掱婆和大泉一番談話過後沒有久待,離開後,重新把房門上鎖。


    屋子裏麵,趴在桌子上的炎?首先睜開了眼睛,憤怒地瞪著門口的方向:“這兩個凡人好大的膽子,居然想把我們兩個賣掉,我一定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後睜開眼睛的月流音,沒像他那麽激動憤怒,隻是冷靜的反問道:“現在出去,就隻能教訓那兩個人,難不成你覺得就夠了?”


    炎?跟著憤憤的說道:“那止他們兩個,還有這個部落的人也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我們剛進來那會兒,這些人看我們的眼神我一直覺得很奇怪,現在總算反應過來了,就跟看獵物一樣,他們也不能放過。”


    “還不止。”月流音淡淡的搖搖頭。


    炎?疑惑:“那還有誰?”


    “你忘了他們是想將我們賣到哪裏去嗎?”


    “音音,你是說那個三鳥部落。”炎?很快的反應過來。


    “沒錯。”月流音點頭,她不是什麽大方的性子,素來睚眥必報,錙銖必究,掱婆和大泉固然不是什麽好東西,那個買孩子的三鳥部落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要解決就幹脆堆攏了一塊兒解決。


    “對了,聽那個老虔婆說,他們很快會通知三鳥部落的人,那我們就再等等。”


    因再過一日就是水神的祭典,掱婆部落裏的人萬萬不敢耽擱了這等重要的日子,隻是幾個時辰的時間,夜幕剛剛落下,就派人聯係上了三鳥部落那邊。


    三鳥部落是西澤周邊最大的部落,人口最多,發展也最好,就連糧食也是最多的。


    周邊的幾個小部落,經常會與三鳥部落進行交換,有些時候是物換物,但有些時候用來交換的就是小孩,女人。


    這個年代生育能力低下,但這裏部落的人已經明白一個道理,人口對於發展的重要性,女人是生育的根基,而小孩,從小培養必然對部落忠心耿耿,女的長大後便是女人,而男的也不失為一個好的勞動力。


    其次,天災人禍,顆粒無收的時候,女人和小孩也是最好的糧食,麵對殘酷而現實的事實,人口交易早已是心照不宣的事。


    掱婆所在的部落就是眾多的小部落之一,而人口交換像是這種幼童也不是第一次了。


    掱婆帶著三鳥部落過來的兩個壯年男子到屋子裏驗了貨。


    無論是月流音還是炎?,長相上都是數一數二的,而且他們雖然是做的凡人打扮,但一身氣度,幻化出來的粗布麻衣下麵的細嫩肌膚,都與部落裏其他普通的小孩天壤之別。


    所以,這讓三鳥部落過來的那兩個人十分的滿意。


    兩邊的交易順利的進行,三鳥部落的人留下了兩大袋糧食,掱婆等人喜笑顏開,十分的激動。


    三鳥部落的人連夜帶著月流音炎?他們兩個離開,走的時候興高采烈,路上話都沒停過。


    “我們這一次換來的兩個好貨,鐵定比溟水他們那邊的收獲大。”


    “想不到這個小小的部落也會出現這兩個絕品,簡直是山窩裏冒出了金鳳凰。”


    “我看怕是沒那麽簡單,這兩個小孩穿的雖然簡陋,但一身細皮嫩肉著實不像是這麽個小部落的出來的,我看啊指不定是這裏麵的人從哪裏拐來的。”


    “那會不會出問題?萬一有其他部落的人找來……”


    “怕什麽?人又不是我們拐來的,要找麻煩也找不到我們這兒來。再說了,我們三鳥部落可是西澤最大的部落,怕什麽怕?”


    “倒也是。”


    話說著,又是趁夜趕的路,兩人腳下不停,一路疾行,眼看著都過了一個多時辰了,背著大麻袋子的其中一人,擦了擦滿臉的粗汗,大喘氣地道:“這小孩看起來細皮嫩肉的,背著還挺沉的,我看起碼有上百斤,我不行了,要不先休息一會兒。”


    另一人也沒好到哪裏去,同樣是滿頭大汗,“行。”


    兩人找了路邊的一塊大石頭坐下,彎腰駝背,不斷的拿手扇風。


    這大晚上的本是天氣涼爽,他二人也歇了半天了,卻還是不停的冒著出汗,臉色也紅得灼人,唯獨嘴唇泛白。


    “好熱,怎麽這麽熱?”一人拉開衣襟,暴躁的大喊。


    “這鬼天氣大晚上的了,怎麽還那麽熱。”另一人也被熱得很暴躁。


    這二人一邊破口大罵罵天罵地,一邊暴躁的在原地跳腳,隻感覺整個人就像是被放進了蒸籠當中,四麵都是滾燙的熱氣,腳底踩著的地麵,也變成了熊熊烈火燃燒的蒸籠,幾乎要把他們給烤熟了。


