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不語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帶著點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直逼得顧徽臉色慘白,腦子嗡嗡作響,幾乎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完全忘了自己現在在哪兒。


    而其他人聽見這些話則是不約而同驚呼了一聲原來如此,然後表情有些意味不明。


    其實在場大部分的人都知道顧徽這些話都是假的,因為前淮揚縣令的事情他們多多少少也聽說過一點兒,隻是因為風不語擋了他們的路,所以他們選擇了沉默,可卻沒想到內情竟然如此複雜—


    這是個好機會!顧父率先反應過來,看著其他人臉上震驚的表情,不由得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含淚看向風不語“女兒啊!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風不語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是真是假又如何?我原本以為家是永遠的避風港,卻沒想到那個帶給我最多溫暖的地方,在我最為脆弱的時候給予我致命一擊,實際上,就算今天顧徽不出來汙蔑我,我也會把自己的身份說出來的,隻是讓我沒想到的是——”


    說到這兒,她頓了一下,目光在在場所有門派掌門的身上環視了一圈,才自嘲一笑“隻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剛剛竟然沒有一個人幫我說話,我就不信,江湖這麽大會沒有人知道那縣令的荒唐事跡,真是可笑極了,你們不就是覺得我一個小女子當上武林盟主所以不服氣想讓人打壓我嗎?


    嗬,那這個武林盟主我就讓給你們,我、不當了!”


    說著,風不語將手中的絲帶用內力震碎,然後將這些碎掉的絲帶灑在半空中,如發誓一般的宣布道“從此後,我就是魔教教主風盼,再不是無涯山莊的大小姐,也不是所謂的武林盟主!”


    說完這句話,風不語直接運轉內力就走,而顧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離去的身影,見此,小翠與恬恬對視一眼,也從樹梢飛了出來,她們一人手中握著一瓶子毒藥,衝著一臉慘白的顧徽道“既然你這麽會演戲、又這麽喜歡裝可憐汙蔑人,那從今天起,你就做一個演技派吧!~”


    說完,一瓶子毒粉就灑在了顧徽臉上,然後運轉起輕功追隨風不語而去。


    而顧徽,在臉上傳來痛苦後才徹徹底底的回過神來,她摸著自己的臉,看著從臉上溢出來的鮮血,撕心裂肺的大叫起來“顧盼,顧盼你這個賤人!你這個賤人啊啊啊啊啊,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賤人賤人啊啊啊啊!”


    其他人在顧徽的尖叫聲回過神來,但誰都沒有說話,想到風不語的那番話,他們對視一眼,再次沉默了下去。


    至於顧父,氣得臉色鐵青轉身就走,連自己在外的儒雅形象都不想掩飾了,他沒想到武林盟主之位風不語說不要就不要,心肝肺都在疼,那可是武林盟主之位啊!


    最終,這一屆的武林大會沒有選出武林盟主之位,所有門派的掌門都帶著自己的弟子各回各家,而武林大會上的事情,也被一些有心人傳揚了出去,特別是風不語最後那番譴責各大派掌門的話,更是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有很多人表示前淮揚縣令的確是個壞人,而顧徽的那些話一聽就知道是假的。


    但還有些人覺得各大派掌門人日理萬機,不可能什麽事都知道,江湖上一時間被分成兩麵,天天都有人爭吵。


    除此之外,無涯山莊也被置於風口浪尖之上,風不語甚至還沒來得及在奉安開店,顧父在外包養外室連私生子都有了的事情就被人揭出來了,江湖上有所人都譴責顧父是個偽君子,顧父氣急之下一不做二不休把外室接回了無涯山莊。


    外室雖本分,但那個私生子卻不是什麽好惹的角色,不僅將顧母氣得每日以淚洗麵,還在山莊內作威作福,那些弟子們見此,大部分都離開了無涯山莊,隻有一小部分還在苦苦支持,沒過多久,曾經在江湖上也有幾分名頭的無涯山莊落敗了下來。


    無涯山莊的落敗,讓顧父無比痛恨顧徽,天天在家咒罵著顧徽,還派人去找顧徽的麻煩——


    是的,顧徽被顧父趕出了無涯山莊,因為她在武林大會上胡說八道丟了顧父的臉,他在回來之後便直接對外宣布顧徽心術不正汙蔑顧盼被驅逐出無涯山莊,顧徽本身沒錢,長得又不好看,如今還被毀了容,被趕出了無涯山莊之後就隻能靠著乞討活下來,但即便這樣,顧父也不滿足。


    因為他覺得,無涯山莊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完全是因為顧徽,如果不是她汙蔑顧盼,那顧盼也不會被他逐出山莊,隻要不逐出山莊,顧盼就不可能去爭奪武林盟主之位,隻要顧盼不去爭奪武林盟主之外,那一切都會跟以前一樣,他有私生子的事情也不會被揭露出來,他也不會被人在背後戳著脊梁骨罵作偽君子。


    顧父恨毒了顧徽,不管她在哪裏乞討,都會被他派出去的人找到,然後朝著她指指點點“哈哈哈,這就是傳說中的那個顧徽啊。”


    “嘖嘖嘖,長得這麽醜,心腸也這麽壞啊。”


    “是啊,聽說顧盼從前對她好得不得了呢,她是怎麽狠得下這個心的?”


