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了,虞朝熠正好起身,一睜眼落榻便看見了若華。


    若華躬身一輯,道:“殿下早安。”


    虞朝熠眼前漸漸清明一陣,他一見若華,倒是略有些驚訝,“若華嗎?怎麽是你?少卿呢?他還沒有回來嗎?”


    若華頷首,“還是讓若華先為殿下更衣吧。”


    雖然若華先前都是服侍溫少卿的,但即使是換了一人,若華還是能夠做好的。更衣、洗漱、束發......等等一係列的工作若華都能夠完成的行雲流水。


    一貫的藍衣藍袍,銀冠束發,倒是依舊麵色紅潤,出塵之姿。


    “若華,少卿他......究竟去了何處?”虞朝熠斟酌一陣,最終,還是出口了。


    若華並沒有回答,隻是微笑著看著眼前的虞朝熠,“我家殿下能得朝熠殿下時日關心,自是榮幸。我先下去為殿下準備湯藥和早點。”


    若華知道虞朝熠想知道的並不是這些毫無幹係之事,可他卻屢屢不答。


    說罷,若華正準備轉身離開的,虞朝熠一陣激靈,便吼道:“你知道我想問什麽的!少卿在哪裏你為什麽不回答我?還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情你才這個樣子的嗎?”


    若華頓足,他道:“朝熠殿下稍安勿躁,我家殿下真的沒有什麽事情,他隻是想在王城下住腳而已,好第二日在繼續在王城內為殿下您尋得靈藥,才沒有回來的。”


    虞朝熠疑惑的盯著若華,“你說的可是真的嗎?”


    沒見得溫少卿回來,虞朝熠總是心生疑惑。


    若華努力的讓虞朝熠看不出破綻來,他艱難的點頭,說:“是的,還請殿下好好的,這樣我家殿下才會安心的。”


    虞朝熠心中百感交集,“你先下去吧。”終是,虞朝熠扶額,才吐出了這一句話。


    若華輯作一禮,便轉身離去了。


    虞朝熠不知若華所說真假,他自然是擔心溫少卿的。但如今出去的話,怕是會被荼婭發現。


    若華離去,便去為虞朝熠準備好今早的湯藥和早膳。


    自回到奚山的幾天,虞朝熠倒是極少與紅纓。玄溟玄澈他們幾人一起用膳了,今早,紅纓、玄溟玄澈、老禿幾人正湊成了一桌。早膳依舊是如以前一般,乃是紅纓親手備至的。


    倒是一向活潑又愛和老禿一起惹事的玄溟竟是沒有了什麽精神。


    紅纓見他最近也少吃了許多,便問道:“玄溟,你這是怎麽了?最近老是精神恍惚,就連食量都大大的減少了一大半啊?”


    老禿一聽紅纓提起,便也覺得奇怪了,“對呀,你最近怎麽神神叨叨的?是得了什麽毛病嗎?”


    玄溟瞪了他一眼,嘟嘴說道:“去你的老家夥,我自己就是醫生好嗎?”


    老禿挑了挑眉,說道:“你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醫生不能自己給自己開刀治病的?興許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呢!”


    玄溟一急,搖了搖頭,“並沒有。”


    老禿突然笑道:“莫不成你是嫉妒了嗎?因為最近都是少卿殿下和若華在照顧殿下,是不是?”


    突然聽老禿一言,紅纓他們兩個對視一眼,還是覺得挺有道理的。


    玄溟白了他一眼,“你才是嫉妒了,你們就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麽少卿殿下無緣無故會來咱們奚山?為什麽會日日為殿下熬湯藥?難道你們都不會覺得奇怪嗎?”


    紅纓想想,才道:“沒有什麽奇怪的啊?你當時不是說那隻是一些恢複元氣的湯藥嗎?能有什麽奇怪的?”


    玄溟看向她,“你說到重點了。”


    紅纓小心翼翼的說:“恢複元氣的湯藥嗎?”


