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倫記得他在今晚十一點時來到那封信中所寫的地點,羅爾區的英靈碑。


    他在那裏等待寄信人的到來。


    迪倫知道自己有些衝動,隨意相信一封信中的說法是危險的行為,但信上的‘真相’二字還是戳中了他。


    不知什麽時候,他失去記憶,再次睜眼已是這個場景。


    “迪倫·雅克先生,晚上好。”


    低沉平穩的聲音在迪倫的耳邊響起,他略微顫抖的身體抖的更加劇烈,他麵前這位一定是非凡者,而且很詭異!


    不由自主的吞咽一口唾沫,他小心道:“晚上好,這位先生。”


    “你有些緊張?”黑霧輕輕偏了一些,似是歪了下頭表示疑惑。


    “是的,先生。”迪倫不知道自己還露出什麽樣的表情——我難道不該緊張嗎?


    “嗬,”他輕笑一聲,道:“你為了追尋真相來到這裏,在真相麵前,你緊張了?”


    迪倫咬咬牙,握緊拳頭,努力從椅子上站起身道:“不,先生,我不緊張,我要知道真相。”


    “嗯。”


    奧德裏奇稍微動了動手指,讓黑霧湧動少許,覺得可以進入正題,於是平淡說道:


    “那麽,你想用什麽來交換?”


    迪倫看著活動著的黑霧,抿了抿幹澀的嘴唇,突然覺得自己的動作很突兀,趕緊坐了下去,道:“我不明白,先生。”


    “等價交換。”


    迪倫立刻道:“我有錢,您說個數,我願意用金錢換取。”


    雖然奧德裏奇喜愛金錢,以往進行這個場景時也是為了賺錢,但今天他想要的卻不是這個。


    “我很好奇,”奧德裏奇平淡的說道,“作為普通人的你,知道真相後可以做什麽。”


    “我現在隻想知道真相而已!”迪倫有點急了,再次從椅子上站起來,聲音上揚。


    “孩子。”


    迪倫聽到黑霧中的這一聲感歎,然後腿部一陣劇痛,就像被什麽東西擊中了一樣,他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發出‘啊啊’的痛叫。


    那個聲音絲毫未受影響的平淡道:“禮貌,是交流的基礎。”


    迪倫渾身再次顫抖起來,他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不是在和朋友說話,可以隨意的大吵大叫。


    雖然很恥辱,但他還是強忍疼痛道:“對不起,先生,我……我隻是想知道我父母是怎麽死的。”


    奧德裏奇不再說話,隻是安靜的看著他。


    迪倫反應過來,急忙道:“我可以用金錢交換,或者別的什麽,隻要我有的……”


    越說聲音就越小,他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多麽衝動!


    奧德裏奇淡然道:“我可以給你一個交易選擇。”


    迪倫咽口唾沫,道:“您說。”


    “我可以讓你邁入非凡,告知你父母死亡的真相。”


    迪倫呼吸沉重了些,讓奧德裏奇黑霧下的眼睛眯了眯,這就是之前催眠時作些詢問的好處。


    如果當時迪倫回答不想邁入非凡,那這之後的交易談話也不會有,奧德裏奇還不是純粹的惡人。


    迪倫沒說話,他在等待對方的下文,這聽上去越誘人,接下來的話就越沉重!


    “你,以及蒂娜·雅克小姐,用10年的忠誠來換取。”


    “不,先生!這不關蒂娜的事!”迪倫著急的大叫,聲音再次不受控製的高昂。


    “那,交易失敗?”奧德裏奇輕輕動了下頭,黑霧飄搖,再次表示疑惑。


    “不!不!先生,我可以用其他的東西來換,我自己的忠誠,對,20年都可以,隻要沒有蒂娜!”


    迪倫已經接近語無倫次,甚至用肢體在表達。


    奧德裏奇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迪倫已經被他的形象、這裏的氛圍、剛才受到的痛擊帶偏了方向,他下意識的認為這個交易是強製性的、不可取消的,所以胡亂的丟出交易籌碼。


    奧德裏奇對他‘孩子’的叫法,並沒有錯誤。


    同時,他也在迪倫的腦海裏種下一顆威脅的種子,那就是他對蒂娜的存在知之甚深,其實他的目的是將兩人都誘拐到自己身邊……並沒有威脅的意思。


    但在迪倫看來顯然不是這樣的。


    “20年的忠誠,你確定?”奧德裏奇平淡問道。


    “確定!”


    “交易成立。”奧德裏奇說話這句話,心裏也鬆了口氣。


    “先生,現在可以……”迪倫喘著氣,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知道那句話嗎,迪倫先生。”


    “哪,哪句?”


    黑霧湧動的劇烈了些,平淡的聲音鑽入迪倫的耳朵:


    “不可直視神。”


    迪倫渾身一顫,腦中思緒翻飛,道:“我知道,先生。”


    “在戈爾蘭特大森林,大地母神遺跡,你的父母因直視神而死。”奧德裏奇不帶感情色彩的陳述道。


    奧德裏奇其實也是猜測,但他認為當日靈體所見的場景說明了一切:


    那些人跪伏在地上,眼睛瞪大,驚恐莫名,卻又帶著虔誠。


    他們近距離直視了神之環。


    “怎麽會……怎麽會……”


    迪倫不可置信的呢喃道,他無法接受父母是因為信仰的神靈而死,哪怕他們一家都是大地母神的信徒,他也無法接受!


    “神沒有錯,”奧德裏奇平淡道,“那隻是祂經過帶起的微風,人類太過脆弱,無力承受。”


    迪倫呐呐無言,目光呆滯。


    奧德裏奇知道最關鍵的時候來了,他努力控製住語調,說道:“你父母本不該受邀請,那不是他們作為普通人可以接觸的層次。”


    迪倫猛然抬頭,第一次正視對麵那穩穩坐著的人,他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咬牙道:“是誰?”


    “大地母神教會、噬身教派雙方博弈造成的微妙影響。”奧德裏奇不再輕笑,反而帶些不喜的語氣,這裏有他的真情實感。


    “大地母神教會……噬身教派……”迪倫眼神顫抖,仇恨正在心裏一點點的冒出來。


    “這便是我們今天交易的前提,迪倫先生。”


    迪倫看向他,不解這句話的意思。


    “大地母神教會,噬身教派,是我的敵人,也是你的。”


    奧德裏奇慢慢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迪倫,以詠歎的語調道:


    “獻上你的忠誠,邁入非凡,讓他們知曉我們的仇恨。”


    迪倫眼神愈發顫抖,心裏卻有火焰開始灼燒!


    奧德裏奇走到他身前,用手輕輕的搭在迪倫頭上,道:


    “我將是你的‘導師’,我們並肩而行。”


    迪倫的眼神逐漸堅定。


    “是,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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