“好。”


    這陣子她想了挺多,不就是雨露均沾嗎?隻要慕容君澤的心在自己身上,隻要她還是皇後,文武百官又能如何呢?


    她應該多替慕容君澤考慮。


    慕容君澤點了點頭,越過葉燼歡往前走,他帶起的風吹亂了本別在了葉燼歡耳後的碎發,讓葉燼歡鼻頭一酸。


    二人麵朝宮門,兩抹明黃色在遠處看極為亮眼,好半個時辰兩人之間連隻言片語也不曾有,毫無交談。


    文舒太妃的馬車停在了宮門,涼亭屋頂狀的車頂邊上鑲著數條流蘇掛飾,因著文舒太妃下車的動作晃了又晃,文舒太妃搭著呂嬤嬤的手背,提著裙子踩上階梯。


    下了馬車後,文舒太妃朝著葉燼歡和慕容君澤望去,鳳眼微微眯起,呂嬤嬤蝦著腰替她理著裙子。


    文舒太妃雙手交疊在腹前,挺直了腰身向他二人款款走去。


    慕容君澤見她在麵前站定,微微一笑,“太妃。”


    葉燼歡側著臉看了慕容君澤一眼,朝著文舒太妃曲了屈膝,麵無表情道:“恭迎太妃。”


    文舒太妃臉帶笑意,對於葉燼歡的態度絲毫不在意,笑道:“怎麽還親自來接我這個老太婆了,皇上才剛下朝吧?來來來,跟本宮到溫寧宮喝個茶敘個舊。”


    說完又看了一眼葉燼歡,“皇後也要一起嗎?正好叫上冉兒,聽聞宮中傳言,想來冉兒還未見過皇上。”


    葉燼歡不屑的輕哼了聲,聲音細若蚊聲,除了慕容君澤以外的其他人都味發覺。


    文舒太妃的話裏話外都在譏諷著葉燼歡,誰不知道文舒太妃離宮是被葉燼歡氣的,一上來就跟慕容君澤說敘舊,這不明擺著指責葉燼歡令他們分開許久嗎?


    還有齊靜冉一事,不正好對上了最近宮中盛傳著說葉燼歡善妒的流言?


    葉燼歡心裏不爽,臉色自然也不胡好到哪去,她看都沒看慕容君澤一眼,直接福了個禮就轉身離開。


    慕容君澤心中有愧,又怎會好受?看著葉燼歡落寞的背影,他幾度想衝上去將葉燼歡抱進懷裏,可一想如今宮中不比往日,許多事情不能再為所欲為,慕容君澤就忍住了那股衝動。


    到底是今非昔比了。


    慕容君澤神情淡漠,隻有嘴角那微微的一絲上翹,這隻是他在麵對文舒太妃的逢場作戲罷了,若是沒有齊家在身後撐腰,就單單憑文舒太妃在宮中所做的事,就算死千次萬次也不為過。


    慕容君澤身側的手緊了又緊,當初文舒太妃逼死嘉仁皇後的事情敗露在慕容君澤麵前時,他險些失心瘋而舉劍衝進溫寧宮,若不是修澈的極力阻止,現在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恐怕就不是他了。


    嘉仁皇後死的那年,南家不知因何故忽然全家被流放,留在京城的隻有早年嫁人的南夫人,慕容君澤雖未太子,可沒有外家在身後撐腰,奪嫡之路自是艱難無比。


    當先帝將慕容君澤抱到溫寧宮時,慕容君澤仍是不知發生了什麽,隻知道溫寧宮的娘娘待他極好,常常親自下廚為他做好吃的點心,讓人給他帶好玩的小玩意,因此他也很喜歡這位溫柔賢惠的娘娘。


    文舒太妃收養了慕容君澤,就等於慕容君澤有了齊家這個強大的靠山。


    齊家有多強?也就人才輩出,慕月上下數個官職領域幾乎都有齊姓或齊家外戚的人,大到朝堂之上的齊暘,太醫院的齊卿諗,掌管半支禦林軍的齊卿崢,小到後宮的容華齊靜冉,哪個不是齊暘的孫子孫女?


    就連之前被處死的大臣也是齊家的上門女婿,齊家之大,足以見得。


    有了齊家,慕容君澤在登基這條路上走得極為平穩,慕容君澤從始至終一直感恩戴德,對待文舒太妃和齊暘是禮貌有加,直到真相大白那刻,慕容君澤才會如此痛心。


    待他想動搖齊家鏟除齊家的時候,齊家似乎已經不受他的控製了,齊家扶持了慕容君澤登基,手握重權數十載,朝堂之上與別的朝臣不是聯姻就是盟友,關係錯綜複雜,可以說半邊天都是齊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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