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的安靜氣氛內。


    安瑟靠背閑坐於椅上,打量著斜對麵喜怒不形於色的一張臉。


    與精明通透的人談論策略,是基本不存在廢話的,三言兩語一扔過去,也就差不多了,她也沒有一一分解的嘮叨興致。


    新來的林德大概對他們說話的內容也就是整個計劃沒啥興趣,非扯著阿克跑去私聚了。因而,能容納十多人的小型會議室內,隻有他們二人。


    凱的心情不算好,故抬眸瞧著對麵那副輕鬆樣子,就更不好了,不過,表麵是看不出來的,隻是聲音透著兩分低沉,“不急了?”


    “看見你就不急了。”安瑟回著,然後在存疑眼神中一笑,“剛突然想到,你人都在這了,別說弄一個視頻,就是愛弄怎麽樣的還不隨我?隨時改變主意也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你會?”


    “你信我?”


    兩廂忽地一靜。


    “好吧,不廢話了。”相對注視中,安瑟聳聳肩,“我不會。但看到你,的確輕鬆了一些,因為突然的,想通了一個問題。”


    緩了下,“比起我跟阿克各退一步不為難彼此的選擇,我想,你才是那個不為了別人,而真正的從內心裏想盡快的攻下血星,並致對方於死地的人,對不對?我們看似迫不得已的突襲,正符合你心意吧。”


    沒有任何異議的認同,還帶來最需要的幫手,她之前就隱隱覺得,好像,這人也響應得太理所當然和幹脆了,但時間緊迫並沒過多去想。


    而現在,看到人的一瞬,安瑟忽然如茅塞頓開一樣,知道自己忽略什麽了。


    在對方給出的選擇裏,真正威脅到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


    如果有人想自己死,並自毀前程,那對應的肯定恨不得對方盡快的消失!讓人窺見不想被窺見的最好解決辦法就是殺人滅口!


    這情形這道理放在凱身上,再適用不過了。而死多少人他大概也不在乎,論理不是他的人。明晃晃的借刀殺人罷。


    想到這,安瑟再添了句,“你之前說的他,就是林德,隻能拖不能殺,騙人的吧?”


    凱平靜地凝視她好幾秒,才回,“不,應該是不能。”


    沒否認她的其它說法。


    “那......跟我想的差不多?補刀?”


    沒回應。


    默認?


    安瑟身體前傾,沒有放棄的追問,“誰?你?”雖然這麽問,眼神裏卻帶著赤裸裸的懷疑,對其個人實戰的懷疑。她讓諾亞輔助是因為相信那花樣百出的能力,畢竟作為耗資匹敵一艦隊的存在是吧,而對於其他人,自是保留意見的。


    “不是。”雖磊落否認,凱卻沒再解釋,反問,“沒信心?”


    “聯手能碾壓的話自然聯手。他不死,我們有很大幾率,麵臨大麻煩不是?”


    “有機會,你自會知道。”


    玩什麽神秘感。安瑟無語翻了個白眼。不過,想想總歸有人更迫切要達到自己想達成的目的,她心氣一下順了,“那好吧,你看著辦。其它的......有什麽意見沒有?”


    沒有她就不陪坐了。


    “有。你要上場湊熱鬧?“


    “......”什麽叫湊熱鬧?奶奶滴不要歧視人好麽,像她這樣的分分鍾是中流砥柱吧。安瑟輕哼,起身,雙手撐著桌子,“這個不用你管。還有沒有?”


    “留下,坐鎮指揮。”


    安瑟眉挑,“原因?”


    “危險。”


    啊哦,這個怎麽聽起來,那麽怪?於是,唯有重複了一句,“原因?”


    “聽不清?”


    “是,我耳朵裝了最新感應器,能自動過慮假話。”


    “......”凱看著眼前混不吝的女人,“你不覺得,後方更適合你?”


    繞著說話累不累人,不能直奔重點?安瑟沒好氣,“不覺得。”有人比她更合適,別提還能即時通信。


    談話就這樣僵硬卡著了。


    誰也不退讓的視線膠著了幾秒,凱目光下移,不自覺地從臉上挪到撐在桌上的雙手,腕間寸寬黑環隱約流竄著熟悉弱光。


    安瑟沒啥耐心了,她這幾天連睡覺大腦都在高速運轉,感覺快衰竭了,才沒空跟他玩猜心思大比拚,遂擺擺手往外走,“想好再跟我談。”


    沒有聽到出言回應的聲音,她順當地走了出去。


    最後順當地回了房間。


    看到一毛絨絨的家夥躺在床上衝她笑得賊賤。


    ......安瑟使勁的一巴掌拍在頭上,“幹嘛?”


    諾亞抬起前爪抹了把臉,委屈,“你越來越暴力了。”


    “別來這套。有話快說。”一個二個的作什麽妖。


    賊兮兮的聲音湊近,“那討人厭的來了?”


