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能否見見這位?”


    雲衣原以為白彥至少會猶豫片刻,又或者會勸她一勸,不想白彥答應地甚是痛快,“當然,姑娘哪日有時間?”


    雲衣被這反問一愣,但隨即反應過來,“那便明日吧。”


    白彥點點頭算是同意了,這般輕易,倒讓雲衣有種這個岑文柏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錯覺。


    當晚雲衣還跟淩清安請教了一下這個岑文柏的為人,淩清安久疏政局,對這個人倒也沒多少了解,他給雲衣的描述大抵與豔姬的說法無異。


    雲衣不是沒見過方正賢良的人,但那種人多半刻板無趣,她也不喜也實在不善於跟他們打交道。


    但盡管如此,話已經說出去了,不管雲衣是否準備好,第二日,她都要去見一見那位傳說中的狀元了。


    岑文柏一看便知是讀書人的麵相,通身的書生氣質。這世上有一種人,就算是拿著書也不像個讀書人,岑文柏恰恰是與之相反的那類人,不必拿書,他站在那裏,就仿佛一卷書。


    見著白彥,岑文柏規規矩矩行了禮,卻是在白彥介紹雲衣時皺了皺眉。


    雲衣理解這一皺眉的意思,那樣的人,執著地認為女子就該相夫教子,況且雲衣現在住在五皇子府,這在岑文柏看來,實在是有違禮數。


    雖然明顯地表現出了不待見,岑文柏還是見了禮,雲衣回禮,笑得溫和又冷淡。


    氣氛一下子冷下來了,這是白彥組的局,他自然是不能看著這二人大眼瞪小眼,隻好頗為尷尬地沒話找話,“文柏啊,雲姑娘可是杏林聖手,這一點我是親眼得見的。”


    人食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雖說白彥答應將雲衣引薦給岑文柏時抱了幾分想讓雲衣碰碰釘子的心思,但這會兒,他還是先拿出了雲衣最讓人豔羨的本事。


    但這顯然不能打動岑文柏,甚至於這人連客套的笑笑都不肯,隻是板著臉,坐在那裏,聽教一般地聽著白彥說話。


    雲衣這下明白白彥為何能這般輕易地清楚岑文柏了,岑文柏對朝中前輩都是有幾分敬意在的,但這幾分敬意顯然不足以讓他動搖原則,所以便有了這局麵,白彥說什麽他都認真聽著,但聽到的內容過耳就忘,不在腦中停留片刻。


    這樣的會麵一點意義都沒有,雲衣有幾分泄氣了,她現在總算是明白了為何豔姬說這人油鹽不進,這種讀聖賢文章、信聖賢文章的人,是不是半分不會被這些俗事所擾啊。


    聖賢文章,這四字在雲衣腦海一閃而過的瞬間,她突然想起了一些東西,當年,她尚在東齊國的時候,從那個所謂盜聖遺跡中取出的那一洞的文章。


    若說文章,這裏的又豈能和仙界那些專修儒道的聖賢相比?雲衣突然看到了希望,就算那些不足以招攬岑文柏,但至少給他指一條新路,讓他遠離政治。


    雲衣不知道這些東西該如何給岑文柏,若說是見麵禮,未免對那些文章有玷汙之意,可看著岑文柏對自己的態度,雲衣實在無法想象和這人坐而論道的情景。


    那場會麵最終在白彥實在找不出話題的時候結束了,席間他一直在給雲衣遞眼色,就算他認定了雲衣無法打動岑文柏,但卻未料想到雲衣竟然一點努力都不做。


    雲衣是不肯在一些無謂的事情上浪費時間的,但這並不代表她會就此放棄攻克岑文柏這一關,告別了白彥和岑文柏後,她並沒有回府,而是去了國師府,雖說她不覺得雲潯會和岑文柏親近,但雲潯這人有一種神奇的能力,他與所有人保持疏離,卻又仿佛跟所有人都有些聯係。


    雲潯還在為上一次的事情惱著雲衣,還不止上一次的事情,現如今又加上一樁罪名,即這麽久過去,雲衣甚至沒有一次上門跟他解釋明白。


    雲衣是不善於哄人的,她也明白雲潯生悶氣,消氣極快,所以就算知道雲潯還生著她的氣,她也不客氣,進了國師府就開始吩咐雲潯上茶。


    雲潯沒有動彈,狠狠瞪著雲衣,雲衣看了他一眼,倒是被他給逗笑了。


    “怎麽了?這麽苦大仇深的?”


    “我要的解釋呢?”雲潯對那一樁事甚是執著,大有不問明白不罷休的陣勢。


    “什麽解釋呀?”雲衣笑著跟他打太極,“什麽事情能瞞得過國師大人呀,這後來發生了什麽,您不都知道嗎?”


    雲潯的臉色因為雲衣的敷衍更難看了幾分,“我知道什麽?你想借‘神女’之名造勢,為什麽不跟我說?我是國師,你完全沒必要讓自己在那地方待那麽久,我隨隨便便布個陣,就能有神女下界的天象。”


    “是是是,”雲衣深知這時候不是跟雲潯講道理的時候,他說什麽,雲衣也都順著他,“下次,下一次一定找你。”


    雲潯又瞪了雲衣一眼,嘀咕了句什麽雲衣也沒聽清,趁著雲潯沉默的間隙,雲衣剛忙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對了,岑文柏你知道吧?”


    “怎麽了?”雲潯故作不耐煩地瞥了雲衣一眼,“我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幫我送個東西給他,”雲衣說著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個卷軸,也沒打開,直接遞給了雲潯,“這是《歸野賦》,你也不必說是誰給的,隻要給他就成。”


    “《歸野賦》?”雲訓懷疑地看了雲衣一眼,展開卷軸讀了兩行,又細看確是樂榮先生的筆跡,“這是原稿?”


    “那當然,”雲衣說著十分嘚瑟地抬了抬下巴,“收好了,別弄壞了,我還指望這個能感化岑文柏,讓他放棄這紅塵虛名呢!”


    雲潯又看了幾眼才將卷軸收好,“你這可是犯規。”


    這篇《歸野賦》是樂榮先生巔峰之作,曾使得無數人在這篇文章前開悟,舍得了這紅塵俗世,歸野閑居。後來,這篇真跡便不知所蹤了,雲衣在那洞中看到時,也頗感意外。


    雲衣豎起一根手指輕輕“噓”了一聲,又小心指了指天,“這可不算,這東西是我在這裏找到的,又不是帶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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