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一稍稍歎了口氣,提步就要進入王府,牧童見了,立刻將手裏的奇形珍珠放回腰間香囊,然後緊跟著靈一的步伐走了進去。


    王府的門檻很高,靈一粗一估量,竟然有足足一尺半,這點高度對於他來說當然算不了什麽,但是對不過七八歲、身高也不過三尺的牧童而言很有些天塹的意味,好在這牧童也不是木訥的人,將手輕輕按在台階上身子一輕就翻了過去。


    眼看著靈一一邊感慨門檻太高一邊就要消失在視線之外,門外一直凝神沉思的蘇芮終於忍不住喊道:“師兄,你明明知道的,修行之人根本不需要絕情棄欲,為什麽還……”


    靈一腳步微微一頓,不過片刻便又繼續向前走過去:“這種事情,或許說了你也不明白,或許不用我說你就能自行領悟,我隻是覺得,即使是你們已經在山裏待了五年多,你們仍舊不是修行之人,相較而言,你們更像是江湖中人,這個,或許才是行俠之路的真正意義。”


    “行俠之路的真正意義?”蘇芮喃喃地念了一句,眼看著靈一已經消失在門後,連忙跟了上去,隻是神情裏依然全是迷茫之色,“難道師兄已經看出了什麽了嗎?可是,他為什麽不說出來呢?這樣猜真的很勞神啊。”


    她不知道的是,靈一在說出那番話的時候,臉上是何等的苦澀,事實上,在剛才看到藏留仙說出靈緲跟靈徹之間的婚約的時候在場的幾位同門的不同表現之後,他就已經明白了行俠之路的由來。


    靈一之所以說他覺得其餘同門不是修行中人,一半是在觀念上,他們雖然學會了仙法,但是在他們的骨子裏,他們還是一個凡人,他們從潛意識深處就遵守著凡人那一套綱常倫理。至於另一半,就是塵緣,這種觀念已經跟他們的塵緣擰成了一股繩,如果不能夠斬斷塵根,那麽這種觀念將永遠不能夠解除。


    而這種觀念一刻不能解除,他們就一刻不是修行中人,哪怕他們修為再高,神通再強,他們也隻是一個強大的江湖中人,而不是修行中人,他們可能能夠得到長壽,但是絕對比修行中人要短,他們可能能夠滅仙,但是卻永遠不能夠成仙。


    這也是五魁仙宗內武峰中修行中人為何與世俗武者相差甚遠的真正原因。斬斷塵根對於修行中人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塵緣!這是無數人想斬卻不能斬的東西;這也是無數人想斬卻不會斬的東西;這更是無數人力斬卻斬錯了的東西。對於修行中人來說,它是洪水、是猛獸、是一個驅之不去的噩夢。


    它自塵根而起、當自塵根而斷。哪怕是身居大神通的修行中人都隻能斬斷自身,對於旁人的求助,也都是有心無力。


    聽起來“斬塵緣”這三個字很恐怖,許多人在聽到這三個字的第一時間就會產生極大的反感,以致於對於斬塵緣的積極性,並不是很高。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斬塵緣”其實跟絕情棄欲扯不上太大關係,隻不過某些人劍走偏鋒,絕情棄欲,直接將塵緣斷絕了個幹幹淨淨,這種方法似乎還挺有效,有那麽一小半人誤打誤撞,也能夠順勢將塵根斷絕,然後這種方法才有所盛行。


    隻不過,在正統仙門,這種方法是被嚴令禁止的,原因無他,沒能斬斷塵緣的那大半人,基本上都變成了一種隻知道瘋狂殺戮的生物,那成功的小半人,似乎沒多大影響,但實際上,也都變得心性涼薄到了極點,這種人,根本無法接受宗門的傳承。