    安瑟斜睇,“警告你,別打什麽壞主意,影響正事。”


    “我知道。”諾亞挨著蹭毛,回答得頗為利落和義正嚴辭,“我當然知道了。”不影響正事就行了是吧。


    有點不對?這念頭從腦裏一劃而過,旋即被安瑟拋開了,轉而道,“我讓你盯緊所有人,沒有異狀吧?”


    “沒。好著。”諾亞隨意回,“亢奮會傳染,全都精神得不行。”


    是嗎。


    安瑟眉頭微蹙,下意識伸手順著毛,想起什麽似的叮囑道,“你到時進去後,小心一些。”


    “我能不去?”


    “不能。”


    “別狡辯了,你肯定舍不得我上門冒險,要不換種安全點的方案?”強來什麽的,到底是誰的主意。


    安瑟覺得自己真不該一時心軟,她擔心這貨幹什麽?真的麵臨危險時肯定逃得比誰都快,遂沒搭理這茬,改口囑咐,“保護好婆婆,不然你也別回來了。”


    這畫風也變得忒快了,諾亞抗議,“要是你們沒能及時趕到?”


    “不會的。”


    “不信。”


    “你要想想,你這全身上下值多少錢,我怎麽可能不拚了老命,你也是很重要的啊。”


    “......”這因果是什麽東東。


    諾亞驀地站起,跳下床。


    “呃,去哪?”安瑟收回空落的手。


    “逗人玩。”消氣。


    “誰?”


    “老友。”


    嗯?


    就在安瑟躺回床獨自疑惑的時候,諾亞已快速穿過廊道,順道變回人形,往下一層出現在剛才的小型會議室外。


    凱停下剛要踏出的腳步,直視眼前突然出現的一身白衣雪發男子。


    諾亞單手瀟灑地撐在門框上,發出邀請,“要去休息了嗎?我陪你?”


    “......”你有病?


    諾亞好整以暇地再道,“怎麽了?初次見麵,我覺得我們要扭轉一個彼此惡劣形象,修補一下關係。以往你對我的誤解實在太深了!第一,我不是坑貨,第二,同第一條,第三,同第二條。上次語氣太衝,怕你沒聽清楚。現在清楚了?”


    “......”凱有點匪夷所思地看著它,罕見的失去了語言能力。


    嗯哼哼。這絕對不影響正事吧。


    煩不死你。


    “聽清楚了?”諾亞心下得意著,再重複了一遍。


    凱直接黑臉,“你沒病?”


    “沒,很正常。”說罷放下撐在門框的手,上前一步,出其不意的勾搭上肩膀,“來來來,我們該幹嘛呢,睡覺?要不聊天?喝酒?”


    躲沒躲著,凱幹脆一個手肘再橫掃乘躲避時踏出其範圍再退後兩步,“你很無聊?”


    “哪有!明明很認真的陪你玩!”


    “我不需要。”


    “我需要。”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凱無言,“你到底想幹什麽?”


    “培養感情。”


    ......


    安瑟是絕對想不出諾亞是怎麽想到這個豁身出去的主意的。


    不過,顯然效果不錯。


    完美的牛皮糖......是很煩人的,損人不利己,也就那貨無聊加無恥才當作惡作劇的樂趣。不過,的確不耽誤正事的情況下,隨它去了。


    兩相厭惡能發展出那麽一絲真愛也不一定。


    就這樣,隨著時間過去,在與血星上的人保持聯係的同時,十艘戰艦兩艘運輸艦在悄然無息中,慢慢地靠近預定地點。


    所有人盯著時間,心裏不由自主地開啟了倒計時。


    目送諾亞單獨離開,安瑟開啟了全艦廣播。她的沉緩聲音,也同一時間響徹在其它艦船上。


    “循例的,在戰前跟你們說幾句話。”


    每一個人,停下了手裏動作,虔誠地低下了頭,聆聽。


    “就在今夜,我們將會站在最渴望的地方,再一次戰鬥,可能會死,但更多的是,用那些可能苟且偷生的日子,站於戰場上,站在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敵人前麵,告訴他們,他們也許能夠奪去我們的生命,但,永遠奪不走我們的自由!”


    “戰鬥將於黑夜開始,在最黑暗的時刻過去後,你們將會迎來黎明的曙光,迎來新生!我承諾,明天,你們所站著的地方,將成為我們的領土,你們,將取代他們,成為那裏的主人!你們,活著的每一個人,從明天開始,將不必躲藏於黑暗,不必畏縮於人前,不必禁錮於方圓!所以,盡你所能的去戰鬥吧,去贏得最後的勝利,去贏得自己的人生!”


    “今夜,請無所畏懼,我的勇士們!”


    在最後一句落下,在每一個人站立的地方,所有人從零落至齊整地單膝跪下,深深地對對著無人之地低垂下頭。


    奔湧的熱血從心髒流遍全身。


    戰鬥。勝利。明天。


    明天。


    安瑟從投影上挪開視線,透過通訊器下令道,“開始吧。”


    今夜,迎接地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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