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衣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約莫一刻鍾後,淩鈺竟當真帶著雲衣從原路又走了回去,巧的是,那出大戲剛好開幕,暮滄國三皇子實在找不到淩鉞,隻得自作主張地將賓客盡數聚到這裏,雲衣不知道他用了什麽辦法,但看著這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也知那些使臣廢了不少功夫。


    淩鈺並沒有往前湊,雲衣也隻是遠遠地站在後麵觀望,人群吵吵鬧鬧的,也聽不清在說些什麽。


    不消片刻,看見他們的淩銘便急急忙忙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雲衣剛要問他原委,卻見他直接一袖子糊在淩鈺臉上,強行將淩鈺摁了下去,末了還不忘比一個“噓”的手勢。


    “怎麽回事?”


    “現在不能讓他們看見二哥,不然這出戲就唱不下去了。”淩銘站在淩鈺前麵,擋著蹲下身子的淩鈺,神態自然,聲音卻壓得極低。


    “唱到哪了?”看這場景雲衣也基本猜得到了,這出戲,八成快要落幕了。


    淩銘抬手指了指那個房門緊閉的房間,“剛剛一個小丫鬟路過這裏,說從裏麵聽見一些不太好的聲音,急急忙忙要去找三哥,好巧不巧地遇見了暮滄國的皇子。”


    淩銘將“巧”字咬得極重,任誰都能聽出那濃濃的嘲諷感。


    雲衣笑了笑,接著話說了下去,“更巧的是,暮滄國的柔安公主也碰巧不見了,所以他們便糾集了這麽一幫人過來看熱鬧?”


    “那倒還不至於,”淩銘說著,神情頗有幾分不屑,“他不過是將這些消息漏了些出去,這裏的這些人,是自發前來看熱鬧的。”


    雲衣踮腳望了望,她站得靠後,實在看不出那些個後腦勺都是誰,淩銘抬手將她摁了下去,“別看了,你不認識,大多是三哥那派的人,聽說二哥可能出事了,一個個都衝過來看熱鬧,攔都攔不住。”


    “那其他人呢?”三皇子賞花宴,請的是京中權貴,又不可能盡數是他的人,不然傳到皇帝耳朵裏,就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有提前告辭的,也有還在那邊聊天的,”淩銘的眼神,從那一個一個後腦勺掠過,“反正聰明人都不會來淌這趟渾水。”


    “現在是什麽情況?”淩鈺拽了拽淩銘的袖口,他堂堂七尺男兒,這會兒做賊般蹲在這裏,著實是不太好受。


    淩銘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裏麵的動靜似乎是小了,三哥府上的人攔著不讓進,非要找到三哥才行。”


    “可再晚一會兒,可就看不到捉奸在床了。”


    雲衣這突兀一句,把兩人嚇了一跳,淩鈺看向她的神情頗為複雜,倒是淩銘,壞笑開了,“女孩子家家的,不可以這麽說話的哦。”


    雲衣沒有理他,眼睛一刻不離門口的位置,暮滄使臣似乎是在跟三皇子府上的侍從交涉著什麽。


    不能再等了,雲衣對什麽捉奸在床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但她需要弄明白那個陣法,那陣法與香爐一體,她有些害怕拖延久了,那個陣法會隨時間消散。


    思及此,雲衣回頭往樹上看了一眼,正悄然棲在樹上的一隻鳥接收到了雲衣的眼神,人性化地打了個哆嗦,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


    但雲衣隻看了一眼便又轉過頭去,那意思是說,這是命令,沒得商量。


    那是一隻尾羽極漂亮的鸚鵡一樣的鳥,雲衣知曉它不是鸚鵡,卻也看不出它的本體,不過這不重要,她隻要確保這隻“鸚鵡”聽得懂它的意思就好了。


    仙界的仙禽在這片大陸同樣也是受法則限製的,所以這隻“鸚鵡”不願意動手就是不想引起天道注意,盡管雲衣交給它的任務隻是簡單地把門破開而已。


    但縱是它再不滿,這種情況下,也唯有認命聽話的份了,趁人不注意,“鸚鵡”悄悄往後退了兩步蓄力,而後化作一道流光,直直朝向房門而去。


    於是在旁人眼中,看到的隻是一道光破開了房門,而後消散,不知道的,隻以為是誰用了什麽武技。


    “鸚鵡”不知何時又回到了那棵樹上,理了理自己很是狼狽的羽毛,狠狠瞪了雲衣一眼。


    雲衣感受到了背後仇視的目光,卻不在意,隻跟著人流,往前湧。


    “我們得稍稍往前擠擠了,”淩銘一手拉著雲衣,一手扯著淩鈺,現在房門開了,淩鈺便沒有隱蔽的必要了,“畢竟二哥算半個當事人,這時候不出現可不好。”


    好在人們一股腦的往裏湧,竟也無人注意身側剛剛過去的,就是傳聞中應該躺在房間裏的二皇子。


    但他們還沒湧進房間,就被暮滄國的人攔下了,他們闖進去才發現錯了,但事情已然到了這步,扭轉是不可能的了,隻能將人攔下,至少,也要等裏麵的兩人穿戴整齊。


    但淩銘第一個不可能如他們意,仗著皇子的身份,推開那幾個使臣就要往裏進。


    “這是我三哥的府邸!你們一群外人,憑什麽不讓我們進!”


    趁著那些使臣啞口無言的空當,淩銘帶著兩人闖了進去,待得旁人看清了淩銘拉著的淩鈺的時候,門外竟奇異地安靜了下來,如果淩鈺在這裏,那麽裏麵的是誰?


    門外的人漸漸有些後悔了,他們本是來為淩鉞壯聲勢的,但現在來看,他們恐怕是來錯了地方。


    “時、時辰也不早了,我剛剛想起來我娘囑咐我要早些回去,我就先走了......”


    “張兄,一起一起啊,正好我還有些事要跟令尊說。”


    “那如此,我們也先告辭了。”


    ......


    雖說這局麵不可逆轉了,但在淩鉞出來之前開溜,總比跟淩鉞打個照麵強,本著這樣的想法,門外的賓客各自找理由竟迅速散了。


    淩銘回頭看了一眼,不屑地哼了一聲。


    房間裏的帷帳拉著,暮滄三皇子滿臉尷尬地站在帷帳外麵,看著雲衣三人進來剛忙揚聲行禮,“見過二殿下、四殿下。”


    這分明是在給裏麵的人報信,但這種時候了,就算他不報信,淩鉞也明白,這兩人該到了。


    這一局是他輸了,但好在,淩鉞看了看身旁的柔安公主,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好在沒有造成什麽太過嚴重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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