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我還能出現在正文裏,你要是存心雪藏我,我恐怕會和聖塵雪一樣吧。”


    妖禦傾一點一點地分析道。安家傾悅說是雪藏他,卻隻是將他帶到了另一個地方,讓他看著暮朝朝等人所在世界發生的一切。


    而他在這裏並沒有看見先他被“雪藏”的聖塵雪,而且他還可以出現在正文裏。這種情況下隻會有一種原因。


    安家傾悅壓根就沒有雪藏他,而是讓他脫離了暮朝朝等人所在的世界,並讓他看著那個世界所發生的一切。


    至於安家傾悅為什麽會這麽做,妖禦傾就猜不到了。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他目前的狀態,絕對不是被雪藏了。


    安家傾悅見妖禦傾猜中了她心中所想,也不避諱,當即承認道:


    “不錯,我確實沒有想要雪藏你的意思。隻是將你帶出來,想讓你看著那個世界是怎麽一點一點毀掉的。”


    妖禦傾蹙眉,那個世界會毀掉,這話是什麽意思?


    “那個世界為什麽會被毀掉,又是在什麽時候,有沒有辦法可以讓那個世界不被毀掉?”


    麵對妖禦傾的提問,安家傾悅顯得十分淡定,她回答道:


    “你可以理解為支撐那個世界存在的物質消失了,所以那個世界會被毀掉。”


    “至於什麽時候,現實世界時間的2020年2月29日,那個世界就會徹底瓦解,變成一律灰塵,呼~一吹便不見了。”


    “而且,你們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或者是挽救。你們隻能看著那個世界一點一點被瓦解,消散,直至完全消失。”


    安家傾悅的聲音很冷,冷如冰窖一般,在這冰窖之中,妖禦傾又看到了一絲不舍。


    那個世界由安家傾悅一手創建,若是那個世界消失了,毀掉了,安家傾悅一定是最傷心的那個人。


    而能挽救那個世界的,也隻有安家傾悅一個人。


    “你有辦法拯救那個世界嗎?”


    安家傾悅打了一個哈欠,說道:“當然有啊。可是我不想拯救一個本來讓我充滿期望,到現在卻讓我無比絕望的世界。”


    “對於我來說,那個世界早在我絕望的一刹那就該不存在的。但因為某些原因,那個世界才能好好地一直留到現在。”


    “現在那個世界出現了問題,正在消散,對於我來說,可真是一個好消息。”


    妖禦傾心中十分氣憤,忍不住質問道:


    “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你自己親手創建的世界一點一點的被瓦解,直至消失嗎?”


    “難道你就沒有一點不舍嗎?”


    “有啊。”安家傾悅答道,“可那有怎麽樣?人生再世總有一些舍不得的東西要舍棄,一個世界也好,一本書也好。”


    “在舍不得也還是會失去,天下無不散之宴席。該失去的終究會失去。”


    妖禦傾沉默不語,他聽得出安家傾悅語氣中的不舍,更聽得出一種絕望。那是怎樣的絕望,才會讓一個放棄一整個“世界”。


    “不過你放心,我會重新再構建一個新的,更好的世界給你們的。到時候你還會是你師父的凶狐狸徒弟,還會是自然神殿的主神。”


    妖禦傾突然開口道:“既要重建,為何要毀掉。”


    安家傾悅嘲諷一笑,“你忘了添加‘主語’了,我確實要重建,卻不是我要毀掉的。我去睡覺了,你想傷感就傷感吧,今天外麵還有月亮,你正好可以去陽台望月,‘狐望月,心悲切,期望幾許,失望幾多。奈何奈何夜色晚,人將離,筆將停,我欲鴻篇巨製,卻終是人算不如天算。’凶狐狸,”


    “我知道你想去去找你師父,你想去就去吧,點開電腦,自己寫,‘你又回到了暮朝朝的身邊’就可以了。接下來的,我幫妳寫。”


    妖禦傾沉默,看向桌上已然黑了屏幕的筆記本,忍不住伸出骨節分明而又過分白皙的手,重新“點亮”了筆記本的屏幕。


    剛在屏幕上打出,“妖禦傾被安家傾悅放出,回到朝朝暮暮花店”的字樣,又在瞬間刪除了,啪地一聲合上了筆記本,對著安家傾悅的背影說道:


    “我師父有千容陪著,我現在回去估計會成為她倆的電燈泡。況且我看千容把自然神殿的事處理的挺好的,我也用不著擔心什麽了。”


    “我就留在這裏,陪著你。畢竟,隻有你一人,還是‘一人’。”


    聽見妖禦傾的話,安家傾悅不禁動容,擦了擦眼角冰涼且模糊了視線的淚花,說了聲,“隨你吧,我先去睡覺了。”


    妖禦傾忽然問道:“有我的房間嗎?”