    別看靈渠能夠修煉到延生境,實際上他的修行已經有些劍走偏鋒了,將幾個小門派滿門屠絕之後,他仗著一身血氣,強行將修為提升到了延生境,這幾乎就是絕情棄欲的翻版。


    而且靈渠現在的情況相當特殊,與傳說中徹底斷絕塵緣然後斬斷塵根的人極為相像,但是他到底有沒有斬斷塵根誰也說不準,這也是他為什麽會被派出來闖行俠之路的一個重要原因。


    玄菱師叔在恐懼,她不害怕自己的衣缽沒有人傳承,她隻是自己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弟子會像那些絕情棄欲心性涼薄的人一樣,最後會走向自己的對立麵;她更害怕的是,靈渠某一天被內心深處沒有斬斷的塵根喚起那屠絕數個小門派的戾氣,投身魔道,萬劫不複,成為一個隻知道殺戮的瘋子。


    五魁宗不是魔道門派,對於斬斷塵緣,更是看重,但是對於如何斬斷塵緣、如何確定自己的塵緣、哪怕是這些修為高高在上的仙長們都沒有辦法給出一個確切的答複。但是塵根未斷,也就意味著仙路未開,宗門前輩沒有他法,隻好選擇了行俠之路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就好像沒有人知道行俠之路該如何開啟一樣,行俠之路如何算是走完,這一點在宗門內也沒有人有一個清晰的認知,或許宗門前輩們已經知道了如何結束行俠之路,但是他們卻絕對不能透露半點。


    不是他們吝嗇,也不是宗門有什麽惡心人的規矩,而是因為結束行俠之路遠比開啟行俠之路更加困難,開啟行俠之路,隻是要驗證你是否有獨立行走江湖的本事,但是結束行俠之路,卻是要驗證你的仙途有沒有被你的塵緣堵住。


    如果靈一所料不差的話,那麽斬斷塵緣就是結束行俠之路的硬性指標了。這是靈一的幸運,也是他的不幸。


    宗門前輩之所以對行俠之路的細節三緘其口,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擔心門中弟子在知道了必須斬斷塵緣才能重歸山門之後,在苦苦尋覓塵根所在而沒有結果之後,會對塵緣二字產生誤讀,從而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而另一個原因,塵緣二字,極其易懂,而塵根所在,卻極其難覓,在無數仙道前輩們用自身經驗總結出來的教訓當中,就有這樣一條,不知要斬塵緣的人比起知道要斬塵緣的人,尋找起塵根來咬容易得多。


    靈一猜到了行俠之路是要斬斷塵緣,也因此他不用像其餘同門一樣迷茫無所適從,而是有了一個雖然模糊但很明確的目標。但是也正因為這樣,他的塵根要尋找起來,難度比起其餘同門要大出了不知道多少倍。


    更加讓他感到絕望的是,他跟其他的師兄弟們不同,其他的宗門弟子,一律都是在凡間生活了好幾年乃至十幾年之後才被挑選進入的仙門,也就是說他們本來就有塵緣存在,隻要他們順著自己的塵緣尋找下去,遲早能夠尋覓到自己的塵根所在。


    雖然找到了不代表就能斬斷,但是至少能夠找到就有一個念想。


    可是靈一自小就在仙門長大,可以說與整個塵世隔離了,這也就代表著他根本不存在塵緣這種東西,但是沒有塵緣不代表就沒有塵根,相反,沒有塵緣的存在,他根本沒有辦法感應到自己的塵根所在,至於斬斷,那更加是癡心妄想。


    好在他現在半點塵緣也沒有,心境沒有多少塵垢,即使沒有斬斷塵根,短時間內也不至於無法繼續修行,而且他的心性比起其他同門來說都要超出不少,到現在為止,除了塵根未斬之外,他基本上已經可以算是一個修行中人了。


    他的仙路不是沒有被堵住,隻不過被堵住的地方比較遠,等到他不得不斬斷塵根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年後了,宗門也應該知道他的情況,他就算不能斬斷塵根,等時候一到,宗門總不會將他拒之門外就是了。


    隻是有一點他必須要注意的是,他的心境沒有多少塵垢,還是在於他沒有沾染塵根,要想保持心境的一塵不染,他就必須時刻不停地修持,正如神秀法師所說的那首讖言一樣:“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如果他不能將塵緣掃開,他的仙路將會越堵越嚴重,直到有一天,他將無法再有寸進。