    玄溟一震,“正是。”


    紅纓好奇的問道:“這有什麽奇怪的?我覺得你倒是有點奇怪。”


    玄溟淡淡的說道:“就是因為殿下最近老是亂吃湯藥我才覺得奇怪的。雖然都是一些恢複元氣的藥材,可也不需要每天都喝吧!殿下這般亂喝藥,我生怕有什麽意外。”


    老禿道:“你怕什麽?少卿殿下帶來的藥材又不會害人,殿下怎麽可能會有什麽意外呢?少卿殿下和我們一樣,亦是為了殿下的身體好罷了,你也別杞人憂天了,瞎操心。”


    玄溟歎了一口氣,說道:“我是醫者,我總是感覺有些不對勁就是感覺殿下似乎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們。”


    玄澈看向他,意欲安慰,“你也別瞎擔心了,殿下若真的是有什麽事情瞞著哦們,那也是殿下不希望我們知道的事情,我們屢屢追問殿下也不太好。”


    玄溟急道:“萬一是殿下的霜語冰咒發作前奏呢?”


    紅纓紅唇微微一抿,說道:“你別什麽都扯上霜語冰咒,霜語冰咒是如何發作的效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殿下。可是有的時候還是不要這般疑神疑鬼的,省得累著了自己就不好了。”


    玄溟默了一陣,才微微頷首,他扶額道:“興許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吧。”


    玄溟歎了一口氣,便努力不再叫自己多想些什麽了。


    而另一邊,禱過山內,正與那瞿如獸戰著的溫少卿途經百轉,終是能成,他最終以一己之力擊殺那瞿如獸在劍下。


    隻是,溫少卿修為本身不太強大,七七八八的也算是看的過去。隻是,與那傳說怪獸瞿如獸一戰,卻弄得自己滿身傷痕,極為狼狽,那一貫純白衣衫處處已被他自己身上流出的血液浸濕,溫少卿身上的衣衫和發絲都有幾處明顯的燒焦痕跡,溫少卿收起自己的水曲劍,他帶著自己那疲憊不堪的身軀,並越過那瞿如獸的屍體過來。


    溫少卿那俊逸不凡的麵容之上盡是狼狽之色,他抬起頭來望向那山腰上那一株在上麵盛開得美豔的七瓣雪蓮,眼中似有光芒一閃,動人萬分。


    溫少卿自己現在的身體情況還是知道的。經方才與那瞿如獸一戰之時,他的右臂被他燒傷,身體上更是有幾處地方被搞得鮮血橫流,很是觸目。


    他感覺自己的頭暈乎乎的,被頭頂的太陽光一照的時候,總感覺下一秒自己好似要倒下一般。


    溫少卿深吸一口氣,先將目前自己的身體狀況調整好來,溫少卿踏出一步。後,一步淩空躍起,飛至半空。


    溫少卿躍起的角度正好對著那一株七瓣雪蓮。


    溫少卿勉強撐著自己的身體,一躍起便伸出手來將那七瓣雪蓮采下。


    溫少卿臉上一喜,卻不料他下身的時候手臂竟是劃到了山峰上的峭壁。


    ‘唰’的一聲,溫少卿落下。


    突然雙腳碰地的時候,下意識的踉蹌了幾步,差點摔了,落到了地麵上之後,似乎感覺更加暈了。


    溫少卿目光一瞟,視線落在了方才手臂被劃到的地方,鮮血的腥味不斷溢出,那一條觸目驚心的傷害直接將他差不多整隻手臂都給劃出來一道深深地傷痕。


    溫少卿將手中那一株七瓣雪蓮塞入自己的懷中,並用力的扯下了自己衣衫的一塊布料,簡單利落的包住了自己右臂上的傷口。


    “嘶。”溫少卿暗暗吃痛,卻不敢大聲的叫出來。


    溫少卿那一身翩翩白衣已無當時風采,他過去‘啪’的一聲直接便癱坐在了一樹下,溫少卿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他靠在樹旁,著實是沒有半分的力氣來走動了。


    溫少卿閉目一陣,先恢複一些體力。


    這禱過山內平時也沒有什麽人,溫少卿倒是不怕會給人看見。隻是,萬一是荼婭那邊的人發現了自己的話,那可就不是那麽好運氣了,畢竟荼婭這邊的事情,會直接關聯到虞朝熠的。


    麵對有關於虞朝熠的事情,溫少卿都會變得比平時更加的警惕。


    日當頭,已到午時。


    此時,琰城。


    那人一身紅衣,似遠看山有色,俊逸無雙,邪魅至極。


    他此番站著的地方,乃是琰城之中唯一的景色。


    這裏是當初思榆初來琰城,為防止思榆亂跑,虞珩便令人日夜趕工才建造了這一座後花園的。


    琰城景色極少,這位思榆建造的話語便是琰城唯一的風采。


    突如一人來。


    他至虞珩身後,半跪而下,“見過殿下。”


    虞珩氣一沉,問道:“何事?”


