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言的語氣帶有一絲試探和期盼,看向雲玥的眼睛裏充斥著緊迫,說是詢問......倒像是逼迫。


    身影一點一點地靠近雲玥,不用去看折言的神情,雲玥都能感受到來自折言身上的壓迫和冷酷的氣息,正在侵蝕自己周圍的環境。


    映著火光,折言的臉色明暗轉換不定,向麵前的人問出的問題十分刁鑽,好似怎麽答大都會惹怒眼前的男子。


    他極致想要壓製住某種的情緒,但額頭微微隆起的青筋,眼底和嘴角都有著難以言說的詭異,雲玥眼神恍惚,當年洛陽城裏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宮宴上,麵對縣主的質疑,當著所有人的耍了一套槍,高聲說道:“打擾了大家的興致,我給大家助興。”那時的折言,讓在場的人都不僅讚歎認可。


    其天資性子,沒有什麽值得挑剔的。許多人都認為折言將來必然會成為嶺南或是守衛邊疆的一名大將。


    與眼前這個時而多疑、時而冷酷的男人,有著天壤之別,雲玥在心中默默歎了一口氣,原來命運對待每一個人,都是如此的毫無道理可言。


    我們會從何從走向何處,不是自己所能夠從一而終,至死不變的。


    雲玥麵容姣好,神情平淡,但眼睫處微微一顫流露的歎息,折言沒有放過,他往前踏出一步,離雲玥隻有一米不到,語氣變得愈發低沉:“為什麽要露出這樣的眼神?!”


    她是可惜自己麽!折言心中發笑。


    他抬起手想要抓住雲玥修長白皙的脖頸,或許用力一掐,這樣一個美人就可以沒有痛苦地死去了,但被雲玥的回話打斷了。


    “我是在可惜我自己,而你......你自己不清楚麽?!”雲玥平淡地說起折言之前問她的問題,她不想去窺視什麽東西,也不想跟折言有所衝突。


    反正自己的所有舉動都在這個男人的眼中展現,她現在一身輕鬆,雲玥想清楚了,折言將她帶到這裏來,無非是容貌和趣味,眼下無論哪一種他都滿足夠了。


    要麽自己離開,要麽死在這裏。


    雲玥想的夠清楚了。


    她眼神平淡,挑眉,對於自己對結果選擇的心理承受情況表示滿意,自己想做的已經都完成了,死在這,也不虧了。


    如果折言有任何折辱自己的行為,回想之前在平陽的遭遇,她絕對不會屈服,那樣的日子雲玥不會想再經曆一遍。


    脫離了那,雲玥本想著可以好好地找個清靜的地方,彈彈琴、下下棋了度餘生,可要再眼下去死,她也沒有很怕。


    隻有一點,她有點擔憂折言是否會放過跟隨這幾而來的車行裏得所有人。雲玥在內心有點惶恐,畢竟隨手解決掉這些人就像是折言帶給她會做得事。


    雲玥的平淡,言語中的反問,真是讓折言愣了一下,對於雲玥的認識又有所不同,雖然雲玥一手策劃殺死了趙牧,但這種反諷之類的話語不像是能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語。


    那張臉,還是那麽的絕色。但神情卻變了,變得不再偏執。


    折言又向雲玥靠近了一步,二人的距離十分微妙,折言一伸手就能捏死雲玥,雲玥也知道無路可逃,等待著接下來的眾眾結果。


    抬眼,折言的身子向前傾斜,右眼處的疤痕離雲玥越來越近,一種退卻的感覺在雲玥的心中不清不楚的蔓延。


    雲玥的眼神顫動,靈動的雙目向左邊望去,身形向後靠,想要避開折言的靠近,甚至折言都能看見她微微皺起的細眉長度。


    雲玥能感受到折言的眼神在她的臉上遊走,像是要將她可能隱藏在麵部的所有情緒都一點一點地找出來,剛想躲避這種靠近,折言右手立刻迅速地捏住了雲玥的臉。


    強行把雲玥的臉扭過來,與自己四目相對,兩人相互直視著對方眼底的種種情緒,思索如同馬車外的過往風景,快速地閃過,空白的思緒夾雜著連雲玥、折言都不清楚的神情出現,又消失。


    雲玥瞳孔放大,似是被折言的這一舉動驚嚇住,麵露慌張的神情代替了剛才的平淡,她一時間忘記開口說什麽,寂靜的、無聲的交談蔓延。


    雲玥的臉都被折言捏紅了,折言還是不依不饒地想從雲玥的臉上、眼中看出些什麽,探尋之意很明顯。


    “你想從我身上看出什麽?”雲玥絲毫不顧折言跟她的姿勢有多麽的曖昧,也不顧臉上被捏的有多痛,她現在隻想知道折言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激怒他了?!