    到了那個時候,他就隻剩下唯一的一條出路:離開仙門,混跡塵俗,要麽洗練精神,重登仙門,從此海闊天高,要麽一蹶不振,老死凡塵,從此寂寂無聞。


    靈緲對他的情意她不是看不出來,但是他知道,靈緲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為塵根未斷,受了世俗觀念的沾染,再加上她師父的影響,等到她斬斷塵根之後,是否對他還有這份情意,還是未知之數。


    這個或許是他的武斷,又或許是他的惡意揣摩,但是他沒有任何辦法,別說他的猜測有八成是事實,哪怕他真的猜錯了,他也得是對的,否則,一旦他放開心防,讓塵緣趁虛而入的話,那麽他隻會步入萬劫不複的險地。


    還有一件事靈一一直放在心底,那就是當年在小竹林碰到的那個俏麗可人的少女,雖然當初在碰到她之後他一直有些心緒繁亂,但是至始至終,他的心中都沒有染上塵垢。


    這一點,也讓他分外確信,靈緲跟他之間,隻是玄菱師叔與自家賭氣之後不慎釀出來的苦果。隻不過靈一有所警惕,沒有吞下,而靈緲卻因為師命難違,陷入了自欺欺人的境地。


    “錯踏竹林聞妙語,原來客至仙塵。青襦碧襖恍虛真,纖腰黃葉伴,藕臂彩蝶跟。隻道雲仙臨此世,俄而麵慍唇分。招搖玉手目含嗔,溫言酥骨軟,媚語願稱臣。”


    靈一領著牧童在王府內胡亂轉悠著,一片樹葉從牆外飄飛進來,他伸手一撚,有些神情恍惚念出了遇見那個少女後想念又忘了念的詞,然後又有些憤懣地想起了那虛無縹緲的塵根,不由再次歎了口氣。


    塵根哪塵根,你到底會隱藏在什麽地方?難不成,真的要等到我找出自己的身世之謎之後才能找出你的蹤跡嗎?隻是……單靠師父所說的那些少的可憐的信息,要怎樣才能找出我的身世呢……郡王府不愧是郡王府,隻在外邊看,就已經覺得氣度恢弘無比了,走進來看,更是覺得之前雖然已經盡量高看了郡王府,但還是不及郡王府本身的萬一。


    幾人都是從坤煌山下來的,身為仙家弟子,見識自然不凡,但是此刻見到了郡王府,還是不免小小地咋舌一番。


    這倒不是說坤煌山不及郡王府,實在是兩處的風格相差太過迥異,坤煌山上房屋布局雖然也有幾分大氣、幾分威嚴,但是到底是仙家福地、非凡洞天,更多的則是修道之人注重的那份飄渺,自然不比凡間帝王將相府邸極盡奢華。


    如果郡王府隻是奢華,眾人也不會為郡王府有任何吃驚的,隻是這郡王府在極盡奢華的同時,那一份威儀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來,直指人心,哪怕是他們幾個修道之心已經很堅定了,仍不免生出幾分得景如此,夫複何求的錯覺。


    單單隻憑這一點,就已經讓他們一行人暗生警惕了,偏偏他們在進了郡王府之後,自下山以來那種一切盡在掌控的感覺竟然不知不覺中散得一幹二淨,就好像他們此刻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倚仗,比起自投羅網的小魚小蝦好不了幾分。


    這種感覺一上來,眾人更是覺得郡王府內有乾坤,勿怪那些江湖中人來了無數,卻一個都沒能回去了。


    他們也不是傻子,知道敵強我弱,更不願沾師門的便宜,在麵對郡王府的上上下下的時候,順勢收起了心中的傲氣,連帶著每個人臉上的笑容也順眼了幾分。


    藏留仙身為郡王,方才能夠出迎他們已經很是不容易了,自然不會做那些引路的事,更何況自家閨女離家好幾年終於回來,自然要趕著回到後院再演一出合家團圓的戲碼,因此早早地帶著藏青衣離去了,此刻在旁邊引路的是郡王府的老管家周書童。