    突然的,其中一人臉色突然唰的慘白了下來,目不轉睛的看著一個方向,嘴唇顫抖,說起話來吱吱嗚嗚,無法連貫:“那,那,東西,什麽,大壯你,你的頭。”


    “你在說什麽鬼東西?”另一人不明所以的順著他的方向,看去看向了自己的腳邊,頓時一聲大叫,“啊!”隨後一腳踹了出去。


    這人眼圈泛白,整個人搖搖晃晃,差點沒直接給嚇死過去。


    隻見剛才,這人熱得跳腳的時候,無意中把旁邊裝人的袋子給踢開了,裏麵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滾了出來,而站在他對麵的那人便親眼目睹了這東西就是——他的頭。


    “我的頭,你把我的頭踢到哪裏去了?我的頭在哪兒?把我的頭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從袋子裏傳了出來,下一秒,袋子像是肉蟲一樣的蠕動,一具缺少了頭顱的屍體,慢慢的鑽了出來。


    這具無頭男屍,雖沒有頭顱,但身上的形狀打扮都和身旁站著的快嚇暈過去的男子一模一樣,而且無頭男屍身上傳出的聲音也同他別無差距。


    無頭男屍一邊淒厲地喊著找自己的頭,一邊快速地蠕動,朝男子爬去。


    眼前這詭異驚悚的一幕叫男子連滾帶爬地往後退,而另一邊隔著不遠的男子,也是嚇得麵無血色,下意識的看向放在自己腳邊的袋子。


    卻看見袋子上原本捆得死死的繩子,不知怎麽的鬆開了。


    一個東西爬了出來,人形,在地麵慢慢的蠕動,在這個人越來越恐懼的眼神當中,慢慢的抬起了頭。


    慘白的臉,平凡的五官,同他一般無二。


    就在一刻鍾之前還洋洋得意的二人,紛紛嚇得慘叫連連,拔腿就往前麵跑,後麵的兩個同他們長得一模一樣的東西也緊追不舍,和蛇一樣的在地麵快速的蠕動。


    逃跑的二人慌不擇路,根本來不及辨清方向,看見前方有一叢樹林,頓時衝了進去。


    然而就在他們衝進樹林的那一刻,跟隨在他們後麵的那兩個東西停住了腳步,轉眼之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哈哈,太好笑了,簡直是蠢得要命,一點點幻術都看不破。”伴隨著大笑聲,原地出現兩個身影,赫然就是那二人以為被他們交換得來的炎?和月流音。


    炎?笑的歡快,月流音卻沒多大感覺,纖長的眼睫都沒有動一下。


    炎?笑完過後,依舊是神采飛揚:“音音,你這辦法真好,那兩個蠢貨跑進了鬼哭林,沒個一兩天的時間,絕對別想跑得出來。活該,叫他們敢打我們的主意。”


    鬼哭林,顧名思義,那裏麵冤魂厲鬼無數,就算是白日烈陽之下,也依舊陰氣深重,尋常人走進去倒黴些的大概會直接把命留下,便是有一點運氣的,也得被嚇得神智失常。


    這被幻術給嚇得跑進鬼哭林的二人,本不是什麽好東西,身上沾有血孽,對於鬼哭林裏麵的冤魂厲鬼來說,就是最好的玩意兒以及補品,其結局大概會比炎?說的還要慘上幾分,能留下一具全屍也就不錯了。


    “炎?,我們該走了,這兩個人如今得了報應,也不用再管他們,那一邊再不回去,這天就要要亮了。”月流音看了看天色,天邊微亮,他們的動作得快一些了,在凡間都快耽擱了一天一夜,再不回去,就該被鳳玨發現了。


    “對,我們得趕快回去收拾那些人,尤其是那個老太婆,虧我還以為她是真的熱情的想請我們回去吃飯,居然敢給我下藥,還敢賣掉我們兩個,必須得好好收拾一番。”炎?憤憤不平又摩拳擦掌。


