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嶽山很高。


    懸崖峭壁、巍峨險峻、一眼望去仿佛與雲層連接在一起,好似一幅山水畫。


    層層疊疊的樹葉如海浪一般,風一吹就卷起層層漣漪,十分美麗。


    顏語已經來了兩天時間了。


    這兩天時間,她跟丫鬟從山腳一直爬到半山腰,幾乎走遍了整個半山腰能走的地方,甚至連懸崖都沒有放過,可依舊一無所獲。


    她沒有找到父親需要的那些藥材。


    這讓顏語有些泄氣,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想繼續往上,卻又怕父親撐不住,想下去,卻又害怕錯過那些藥材。


    “到底我該怎麽辦才好?”


    顏語真是煩躁不安,她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整個人十分憔悴,身邊的丫鬟小蝶見此,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小姐,你也不要著急,沒準兒我們再往上走走,就能找到老爺需要的藥草了呢。”


    小蝶今年十二歲,是顏語九歲的時候在街頭救下的一個乞兒,當年小蝶才五歲,手上跟腿上到處都是凍傷,在雪地裏小小的一團,整個人氣若遊絲,是顏語救了她,還把她身上的凍瘡給治好了,小蝶內心感激不已,發誓要一輩子孝忠顏語。


    自此後,小蝶便對顏語忠心耿耿,顏語要去哪裏,她就去哪裏。


    顏語紅著眼睛:“我怕我爹撐不住,我都來山上兩天了,我…”


    說著說著,顏語就哽咽了,小蝶見此,便趕緊握住她的手:“小姐,您別太擔心了,老爺吉人自有天相,他是不會有事的。”


    “但我見爹爹的身子,是虧空得厲害。”顏語咬住下唇,含淚的眼眸裏是滿滿的不安:“自從爹爹倒下之後,我每天晚上都夢見爹爹突然離世,突然就沒了氣息,我真的好害怕。”


    “小姐…”小蝶也是紅了眼睛,但她還是努力安慰道:“不是有一句話叫做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老爺救了這麽多人,不會有事的。”


    現在也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顏語抿了抿唇,她深呼吸一口氣,擦掉眼淚,拍了拍自己的臉:“那我們繼續吧,我一定要找到爹爹需要的藥材。”


    “好。”


    小蝶點了點頭。


    山路崎嶇、遮天蔽日、到處都是參天大樹、如今又是夏季,正是蛇蟲鼠蟻出沒的高發季節,若不是顏語身手好,再加上隨身攜帶的驅蟲驅蛇藥,那她們可能已然倒下,成為山中野獸的腹中餐。


    兩人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左右,便見到了一條小溪,小溪清可見底、看上去十分幹淨。


    她們已經來五嶽山兩天時間了,這麽幹淨的溪水,還是第一次見,再加上兩人的水壺已經見底,兩人便來到小溪前開始喝水。


    小溪的水帶著微微的清甜之感,顏語將手洗淨,便雙手成掌將水捧起,喝了起來。


    “沒想到五嶽山,竟有這麽個好地方。”


    小蝶見顏語喝水喝得眉頭都舒展開來,也覺得開心,她沒有選擇直接喝水,而是把水壺拿出來,先選擇灌水。


    她邊灌邊道:“小姐,要不我們一會兒做個記號,把這裏記住,等到咱們的水喝完了,奴婢就來這裏打水。”


    顏語心中微暖,輕輕的笑了起來:“用不著,你看到這一條小溪了嗎?源頭並不在此,水勢從上往下,說明這山上啊,一定還有水呢。”


    小蝶便拍手誇讚道:“小姐真聰明。”


    顏語抿唇一笑,寵溺的用手指敲了敲她的額頭:“是你平常太不用心。”


    “嘻嘻,哪有啊,奴婢明明就很用心。”說完,小蝶就用手去捧小溪的水:“奴婢太渴了,奴婢要喝水了。”


    她這明顯就是要轉移話題,顏語失笑:“你呀!”


    風吹過,不知何時,樹林中一點兒響動都沒有。


    顏語跟小蝶都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她們依舊自顧自的說得歡快,直到小蝶無意側頭,才看見顏語身後的大蟒正張著血盆大口,像是要一口將她吞入腹中。


    小蝶猛地瞪大眼睛,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的將顏語推開,歇斯底裏的吼著:“小姐快閃開!”


    顏語被小蝶這麽一推,直接摔入了小溪之中,她有些茫然的抬眼,就看見小蝶被蟒蛇咬住雙腿的畫麵。


    “小蝶!”


    “小姐快逃!”


    都到這個時候了,她想得竟然還是讓她快逃!


    顏語胸口一痛,眼淚頓時奪眶而出,她起身就要朝著小蝶跑去,但蟒蛇比她的動作更快,直接就將小蝶吞入了腹中,小蝶甚至都來不及慘叫,隻是那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顏語。


    眼中隻有兩個字。


    ——快逃。


    顏語眼淚一滴又一滴落下,她眼前一片模糊,她很想跟這條蟒蛇一決生死,但她不能,因為她還背負著拯救爹爹的使命。


    她不能讓小蝶白白犧牲。


    隻是一瞬,顏語就想清楚了自己該如何做,忍著悲痛從小溪中跑開,朝著樹林裏跑去。


    蟒蛇緊跟其後,一雙冰冷的眼睛緊緊的盯著顏語,不帶任何色彩,在它眼裏,顏語隻不過是她的食物而已。


    樹林裏到處都是樹木。


    本來顏語想讓樹林中的樹木給她爭取一些時間的,誰知蟒蛇橫衝直撞、力大無窮、所到之處,所有的樹木都被攔腰斬斷、一顆又一顆朝著顏語倒過來。


    顏語心中駭然,根本來不及想為何樹林中會出現這麽一條蟒蛇,她隻是慌不擇路的跑著,大樹越倒越多、陽光灑下,顏語所在之處變成了一片金黃,亮亮堂堂。


    一片狼藉。


    顏語心中滿是絕望。


    她不用回頭看,就能聽見蛇吐芯子的嘶嘶聲,如同催命符一樣,催得她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不值該如何是好。


    她、就要死了嗎?


    如果她死了,那爹爹該怎麽辦?


    顏語悲傷不已,心跳如鼓。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顏語心髒像是要從嗓子眼兒裏邊兒跳出來的時候,前方已是下坡路,且一顆樹沒有。


    顏語心中直呼天要亡我、下一刻,她的腳突然一痛,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直接滾下山坡。


    這一滾,可比她跑要快多了。


    蟒蛇眼中閃過一絲人性化的茫然,它本來想要追出去,但下一秒,它卻直接在半空中爆炸開來。


    而這一切,顏語都不知道。


    她滾下山坡後,隻感覺天旋地轉,全身沒有一處不痛,這個山坡仿佛到處都是石頭,連一顆草都沒有,她根本沒辦法停下,等她終於想明白發生了什麽之後,她的後腦勺卻磕到了一塊石頭,當即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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