    那人說道:“回殿下,根據我們的人回報,說實在禱過山上見過禦水王城的大王子。”


    虞珩一驚,轉身看向他,似乎是語言之中有驚訝之色泛出,問:“你說什麽?”


    他愣了愣,瞧著這番模樣似乎是被嚇到了,他的一字一句,倒是叫虞珩更加的欣喜了,“有、有人在禱過山見到了禦水王城的溫少卿大王子殿下。”


    虞珩那一張邪魅至極的臉上勾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來,溫少卿在天虞王城出現就證明虞朝熠也在,虞朝熠也回來了的話,也就是證明思榆也回來了……


    自從上一次在荼婭壽宴結束之後,虞珩因為天火鳳翎和思榆的關係被荼婭罵了一陣,而後便是虞朝熠出現帶走了思榆。


    壽宴結束之後,虞珩也有派人出去細細的在天虞王城內尋過他們二人的身影,可是都無果。


    虞朝熠與溫少卿親近,怕是去了禦水王城了,雖然虞珩也派了幾人去禦水,但都沒有一絲有關於虞朝熠和思榆二人的線索,怕是溫少卿一人封鎖住了他們二人的消息來了,這一點,虞珩也是想到了。


    壽宴之後,荼婭看著自己實在是緊的很,連出門都要叫人跟著,而且還叫了荼婭的近身侍衛白霜和逆時。


    這倒是出乎了虞珩意料的。而後,為了讓自己的母上安心一些,虞珩有一段時間都是乖乖的,沒有出琰城。


    如今好了,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回來了。


    虞珩努力的壓住自己內心的狂喜,他清咳一陣,問道:“可是知道那位殿下去禱過山是為何事?”


    那人回答:“似乎是因為禱過山的七瓣雪蓮。”


    虞珩一愣,“七瓣雪蓮嗎?聽說那可是瞿如獸的愛物,怕是不好得,也不知道他要來幹什麽?”


    那人道:“許是七瓣雪蓮有奇效,據說七瓣雪蓮的對於恢複元氣方麵是極好的。”


    虞珩又問道:“此事母上知道嗎?”


    那人默了一陣,才說:“大殿下行事隱秘,一時半刻應該是不會叫王後發現的。”


    虞珩道:“我知道,這一件事情先瞞下去吧!除一些知情人之外,切不可再外傳了。”


    “屬下遵命。”


    虞珩一揮紅袍,“你且退下。”


    “是。”


    那人輯作一禮後,便起身離開了。


    虞珩的嘴角勾出了一絲邪魅至極的動人微笑。


    他看著這滿天繁花,卻是這般的動人。


    此時,奚山之上,若華跟在虞朝熠的身後,在那滿城霜雪之中,靜靜的站在那裏,目光眺望遠方,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一樣。


    虞朝熠依舊是一身藍衣,白色的貂毛外衣披在肩上,腦後的三千青絲盡散,落在身後,遠遠看著,竟如出塵之姿一般的動人。


    若華一身雪衣,站在虞朝熠的身後,卻是無一點的怨言。


    虞朝熠就在這裏站了一會兒,便見頭頂那一片雪白之色之中突然飛來一隻火紅色的蝴蝶。


    那一抹紅色乃是這一片白雪之中,最妖豔的色彩。


    那一抹紅色很快就映入了虞朝熠和若華的眼中。


    那一隻火紅色的蝴蝶拍動翅膀,來到虞朝熠麵前。


    虞朝熠伸出手掌,它便停落此處,他著手一握,那一隻火紅色的蝴蝶在虞朝熠的手心之中消散。


    頓時,冷風吹過,頭頂白雪落下。


    若華一見,便撐起一把紅色的油傘至虞朝熠的頭頂。


    “下雪了,殿下回去吧。”若華道。


    虞朝熠微微抬眸,看了若華手中的傘一眼,“這是……”