    另一頭,小部落裏麵掱婆,大泉等人正在準備水神的祭祀。


    這一個部落臨水而居,信奉水神,雖不大不小,但發展至今也有將近百年的時間。


    部落中人愚昧無知,像掱婆那樣的拐賣走失小孩的事情並不是頭一回,因從來沒出過問題,他們也不知大禍臨頭。


    但誰也沒想到的是,這一場大禍並非來源於被他們拐賣的月流音和炎?,而是他們正在祭祀的——水神。


    神族中人多是個性高傲,目空一切,肆意妄為,於他們來講,天下蒼生,神族之外皆為螻蟻,水神正是神族中此番者為最。


    當月流音和炎?趕了回來的時候,看到之前將他們賣走換了兩袋糧食正興高采烈的部落中人,如今卻在洪水當中掙紮求生,隻是轉眼便沒了命息。


    大水泛濫,山河傾倒,人如螻蟻,掱婆,大泉等人的屍身泡在洪水當中,有的浮在水麵,有的仰麵朝天,蒼白慘淡的麵孔上,黑黝黝的兩顆眼珠子還保留著臨死之前的恐懼。


    “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炎?驚訝地說。


    月流音浮身於半空之中,一雙剔透的琉璃眼眸掃過部落的每個角落,感覺到空中隱約留下的一絲神息,半響,道:“是水神。”


    “水神?”炎?更是驚訝,“這個部落的人不就是信奉水神嗎?”


    月流音沒有接話,這個部落的人是信奉水神,但並不代表在神之怒火之下,他們能夠幸存。


    袖手一招,一麵浮光鏡出現在被洪水淹沒的部落中人頭上。


    浮光鏡可回溯過去發生的事情。


    鏡麵平整光滑,隱約有水光波動,一道波瀾過後,出現了兩個身影。


    都說水火不容,九重天上,神族當中,水神和火神都是暴躁脾氣,曆來又有些齷齪,彼此誰也看不過誰,不見麵還好,見了麵免不了一陣口舌交鋒,甚至上升到水火交加。


    於這個小部落的人不幸的是,正當他們祭祀水神的時候,卻碰見了從這裏路過的火神以及前來享受香火的水神。


    火神路過此處本是感受到了其子炎?的神息,卻與水神撞上,二者不和已久,前些日子水神才在火神的手上輸了一招,今日見火神居然出現在他的領地,自然是怒氣勃發,沒個幾句二神便動起手來。


    神之怒,流血千裏,伏屍成山。


    這個小部落便成了炮火之中的犧牲品,螻蟻的掙紮在神的麵前軟弱無力。


    月流音心中一時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在昨日,這個部落的人還在為他們用兩個孩童換來的糧食而興高采烈,如今卻已成了慘白無力的屍體,仰躺在水麵,不甘而怨恨。


    或許可稱之為報應,但報應源於因果,他們種下的苦果自己受了,而他們的死亡卻又成了那兩位尊神的因,又是否會造成同樣的苦果?


    不知為何,月流音想到了這一點,可轉念一想,神之力撼動天地,這些個人類的性命同地麵的螞蟻樹上的樹葉一般無二,如此因果豈能同理在神的身上。


    月流音眉宇間微蹙,也沒了,再在人間遊玩的性子,同炎?一起回了神界。


    戰神宮寂靜如往昔,進了宮殿,巨大的梧桐樹下端坐著兩個人,一人玉麵溫潤含笑,手執白子,另一人麵冠俊美不苟言笑,手執黑子。


    月流音見了這二人,腳步加快,走了過去,站在鳳玨身邊,衝另一人見禮道:“流音見過玉衡神尊。”


    玉衡為生命之神,大氣通透,心懷慈悲,是戰神鳳玨數為好友之一,彼此相交數萬年,自是早已見過月流音。


    “流音丫頭何必這邊多禮,過來看看,我與鳳玨這盤棋,誰輸誰贏?”玉衡抬頭看向月流音笑言。


    月流音依言看向了棋盤,片刻後,眉眼染上幾分神采,笑容滿滿的道:“自然是鳳玨贏了。”


    棋盤上,黑子白子如兩軍對立,勢力相當,平分秋色,可若細看,黑子如巨龍騰躍,威不可擋,早已形成了一個包圍圈,隻帶最後一畫龍點睛之筆,這平局便成死局。


    玉衡聞言,愣神,細細一瞧,撫掌大笑:“是我輸了,看來我是棋差一著,滿盤皆輸。”


    黑子成徹底圍困之勢,咬死白子,棋局已定,鳳玨袖手撫過桌麵,收起棋盤,換作一壺清茶,冒著徐徐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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