    “還沒收拾,你今天就睡沙發吧。”


    妖禦傾再次問道:“那給張被子總可以吧?”


    安家傾悅回了句,“你是神,不用蓋被子。”


    說完安家傾悅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妖禦傾見狀俊美的臉上滿是無奈,看了看沙發,緩緩走了過去,直挺挺地躺了上去。


    一雙裝載著花火的眼睛呆呆地望著天花板,真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留在了安家傾悅的家裏。


    聽安家傾悅的意思,那個世界會毀滅,然後再重建,而重建的那個人還會是安家傾悅。


    而他的師父也還會再複活,隻是複活之後的暮朝朝還會是現在這個暮朝朝嗎?到時候的一切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還有安家傾悅之前承諾他的事,會實現嗎?又是多久以後?


    就在妖禦傾胡思亂想之際,身上突然一重,以床厚重的棉被被安家傾悅扔在了他的身上。


    他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正是寒冷的冬季,外麵寒風瑟瑟,而安家傾悅蓋的也正是這麽厚的棉被。


    所以才給妖禦傾拿了一張差不多的過來。


    “蓋著吧,別說我冷落了神。”


    妖禦傾一喜,理了幾下被子,卻保自己的身體能夠蓋得嚴實,說道:


    “怎麽會呢,傾悅你對神最好了,神會喜歡你的。”


    “若是神真的喜歡我,就趕緊賜個溫柔帥氣,多金能幹顧家,會做飯會收拾屋子,各方麵都完美的男朋友給我。”


    “我都單身二十年了,在這麽單下去就老了。”


    妖禦傾坐起身子,笑著說道:“怎麽會呢,我們傾悅最美了,才不會變老呢。我以神的名義,賜予我們傾悅永久青春,越來越漂亮,顛倒眾生。”


    安家傾悅噗嗤一笑,打趣道:“把你的臉給我,我就能顛倒眾了。”


    妖禦傾否決道:“那不行,傾悅是獨一無二的,不能和我長得一樣。”


    “狐狸都是這麽能忽悠人的嗎?”安家傾悅笑了笑,“你睡吧,我也去睡了明天早起碼字。”


    安家傾樂前世的記憶裏,安家傾樂拆穿了眾人的陰謀後,正欲帶白離開,卻被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攔住。


    且這個小孩子,揚言要讓白放血救他患有瘟疫的父母,這讓安家傾樂如何能夠答應。


    隻見安家傾樂一把推開了小孩,罵道:“哪裏來的小孩,怎麽這麽殘忍,動不動就要放人血,父母是怎麽教的?”


    小孩站穩了身體之後,反駁千容道:“白醫師又不是人,是妖精,放妖精的血救人,怎麽就不可以了?”


    安家傾樂當即懟道:“小小年紀不學好,妖精怎麽了?妖精也是生命,也是會呼吸,會痛的。你說放血就放血啊,你知不知道妖精在建國之後就沒有了,因為建國之後不許‘成精’。”


    “我們平時想看妖精還看不到,你倒好,竟然還要傷害那麽寶貴的妖精,說什麽妖精的血可以救你的父母,腦子有病吧,妖精的血怎麽可以救人?”


    安家傾樂壓根就不相信白的血可以救人,若是白的血可以救人,白何必帶著她走那麽遠去采藥。


    直接放點血給這些人喝下不就行了嗎?何需那麽麻煩?