    若華微笑道:“我家殿下招呼好的,一定要好好照顧朝熠殿下。”


    虞朝熠笑道:“這傘可是當年我生辰的時候少卿送我的。”


    若華微微一驚,“原來如此。”


    虞朝熠道:“先去亭內吧。”


    “是。”


    若華為虞朝熠撐著傘,來到了後麵的空亭內。


    若華收起傘。


    虞朝熠轉向他,“若華,幫我將思榆喚來吧。”


    若華頷首,“是。”說罷,便欲欲轉身離開。


    “等等。”虞朝熠一聲道。


    “殿下。”若華轉身看向他。


    “傘。”虞朝熠伸出手來,“我拿著吧!”


    “哦,是的。”若華雙手捧起手中的紅傘,遞給了虞朝熠。


    後,便離開了。


    他去喚了思榆,便來了。


    倒是思榆一知道虞朝熠要找自己,便拉著若華急急來了。


    思榆還是一貫,一身青衣青袍,倒是灑脫得很。


    “殿下。”


    思榆來到虞朝熠身旁。


    若華行禮。


    “殿下找我何事?”思榆好奇的問道。


    虞朝熠斟酌不語。


    若華道:“我先先去為殿下備茶水。”


    虞朝熠頷首,“有勞你了。”


    “這是若華應該做的。”說罷,他便退下了。


    “思榆,回來可住的慣?”虞朝熠問道。


    思榆頷首道:“慣,奚山很好。”


    虞朝熠道:“可有想念山下的世界?若是念了,便下去走走。”


    思榆一喜,“和殿下一起嗎?”


    虞朝熠搖頭道:“是虞珩想約你帶去下山,他說許久沒有見你了,上次說答應你出去玩了,自然是要補償給你。”


    思榆不說話。


    虞朝熠微笑道:“若是你想去,便去,我看虞珩還挺有誠意的。”


    思榆笑道:“那......我這一次和虞珩去,下一次和殿下出去好不好?”


    虞朝熠伸出手來撫摸了一下思榆的發絲,“隻要你想,我下次找時間就陪你去。”


    思榆大叫一聲‘耶’,直接就跳了起來,“殿下萬歲。”


    思榆臉上的笑容迎麵而來,看上去倒是如精靈之姿一般動人。


    虞朝熠看著思榆這般高興的模樣,自己倒也是感覺心裏暖暖的。


    思榆眼中似有狡黠的光芒一閃而過,她直接一把摟住虞朝熠,在少年那飽滿的紅唇上麵印了一下。


    虞朝熠不禁瞪大了眼睛,俊臉一紅,就連他的耳朵更是紅得滴血一般。


    虞朝熠驚得倒退幾步,“思榆。”他懊惱。


    思榆嘻嘻一笑,“殿下真是的,每一次都是羞羞臉。”


    “好了,你快去吧。”虞朝熠道。


    思榆微笑道:“嗯,下一次要和殿下一起。”


    虞朝熠道:“外麵可不同奚山,出去之後可得好好聽話,別到處惹事。對了,外麵的天氣溫度有點高,烈日高掛,不像奚山上終年是雪,帶上這個吧。”


    說著,虞朝熠便將自己手裏握著的紅傘遞給了思榆。


    思榆一驚,不敢接過,“鯉魚仙說過,這可是殿下最愛的傘啊!”


    虞朝熠道:“這樣的話,就先借給你,切不可以搗蛋將傘弄壞了。可好?”


    思榆點頭如搗蒜,便小心翼翼的接過了虞朝熠遞過來的紅傘,“嗯。我絕對不會弄壞的。”


    “好了,明日叫紅纓送你下山吧!”虞朝熠道。


    “好。”思榆笑道,便轉身離開了。


    恰好思榆離後,若華剛回來。


    他為虞朝熠斟好茶,“殿下,請吧。”


    虞朝熠過來坐下,“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口飲下。


    若華開口問道:“殿下將傘給了思榆姑娘?殿下對姑娘可是好了。”


    虞朝熠微笑道:“竟是她想而已。”


    若華微笑:“殿下真是溫柔。”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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