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沒一會兒就下起了霧蒙蒙的小雨,風不語坐在窗邊,任由雨打在自己臉上,就像淚一樣,不知不覺,就濕了整張臉。


    距離然王與塵王之死已經過去了十多天,那一天夜王傳信給錦衣衛,錦衣衛連夜趕來靈隱寺帶走了李由蕭雅塵王與然王的屍體,而靈隱寺的和尚,也全部都被埋葬在靈隱寺的後山。


    風不語他們是第二天啟程的,頭天晚上的時候,她跟法路也就是孤獨大師再見了一麵,孤獨大師似乎看出了她的來曆,告訴她時辰到了自然能回家,讓她耐心等待隨遇而安,風不語稍稍放下心來。


    回京之後,夜王沒有把塵王就是花月會舵主的事情說出去,風不語也沒有回夜王府,她住在了京城一家客棧之中,夜王讓她去夜王府上,風不語搖頭拒絕了。


    現在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她的身上再沒有任何桎梏,也不想去灘夜王府的渾水,那裏有周家小姐,也有綠柳等一眾喜歡爭風吃醋的婢女,她討厭麻煩,也不想傷害別人。


    既如此,她就幹脆從根源處斷掉這係列的麻煩。


    當時夜王有些黯然,問風不語是不是因為他曾經對塵王不聞不問,才不願意去他的府上,風不語對他說不是,隻是不想惹麻煩而已,又讓他對周小姐說聲對不起。


    不管塵王小時候有多可憐,但他滅人滿門的事情是不爭的事實,他雖可憐,周老爺一家又何其無辜呢?周小姐又何其無辜呢?


    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麽從花月會手下逃出來的,但隻要她是真正的周小姐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夜王答應了,也沒有勉強她去夜王府上,隻是把皇上賞賜給她的萬兩黃金換成了銀票給她,風不語拿著這些銀票,去找了一些匠人,讓他們在城外修建一座寺廟,又讓他們按照孤獨大師的模樣,打造了一座金身,隻等寺廟一建好,就將金身擺放進去接受人們的香火。


    剩下的錢,風不語給了夜王,讓他轉交給周姑娘,就當是替塵王減輕罪過,讓他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精怪的事情解決了,皇上便對外宣布最近這一係列的事件都是花月會弄出來的陰謀,塵王然王就是因剿滅花月會匪徒而死。


    大街上又恢複了往日的熱鬧,百姓們咒罵花月會之人不得好死的同時,又替然王感到唏噓,畢竟然王紈絝的名聲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沒有人不知道他的荒唐,但這樣荒唐的一個人,也有辦好事的時候。


    百姓們對然王大加讚賞,而塵王依舊是無人問津,大多百姓聽見他名字的時候還一臉懵逼:“啊,咱們京城還有個塵王啊,沒聽說過啊。”


    每次聽到這兒的時候,風不語的心都隱隱作痛。


    今天是塵王然王下葬的日子,早上的時候,風不語身著縞素,跟著夜王去皇家陵墓送了兩人最後一程,現場的人哭然王離去的人很多,但是塵王的靈柩旁,卻隻有寥寥數人,且還都是皇上安排的人。


    風不語先是在塵王的靈柩旁待了一陣子,隨後又去了然王的靈柩旁對他說了會兒話,看見他們一同下葬之後,才回了客棧。


    等到了客棧之後,風不語攤開手掌將那顆記憶珠,緩緩的融入了自己的眉心之中,很快,塵王的麵容就浮現在她的麵前。


    那是他跟藍落韻說話的景象。


    “是你把周文瑩留下來的?”當時他仍舊帶著白玉麵具,那雙冰冷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著藍落韻,藍落韻嚇得一動也不敢動,額頭上的冷汗直流:“屬下、屬下隻是…”


    “隻是想為你那好姐妹報仇?”塵王冷笑一聲,隨即一掌朝著她拍了過去,藍落韻被拍了個正著,瞬間後退了十幾米遠,鮮血夾雜著內髒碎塊吐了出來。


    藍落韻倒在了地上,生死不明。


    “蠢貨!竟然敢破壞本座的計劃!”塵王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來人啊,把她帶去萬蛇窟。”


    風不語就知道,周姑娘是怎樣活下來的了。


    很快,記憶珠內的場景就是一變,來到了塵王五六歲的時候,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整個天空都飄著鵝毛大雪,地麵都鋪上了厚厚的一層,踩上去還有腳印,小塵王穿著一件薄薄的不合身的露著手腕跟腳腕的春衫,走在一座花園之中,臉上帶著不正常的潮紅,看樣子是發燒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蹴鞠突然踢到了他的頭上,沒一會兒,縮小版的然王就蹬蹬蹬的邁著小鹿皮靴跑了過來,他身穿粉色的夾襖,外罩一件紅色的披風,晶瑩潔白的小臉旁圍著一圈幹淨的兔毛,整個人粉雕玉琢的,看上去十分可愛。


    見到塵王之後,他的眼睛唰的就亮了起來,踢了塵王一腳道:“賤種,本王要騎馬,你趴在地上,給本王當馬兒。”


    “我…”塵王被踢倒在未曾融化的雪上,冷的整個人縮成一團,他哆哆嗦嗦的道:“我、我不要。”


    “你不要?”然王瞪起了眼睛:“什麽時候輪到你這個賤種說不要了?”