    每次聽見這些話,顧徽就哭著尖叫著離開,顧父派出去的弟子就把這一幕用筆記下來,然後拿給顧父解氣,顧父每次看見顧徽怎麽怎麽倒黴,怎麽怎麽痛苦,煩躁了一天的心才會感覺到稍微舒暢一些,隻是這種舒暢在他派去打聽魔教消息的人回來之後,很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什麽?魔教又被人稱讚了,他們做了什麽事?憑什麽被人稱讚啊!”


    “他們的人協助欽差大人拿到了臨安城城主貪贓枉法草菅人命的證據,臨安城所有百姓都誇讚他們,就連欽差大人都誇他們做得好呢。”


    這一年來,魔教之人遍布東南西北,與官府合作,將那些蠹蟲貪官一網打盡,受到了許多百姓的誇讚,除此之外,他們還開設了善堂供讀不起書的窮人家小孩念書、捐錢給邊疆戰士做冬衣…就連京城的大官們,都知道了魔教風盼的名字。


    “實在是——”顧父恨得牙癢癢的,但內心深處卻湧起了一股又一股的無力感。


    他後悔了,他真的後悔了,如果當初他不那麽想讓自己的兒子來繼承無涯山莊,對顧盼多一些愛護,不對顧徽的做法袖手旁觀的話,那他就不會被人人臭罵了,或許他們還會羨慕的看著他說“你看啊,那個就是顧盼的父親。”


    “他就是女俠顧盼的父親啊,快,咱們趕緊去謝謝他。”


    而朝廷的那些大官們可能也會看著他嘉獎道“不錯不錯,你養的這個女兒的確不錯,巾幗不讓須眉,巾幗不讓須眉啊。”


    想到這些美好的畫麵,顧父便笑了起來,但是冷空氣襲來,讓他頓時打個哆嗦回過神,看著眼前幾個神色恭敬的弟子,莫名便有些意興闌珊“罷了,罷了,你們先退下吧,還有你,從今以後,不必再刻意打聽魔教的消息了,歸根結底,是我…”


    不對啊!


    顧父閉上眼睛,眼角落下了一行清淚。


    他真的好後悔啊,如果再來一次,如果再來一次的話…


    今年的天氣真的很冷,寒風刮著,臨安城外的破廟之中,顧徽正睡在裏邊兒,身上蓋著一些茅草,她皺著眉頭,爛掉的臉上帶著一些不正常的潮紅,片刻後,她猛地一驚,睜開眼睛,氣喘籲籲的坐了起來,目光帶著茫然,但片刻後就恢複了清明,眼中慢慢溢出了淚水。


    “我當初,為什麽要那樣做呢?”


    “好好的聽她的不好嗎?為什麽要懷疑她為什麽要趕她走,為什麽要在她派人來救了我之後反咬一口呢?”


    顧徽忍不住哭了起來,邊哭邊問自己,她剛剛做夢了,夢裏她還是顧盼的妹妹,顧盼對她依舊像以前那樣好,她要什麽顧盼就含笑給她什麽,可是她卻因為不相信顧盼將她趕走,最後情不自禁的與東方既發生關係,可東方既竟然隻想納她為妾,於是她憤怒了,跑到了縣令府中治死了他的兒子,在縣令要殺掉她的時候,顧盼派來的人救了她。


    她很後悔這樣對待顧盼,但在顧父問起的時候她依舊說了謊,然後等顧盼回來之後直接聯係上江湖上的人把她送給了那個縣令,最後縣令竟然將顧盼活生生的折磨致死。


    扒指甲、薅頭發、上烙鐵…所有的酷刑都在顧盼身上上演了一遍,最後縣令冷冷的看向了她,目光帶著陰狠之色,於是她被嚇壞了了,一腳踏入懸崖,醒來之後她變成了顧盼,從頭到尾體會到了顧盼體會過的一切,背叛折磨…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如果再來一次,我絕對不會再這樣做了,姐姐對我那麽好,我不應該那樣的,我真的錯了,真的真的錯了。”


    顧徽隱忍的哭聲最後變為嚎啕大哭,最後她終於忍不住,將自己的腰帶解了下來,然後吊上了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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