    雲玥的每一次詢問都能直接看到折言心中最真實的情感,這一次也不例外,除了回答她,折言唯有沉默。


    他的神色有些焦慮,眼神不停地在雲玥的臉上轉動,似是有不甘,卻悻悻然地放開了手。


    雲玥立刻退後一步,眼底有了之前不曾有過的警惕,揉了揉自己的臉頰,確實是疼。


    兩隻手都撫摸在臉上,拖著腮,像是這樣就能減輕點疼痛,嘟起來的肉肉似是在埋怨折言剛才的做法。


    折言神情一直在變化,眼神中像是在思慮什麽,看向雲玥的眼神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帶有惡趣味、肆意輕蔑的神情,反而現在更像是一名統領軍隊的將主。


    威嚴且不可抵抗的肅然。


    “你了解沐雲玨麽?!”折言認真地問道。


    ......雲玨,折言突然問自己這個,是想要從自己身上打聽到關於雲玨的事情麽......雲玥抬起頭,望向折言的眼中有些猜疑。


    雲玥抿了抿唇角,麵色思慮地說道:“你不是第一個來這樣問我的人,關於雲玨,我說了又有多少的可信度呢。”


    “.......這麽多年,我從未與她見過。”雲玥的語氣似有惋惜,停頓了一下,像是在考慮接下裏的話該怎麽說。


    “但她是個怎樣的人,天下人應該了解。”


    “你不需要在這一點上來問我,我給不了你答案。”雲玥幹脆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或許很多人都會感到不可思議,會看雲玨過往的路,從來沒有任何人能知曉雲玨所能帶來的轉變。


    雲玥從不會同他人談訴對“雲玨的了解”,因為在她看來,這些年雲玨的一舉一動,才是那些人該了解雲玨的地方。


    你們想了解的過往,可能的轉變,她都付諸於自己這一生的行動舉措當中。


    雲玥毫無猶豫的回答,折言皺眉,是了,過往的一切有什麽重要的,對於當下那個女人是怎麽樣的,又有多少人能清楚知曉。


    在過往尋覓答案,是個不靠譜的想法。


    折言在心頭歎了口氣,時間不多了,雲玨和他都為這次行動做了許多準備,這次是郭燁為因,但雙方的大軍試探是早有打算。


    這些年劍南,漢中和他這裏都在不停向外擴張,吞並小勢力、擴大自身的實力,但都沒有傷筋動骨,這一次的交鋒必然會發生。


    而漢中和劍南的聯手,是折言最討厭看到的,這兩邊的聯動進攻,會讓自己處於十分被動的處境,兩頭伏敵,死傷慘重。


    李熠用黔中為跳板,這些年大肆培養戰馬,韜光養晦,一時間大半的西南被他占去了四分之三,隻留下個嶺南的空虛地界,隻待一聲令下,李熠便可以踏平。


    但李熠早些時候心有打算,為了避開同折言的過度交鋒,他沒有選擇拿下嶺南,而是慢慢地向中原靠近,湖北、河西等地被其慢慢滲透。


    而雲玨在拿下漢中後,本該勢弱,靠休戰求和養精蓄銳,但郭燁當初在淮南布下連環計,一步套一步,又與劍南聯動合作,一時間漢中將周遭勢力的戰力一削再削,以戰求和。


    隻不過是對外,不對內。


    幾年時間不到,漢中便與劍南相乘上下圍合之勢,雲玨同李熠的聯動將整個中原的上下截斷,不僅如此,漢中的郭廷將兵線駐紮在益州,其天然圍攻之地,卻被雲玨在漢中後方的預行變成了一個絕佳的守地。


