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洪推著雪丫丫往大河走了有半個多小時,一路上偶爾能碰到認識的村民,打了招呼聽說爺倆是去釣魚的,大家無不以看傻子的目光看倆人。雪山洪也不解釋,隻說冬日裏閑著也是閑著。


    低頭悄悄問孫女:“俺們今天真要空手回啊?”


    雪丫丫道:“還要吹冷風呢!”


    雪山洪感受了下,懊惱道:“該給你多帶件衣服的!著涼了就不好了。”


    雪丫丫感受了下迎麵而來的冷風,是很冷沒錯!


    她歎了口氣:“沒事的,俺爺,俺跑跑就好了!”


    那河還是挺寬的,有十四五米左右,水深不知,但據雪山洪的說法,這條河從來沒幹涸過。雪丫丫猜測,應該是通往長江的,隻是她還沒辦法確定,事實是,她現在隻知道自己的家算北方,但大家都愛吃米飯的話,應該不是太北!


    河邊風確實大一些,雪山洪找了個相對平整的地方,雪丫丫卻直搖頭,她按前同事釣友的經驗分享,挑了處比較窄一點的地方,那裏河流還有些拐彎。


    雪山洪習慣性聽雪丫丫的,兩人迅速展開架勢,魚竿也是從家帶來的竹子。


    雪丫丫人小,但魚竿比較長,魚線、魚鉤是成套的,縣城一家雜貨鋪淘來的。雪山洪的比較普通,比雪丫丫的便宜一半的價格。魚餌還是熟悉的地龍,不過,他們特地挑的紅色的那種,據說對魚來說是香的,在枯草堆裏挖了不短時間才挖到的。


    魚鉤甩下去沒多久,雪裏二就帶著其他幾個孩子跟來了,雪千言咿呀要下河,雪小小也好奇要下來。雪裏二有些降不住,真正是欲哭無淚啊!


    雪山洪轉頭怒吼一聲:“誰下來俺就把他扔河裏去!”


    雪小小和雪千言兩人遂不吭聲了。雪丫丫轉頭,奶聲奶氣道:“別吵啊,魚嚇跑了!”


    她對雪裏二幾人道:“那有枯枝,俺們車上簍子裏有紅薯、花生,還有火柴。”


    不是她會未卜先知,是她中午睡覺時聽到姐姐們跟奶奶求情,想要一起看釣魚了。她睡著前沒聽到奶奶的回答,但依她對奶奶的了解,她不會管那麽死的。


    雪朵朵負責管控雪千言,雪雲雲撿枯樹枝,雪裏二去還去河邊扯了不少蘆葦。雪小小把魚簍倒扣時還是忍不住驚呼:“丫丫,好多東西啊。”


    雪千言也不掙紮著要下岸,好奇的靠近了獨輪推車。車上鋪了張舊草席,此刻的草席上麵,有紅薯、有花生、有一堆他們上山撿的毛栗子,除此之外,還有個舊的獨耳砂鍋、有個竹筒,新鮮的,裏頭還有鹽……


    雪朵朵麵色複雜的看了眼丫丫的背影——這是個比小小還饞的妹妹啊!


    雪裏二心裏則是滿滿的驕傲,他家小四,呃,他家丫丫就是厲害!


    他從河畔撿了些石頭,圍成一小圈,不過三十公分高,將蘆葦折短點堆在石頭裏,上頭依次粗細放了枯枝,中間還有落葉。火很快就燃了起來,雪雲雲把獨輪車推近火堆處,將妹妹的小包被子打開搭在車邊上,上麵壓著撿來的石塊,立刻就有了麵擋風的矮牆。


    幾人不怕冷的火堆裏放紅薯和毛栗子,雪千言想往裏邊扔花生,他喜歡吃那個。


    雪雲雲道:“不行,會糊的,等下哦!”


    雪千言委屈巴巴的,剛想撇嘴,就聽“啪”的一聲,幾人聞聲看去,雪丫丫已經成功拿下一壘!


    雪裏二開心又笨拙的下魚,是一條黃胺子呢!雪山洪羨慕不已,但轉眼就傲嬌起來——他的魚也咬鉤了!


    本以為是吹冷風的下午,雪山洪和雪丫丫兩人憑著出色的釣技\/運氣,不停地甩竿、提竿。


    雪山洪興奮得麵色潮紅,雪丫丫卻覺得腳有些涼,她搓搓手,萎靡道:“俺 爺,冷,俺們不釣了吧?!”


    雪山洪再亢奮、再想釣魚,此刻也放下了釣魚的心思。


    本來以為提竿就走了,沒想到雪丫丫卻道:“俺們在這烤魚吃吧!”


    這條河聽說叫“帶”河,雖寬,但往常船隻不多。可巧,今日有一隻船駛過,船上的人本來還意氣風發、臨河吟誦,烤紅薯、烤魚的香味傳來時,他瞬間沒了興致。


    兩個烤熟的紅薯、兩條烤白條——刺多的那種,一把毛栗子,按市價也就一萬多塊錢(這裏的一萬五千塊錢相當於現在的十五塊),被船上的客人以五萬塊的高價買走,還饒了個小水壺。主要那位客人看著這群人裏有兩個幼童,眼巴巴的看著烤紅薯。本來覺得價格有些高的,看到他們的眼神,瞬間就覺得美味無比!


    等船劃走,其他孩子還在沉默難以反應之中,雪朵朵道:“那人是傻子嗎?”


    雪小小道:“呸!搶小孩的吃食!”


    “人家花錢的!”


    雪山洪提醒道,雪雲雲把花生扒出來,雪丫丫道:“這人真幼稚!”


    幼稚?所有人一致看向最幼稚的某人,某人繼續道:“還是蠢啊!”


    被評價為幼稚和蠢的某人,絲毫不知道自己成了別人心中的冤大頭,美滋滋的啃完兩個地瓜兩條烤魚後,成功的被魚刺卡了嗓子!


    陸延安真正的欲哭無淚!他花了五萬塊錢加水壺,換了兩個紅薯、兩條烤魚後因取魚刺全都吐了出去!!!好在他還有十來顆毛栗子!


    因為提前做了“宣傳”,雪家老小回村的時候,路口“恭候”著一群人,嘴最碎的毛二嬸子快嘴道:“雲雲啊,你爺釣到魚沒啊?”


    雪雲雲笑道:“釣到了,嬸子想吃魚啊?”


    眾人哄然:“真釣到了?”


    “真的假的?”


    “幾條啊?”


    “條把條的小毛魚吧!”


    雪朵朵道:“叔伯嬸子們,要吃魚嗎?”


    張桂蘭正好出來有事,大聲道:“有啥魚,有鯽魚瓜子嗎?俺要,魚湯下奶呢!”


    雪丫丫留下一條黃胺子,其它全都倒到石塊上,其他人總算知道她要帶個石塊回來幹嘛了。


    不到回家,簍子裏的魚就換光了。在家忙碌的婆媳倆根本不知道自家成了賣魚的雪家。


    雪小小滿麵興奮的跑回家時,後麵的雪丫丫嫌棄的看著自己身上的魚鱗,叫道:


    “俺要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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