    隻是,讓白放血,她還是十分不忍心的,所以就算這小孩兒說的是真的,白的血真的可以救他們,安家傾樂也是絕對不會同意,白被放血的。


    “就是可以。”小孩叫喳喳地吼道:“他的血就是可以救人,村裏好多人都喝過我們就是靠著他的血,才一直這麽健康的。”


    “我就是要他的血來救我的父母。”


    安家傾樂揚起拳頭威脅道:“你這小孩兒,再亂說,信不信我打你!”


    白伸手製止住了安家傾悅,遺孀幹淨而又無比失望的眼睛,一一掃過在唱所有村民,詢問道:


    “你們是不是都想讓我放血救你們?”


    眾人沉默,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一片異色,白所說正是他們心中所想,可眼下他們卻開不了口。


    村長見眾人沉默,當即摸了摸胡子,代替眾人回答道:


    “白醫師,您的本體我們大夥兒都見過,乃是萬年白靈芝。傳說白靈芝可醫治百病,而您現在幻化成了人形,其血液便是藥液,依舊有醫治百病的功效,老朽鬥膽,請您獻出您的鮮血,救救村民。”


    白聞言身子不受控製地後退一步,心中震驚,滿臉的不可相信,他沒有想到,他真心相待的村民,竟然隻是把他當作可以醫治百病的藥草一般對待。


    實在是讓他心寒。


    “好,既然村長都這麽說了,你們拿些碗來吧,我放血給你們。”


    眾人聞言立馬表現得十分雀躍,終於讓他們等到這一刻了。


    “我現在就回家拿碗。”


    “我也去。”


    一個又一個村民,紛紛拋下患病的親人,跑回了自己的家,去拿碗接白的血了。


    白見狀心中又是一痛,這些人就這麽喜歡他的血嗎?難道說這些人平日裏對他這麽好,都是因為他的血可以救他們嗎?


    那他這些年來對村子的付出,又算什麽?不需要他的血時就養著,需要時就瘋狂索取,甚至表現得這般高興。


    人族,還真是一種無情的生靈。


    在白答應村長放血救這些村民後,所有人都表現得極其高興,除了一個人,那個人不僅不高興,而且還十分生氣,且心痛。


    “白,你為什麽要答應他們放血救他們?你就不能為你自己想想嗎?”


    白看向安家傾樂,笑著說道:“阿樂,其實我們很早便認識了,還是你帶我來人間的,隻是你已經忘了我了。”


    “那天,我看見你渾身是傷,躺在草叢中,身上還爬著嗜血的毒蟲,連你的臉都潰爛了,但我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你。”


    “我將你帶了回來,可你傷得極重,為了救你我日日喂你的血,隻是希望你快點好起來。”


    “我其實知道的,你當初接近我就是因為我的血,你想用我的血煉製靈藥。可後來我逃了,我躲著你。”


    “我本來以為我再見到你時,我一定會恨你的,可是我看見你傷成那樣,我真的,真的沒有辦法不去救你。”


    “我是真的喜歡你啊。”


    安家傾樂看見白的眼角閃著淚花,那麽好看的一雙眼睛,怎麽可以流淚?


    “我知道你失憶之後,又驚又喜,騙你說我是學語鳥修成的精靈,是因為你之前養了一隻學語鳥,你對他特別好,我很嫉妒,想要成為他。”


    “所以才騙你我是學語鳥修成的,就是希望你能像喜歡他那樣喜歡我。”


    “可是現在,一切都被我搞砸了,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安家傾樂緩緩走近白,伸出手,輕輕抹去白眼角的淚珠,輕聲哄道:


    “以前的安家傾樂喜歡學語鳥,現在的安家傾樂喜歡白。安家傾樂不希望白受傷,更不希望白哭。”


    “所以,不要哭了好不好?我從來沒有不喜歡你。”


    安家傾樂忽然抱住了白,


    “白,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是我心中的歡喜,亦是我的白衣少年。”


    白的臉上滿是詫異,隨即露出一絲笑意,輕輕地靠在安家傾樂的肩頭。


    “白也喜歡阿樂。隻是,”


    突然白原本清明的眼眸猛然變成了黑色,小鬼王殃察覺到了不對勁,當即大喊:


    “姐姐快躲開。”


    可已為時已晚,白的手已穿透了安家傾樂的腹部,修長的手指上麵布滿了鮮血。


    “隻是,我現在更恨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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