    卡住了西北安家的退路,使得安家從東部向內地的兵線難以持久,長遠來看,李熠去年冬日收複了曹奎,雲玨雖然在劍南養病,但卻同時派人吞並了陳群。


    兩人配合默契。


    一時間二人以黔中為中心,兩邊瓜分了好處,就差中原河北、河西的等地,不然兩人就可以直接相鄰交接,以此往北,安家當初戰敗退線,以為能卷土重來,但從眼下的兵線乃至整個西北的戰亂來看。


    西北的蠻子跟安家的是世世代代的血仇,眼下漢中和李熠這邊不會那馬容易覆滅安家,但長久以往的削弱下去,安家被他們兩人吞並,其實力、其勢力的壯大,往回,他再一次麵臨時,可能便難以收場。


    繼續讓敵人壯大,不是折言行事的風格,況且越往後,雲玨和李熠的聯手越來越強大,自己麵對的問題越棘手。


    每每一想到,折言頭疼的緊。


    他揉了揉太陽穴,近來幾個月他時常感覺到頭皮中時不時會一緊,連帶著神經都會有一絲的刺痛,一瞬間的疼痛可能會讓他在關鍵的時刻恍惚。


    請了許多的大夫來瞧,都說難以根治,是常年的操勞過度、難以放鬆的緊張情緒導致的,可惜在亂世,能看病的大夫死的也不少。


    帳內燈火明亮,折言也不再離雲玥那麽靠近,轉身,眼神在那幅地理堪輿圖上查看,尤其是幾個地方被他反複的觀察,仿佛在考慮這其中幾個地方的重要性。


    眉頭緊皺,沒有思考很久就做了決定,轉過身,折言認真地看著雲玥,不像是之前的打量,認真審視地問道:“你應該知道,以郭燁為引子,我與他們的大戰已經打響。”.......他們,說的便是雲玨、李熠等人。


    雲玥聞聲,點了點頭。


    “以淮南郭燁為號角,你妹妹沐雲玨會跟我開戰,而她的聯軍便是劍南李熠等人,我的人將郭燁跟丟了,失了先手。”折言這時跟雲玥說的每一個字都是戰機的消息,是外界很難知曉的珍貴信息。


    說著,折言在地圖上的兩個地方指著,那是下屬跟丟的兩處地界,他現已經處置了。


    失了先手,折言在捏住雲玨的把柄上就少了最重要的一項,能威脅到雲玨處境的情況便很難在出現了。


    沒了牽製,雲玨的後手將慢慢地返還到自己身上,而漢中送了一口氣,李熠在劍南就更好動手了。


    聽到折言失了先手,雲玥神情疑惑。


    “當然,郭燁一開始在淮南動身,是認定了我身在洛陽。”


    “但實則我一直在楚郡,隻不過他們用洛陽做引子,而我用淮南做引子。”折言來了個大喘氣,嘴角上揚。


    聽此,雲玥心中大驚,開口問道:“所以,你是有預謀的放行.......但到你失去郭燁的蹤跡,豈不是損失重大?!”再往下想,折言對於郭燁、對於雲玨、對於漢中或是劍南的失控,將會是巨大的漩渦,吞噬住折言自己。


    雲玥皺眉,望向折言那難以捉摸的神情,又望著那張地理堪輿圖上的某些地界和城池,他抓我,難道是為了.........


    祭旗!


    心中頓生一個念頭,越想雲玥認為可能性越大,因為關於其他的,她能帶給折言有利的情況根本沒有,或者是少之又少。


    忽視雲玥臉上的難言之隱,憂愁的臉色也是動人,倒是不會讓人心生煩悶,反倒想要一解愁悶的心思。


    “嗬嗬嗬!”折言垂目,輕聲笑了起來,眼神眯了起來,看向雲玥處帶著些些笑意。


    “他們一直進攻,我這總要有些底兜著,不然我早就輸了。”折言的聲線充滿了磁性,吸引著雲玥繼續往下聽著。


    低聲笑了一會兒,折言才緩慢出聲,將自己的意圖告知雲玥。


    “確實,但雲玨和郭燁的手段和策略眾多,難以預測,郭燁成功逃跑在我的預料之中。”


    “郭燁,是一開始的目標,幾率不高,但此次,我也沒有空手而歸。”


    折言的話語在雲玥的心中泛起漣漪,這話說明,折言有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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