    大賢朝規矩法度森嚴,大凡大戶人家的管家,無一不隨主家的姓,這周書童在藏留仙手下當家,竟然能夠保留自己的周姓,這也算是了不得了,幾人心裏立刻對這周書童有了一個較為清晰的定位,雖然不至於張口就叫周叔,但至少禮數做足了九成九。


    周遊跟周書童是同姓,心裏對這郡王府的好奇心一上來,立刻打著跟周書童“五百年前是一家”的旗號,跟周書童套起了近乎。周書童似乎對這個年輕的本家也抱有很大的好感,對周遊的問話幾乎是知無不言,從王府大門,到王府正廳不過幾進幾出的功夫,就已經將王府的一些基本情況跟眾人都介紹了一遍。


    周遊聽了還是有些不滿足,再次拱手道:“周老伯,我等幾人這一月來行走江湖,倒是聽了不少關於郡王的傳言,四大仙門與大賢朝廷不是早有了協議,不得隨意幹預世俗武林的事嗎?怎麽你們南都郡王府跟江湖中人鬧得沸沸揚揚的?”


    周書童聽了他的話,嘴角微微一抽,心裏對周遊的觀感不由降低了幾分,正要說幾句場麵話搪塞過去,不經意間抬頭一看,又恢複了那份禮貌式的笑容:“幾位,正廳到了,還請幾位稍事歇息,我家王爺即刻就到。”


    將幾人安排上座後,周書童輕輕一抖衣袖,領著幾個端茶的下人離開了正廳,好像從來都沒有聽到過周遊的問話一樣。直讓還想跟周書童多說幾句話的周遊一陣尷尬。


    那邊柏溪看了,抿了抿嘴唇,然後輕聲說了一句活該,就不再看他,轉而欣賞起了正廳裏的各種擺設。


    周遊“嘁”了一聲,眼珠一轉,又看向了自打進了王府後就變得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靈徹:“我說師兄,你今天是怎麽了,該不會真的看上了靈緲師妹,作為準女婿上門,這才改頭換麵的吧?”


    靈徹聞言麵色一僵,然後輕聲說道:“師弟說笑了,為兄身為昆西王世子,自然要恪守禮法,這便是為兄的本來麵目,與靈緲師妹並無半點瓜葛,還請師弟莫要胡言,免得壞了靈緲師妹的清譽。”


    這話一出口,眾人眼中再也沒有了原先那個豪爽莽撞的靈徹,隻剩下一個賣弄文采的窮酸書生,尤其是他那聲線,在刻意的營造之下,帶了一絲絲顫音,直入心神,令人毛骨悚然,比起用針刮擦鏽鐵的聲音有過之而無不及。


    周遊心性最為浮躁,第一個就忍受不住,牙齒微微一咬,用法力封住了耳識,嘴裏惡狠狠地咒罵了幾句之後,又看了靈徹一眼,發現他還是那副彬彬有禮的書生模樣,忍不住又是一陣發抖,幹脆閉上了雙眼,算是眼不見為淨。


    旁邊幾人看了都是一陣好笑,不過看到靈徹那模樣還是被那種劇烈的反差感弄得渾身不自在,也都學起了周遊,閉目養神靜等藏留仙到來。


    他們都已經做好了久等的準備,畢竟靈緲離家幾年,今日才回,就算她跟藏留仙父女之間話語不多,但是她的母親尚未過世,兩人之間的話肯定少不了。隻是讓他們意想不到的是,他們不過閉目養神了片刻的功夫,便聽到了幾個輕重不一的腳步聲,竟然是藏留仙一家子一起出來了。


    靈一睜開雙眼,正好看到藏留仙攜著靈緲以及一個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素衣素顏的女人一齊走了出來,看那女人眼角尚有淚痕,似乎是剛剛哭過,便已經確定了這女人就是靈緲的生母,藏留仙的發妻,隻是不知具體姓名,想到她既然是藏留仙的妻子,還是用王妃稱呼較好,於是起身拱了拱手:“郡王安好,王妃安好,郡主安好。”


    王妃似乎很喜歡他這個稱呼,聽了之後笑逐顏開,同樣對這靈一施了一禮,然後有對著其他幾人都施了一禮之後,跟著藏留仙一起坐在了主位上,下麵又依次挪動了一下,讓靈緲坐了,靈一、靈徹等幾個少男坐在廳左,靈緲、柏溪等幾個少女坐在廳右,看上去倒也賞心悅目。