    然王說著,就轉過頭看向身後的侍衛,趾高氣昂的吩咐道:“你們,把他給我摁在地上,本王要騎馬。”


    “是。”


    接下來的畫麵讓人有些不忍心去看,塵王被幾個侍衛強硬的摁在了地上,那雙凍得跟蘿卜一樣粗的手指陷入了雪地之中,看上去十分的醜,他凍得嘴巴都青了,可是在場的人,卻沒一個為他說話,塵王更是拿著他那根火紅的鞭子,抽在塵王的後背之上。


    把他真的當成馬兒一樣。


    當時,夜王跟玉王從旁邊路過,看見塵王被當成馬兒一般騎著,不由得冷哼一聲:“自甘墮落。”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在場的人都聽見了,宮女侍衛們低低的笑了起來,然王卻橫眉一豎,跟夜王爭吵道:“你說誰自甘墮落呢?”


    “反正本王沒有說你,子染你又何必對號入座?”


    “哼,不管你說誰,就算是說這個賤種也不行。”然王道:“他給本王當馬兒是他的榮幸,你憑什麽說他自甘墮落?”


    “不可理喻。”


    夜王看都沒看他一眼,就準備離開,然王見此,趕緊從塵王的背上跳下來,邁著小短腿朝著夜王跑去,似乎要跟他理論什麽,其他宮女侍衛也趕緊追了過去。


    一刹那,周圍的人走得幹幹淨淨,隻剩下塵王一個人趴在地上,依舊維持著當馬兒的姿勢,眼淚一滴又一滴的落了下來,便是在記憶珠之中,風不語也能感受到他的絕望。


    她鼻子酸澀,心頭也刺刺的疼。


    緊接著,畫麵再次一轉,就到了塵王被太監哄騙著割了自己的時候,當時塵王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對太監是滿滿的信任與孺慕之情,仿佛把他當成自己的天地一般,可是那太監卻毫無憐憫之心,用最柔和的語氣,做著全天下最殘忍的事情。


    “你想要變強嗎?”


    “不會再受人欺負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


    “那好,我聽您的。”


    風不語看著看著,眼淚就落了下來,雖然聽塵王說起過他小時候過得很悲慘,但從記憶珠之中看去,卻更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最後的最後,畫麵中出現的是靈異世界存瑕的記憶珠裏那個高配版的她,她笑意盈盈的,眼睛熠熠生輝:“恭喜你找到第二課記憶珠,當你找到了所有的記憶珠後,你便能夠知道一切,你是想要回家對嗎?跟所有人告別後,就回來客棧吧,今晚子時,這顆記憶珠能帶你離開這裏哦!”


    說完這句話後,她就離開了。


    風不語也陡然清醒過來。


    看著窗外的蒙蒙細雨,風不語擦掉了臉上的淚痕,隨即拿著一把傘出門,去了夜王府跟夜王做告別。


    很快,夜王就接見了她。


    “我要走了。”


    風不語笑著對夜王道:“我來跟你說一聲,希望哥哥你以後都能好好的。”


    夜王微微一怔,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不見,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他的手掌扣著茶杯,手上青筋盡顯,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好半天才抬起頭來看她:“就不能不走嗎?”


    “當然不能了,我的職責已經完成了啊。”風不語笑得眉眼彎彎的。


    夜王心中大痛:“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哥哥,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本是來保護你,卻沒想到??真正想要傷害的人是我。”風不語很溫和的道:“說到底,還是我連累了大家。”


    如果不是她的話,蕭雅跟李由或許也不會死,梁輕瑕也不會,大家都不會…因為??的目的,至始至終都是她一個人啊。


    或許這就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吧。


    風不語的心頭有點沉重。


    夜王握緊拳頭:“別這麽說,這不關你的事,是那精怪喪心病狂。”


    聞言,風不語笑了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她從懷中掏出了十張驅邪符遞給夜王:“這是給哥哥你防身用的,我走了你們一定要好好的注意安全。”


    夜王定定的看著風不語,看到她眼中的不容置喙,終於是緩緩的點了點頭,他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那你、一路順風。”


    “嗯。”風不語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又道:“我可以見見我曾經的丫鬟花萼嗎?”


    花萼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當然可以了。”夜王說著,就對外吩咐讓嚴暮把花萼帶過來,之後,書房就安靜了下去,夜王不知道該說什麽,風不語也沒了話說,一直到花萼來,書房才重新熱鬧起來。


    花萼在看見風不語後,很是高興,幾乎是喜極而泣,拉著她的手問她最近過得怎麽樣,又在什麽地方待著,有沒有吃苦,


    風不語含糊不清的答了,又給了花萼幾百兩銀票,對她道:“花萼,我要走了,這是你出嫁的時候我給你預備的嫁妝,希望你這一生能夠平安順利。”


    “小姐。”花萼頓時就哭了:“小姐您這才回來怎麽又要走啊,你就不能不走嗎?”


    “不能的花萼,我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說著,風不語就摸了摸她的腦袋:“別哭了,女孩子應該要開開心心的。”


    “小姐…”花萼哭得更傷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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