    王妃的目光在柏溪和蘇芮身上稍微停留了一下,然後又看向了廳左,靈一當仁不讓地坐在了首座,而後靈徹、靈寶、周遊依次坐下,牧童不肯坐,隻好讓他站在靈一的旁邊。


    在幾人身上掃視了片刻後,她的目光落在了正襟危坐的靈徹身上,忍不住卟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孩子就是明磊吧,禮數倒還周到,不過還是以前在留仙頭上撒尿的時候看著可愛。”


    靈徹和藏留仙聽了頓時臉上一黑,偏偏王妃的話,他們都不能反駁,隻好咽下了這個啞巴虧,淩厲的雙眼不時在其他人身上掃過,那裏麵的狠勁,不言而喻,誰敢嘲笑跟誰沒完。


    見到眾人都沒有發笑,靈徹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視線向下微微一掃,沒看到自己有什麽不妥的,雙手在衣襟上一拂,順勢站了起來,然後拱手說道:“原來是薔姨,小時候常聽家父說起,今日一見,果然隻有留仙郡王才能配得上薔姨的風姿。”


    “這……”王妃不由回頭看了一眼藏留仙,但見他麵色在得意之餘,不免有些難看,轉頭笑嘻嘻地問道:“改日見了你父王,必然要問問他你這番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其實她心裏也是清楚,這話不過是半真半假,前麵那句常聽家父提起,自然再真不過,後麵那句話基本上就是靈徹說出來哄人的了。藏留仙也很清楚這一點,他得意,是因為他最終抱得美人歸,他難堪,是因為君無違這廝死性不改,竟然還惦記著自己的王妃。


    如果君無違在這裏,肯定要大呼冤枉,因為真實情況是,君明磊狀態下的靈徹,一句真話都沒有,君無違年輕時確實也跟藏留仙一起爭搶過薔薇仙子葉薔,可是那也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自從他娶妻之後,早就把這件事放在了腦後,在靈徹麵前更是沒有提到過葉薔隻言片語,隻是在給他的一些各王府的資料裏,有葉薔的存在而已。


    靈徹為了表現自己世子風度的一通胡言亂語,直接就將自家父親的形象重新抹黑,也算是“對得起”當年君無違的悉心栽培了。


    藏留仙夫婦暗地裏的交流靈徹愣是沒有察覺到半點,聽了葉薔的話,連忙應道:“自然全是真的,家父早年常說,當年薔薇仙子初到京城之時,除了瞎眼的,癱瘓的,哪個不對薔薇仙子心向往之,隻可惜……額?隻是最後眾望所歸,留仙公子拔了頭籌,當真稱得上是郎才女貌。”


    他說得起勁,卻沒發現藏留仙臉色越來越沉,隻可惜?可惜什麽?眾望所歸?隻怕是鮮花插在牛糞上吧?郎才女貌?口是心非!這老小子果然還是心懷不軌。


    不露聲色地將這個話題帶過,藏留仙張口就要開始今日的正題,不料屋外傳來一陣喧嘩,然後一個年輕的家丁冒冒失失地衝撞了進來:“王爺,不好了!王爺,不好了……”


    “什麽事?大呼小叫的?”藏留仙騰地站了起來,衝那個家丁怒喝道,見那個家丁被嚇住,又開口問道:“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那家丁勉強定了定神,理順了思路,然後開口說道:“寒……寒公子方才重傷倒在王府門口,昏迷前,口裏一直叫著……叫著……”


    “叫著什麽?”


    “修……修羅……”


    一言既出,四座皆驚,靈一一行人看了牧童一眼,麵露異色,好在他們也都知道此刻不是多問的時候,先去看看那個“寒公子”才是正題,都對視了一眼,然後跟著藏留仙走了出去。


    誰也沒有看到,那一直一言不發的牧童在聽到了修羅這兩個字的時候,脖子上的明珠光芒猛地暗了下去,然後又恢複了原本的光芒,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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