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雪千仞隻是個孩子,但雪丫丫一顆老阿姨的心還是顫了又顫。雪千言奇怪的看了下雪丫丫,心裏默默的記了一下。


    既然說要去找郞子言,雪丫丫看著架子上的書道:“那咱們是不是該把已經借過來的書看完?”


    雪千言眼睛有些暈,抓了抓鬢角:“俺很多都看不懂啊!”


    林福寶抿嘴笑了笑,她能說有些她也看不懂嗎?她估計四人中能夠無障礙閱讀這些書的,也就丫丫了。豈料雪丫丫道:“多讀幾遍就好了,俺也不是一遍就能讀懂的。”


    她沒有說謊,雖然有前世的積累,又有這幾年的經驗,但真讓她讀起這些古漢語言書籍也是有些困難的:


    “要不古代科舉,那麽多人能連個秀才也不中嗎?”


    幾句話,雪千言的自信心就被修複了:“想來,俺現在去考個秀才也不是不能的!”


    林福寶歎口氣,這孩子一會兒自卑一會兒自負的,實在讓人無語的很!雪丫丫拍了拍林福寶的手:“福寶,別歎氣!不是老太太!”


    林福寶看著雪丫丫遞過來的《爾雅》,苦著臉道:“俺們什麽時候去見郞子言哥哥?時間不是還沒定下來?”


    在說了——


    “你把《爾雅》給俺是要讓俺抄?”


    雪丫丫歎氣,看向麵前三個孩子:“俺那麽不靠譜嗎?你剛才——不是——你剛才歎氣,不是說看不懂?這不是看書的工具?”


    她快手把書翻開:“這不是詞典?”


    “那俺們什麽時候去看子言哥哥?”


    雪千言比較關注這個。雪丫丫呶了呶下巴:“那不是得看柏二叔!”


    林福寶和雪千言有些不解,雪千仞挑眉看向雪丫丫:“你指望俺爹能去縣城買東西?”


    雪丫丫挑回去:“人家石嬸嬸可是大姑娘,你這個做小兒子也可以適當勸諫一下!”


    雪千仞皺眉:“先看看書吧!”


    林福寶疑惑的看了眼雪丫丫——這是讓雪千仞變相的先向後娘示好?


    要嫁給雪裏柏的是悅來莊的石小蘭,今年二十有二,是個老姑娘了。論外形,姑娘長相算清秀的,向量嬌小一點,年輕時不愁嫁,就是擱現在,嫁個無子的鰥夫也是使得的。可她,一來父母雙亡,二來又是獨生女,無兄弟姊妹作依靠。石家族中倒有幾人,也不貪她那點家產,想讓她招贅把她那支撐起來。可願意入贅的男人,哪能是好的?


    也是巧了,這邊進秋後會上山采蘑菇打鬆子核桃的,石小蘭某次跟村裏婦女一起上山,因大齡未婚,總被人側眼相看,她不免有些尷尬,慢慢就落了單,更要命的是,還走岔了路。一個不小心,從陡坡滑到了山崖,一直掛在那樹上。


    雪家中青代幾個人,閑了就會上山打點獵,除了進深山一起,其它時候都是各自為政。雪裏柏那天巧了,正好單獨上的南山!而且因為悅來莊的人一路采集,小動物們被變相的趕深了些。他就往裏去了,回來的時候,正巧聽到了石小蘭的呼救聲,後麵就是俗套的英雄救美情節了。


    雪裏柏救了人就沒當一回事,他雖然偶有些偏激,但還知道輕重,並沒對第三人說自己救人的事。兩人都以為對方是羅敷有夫使君有婦,但石小蘭到底是女性,被個不認識的男子給抱了救了命,心底到底有些悸動,也不免偷偷打聽起來。


    但石小蘭到底是未出門的大姑娘,對雪裏柏又僅有一麵之緣,隻是據他的穿著打扮和手上的弓箭,猜測他是附近有名的獵戶,但不知道是哪一位呀。大齡老姑娘暗自著急又沒有辦法,還是某次實在憋不住了,拉下臉跟上門來的媒婆,假裝嫌嘮時打聽的。聽說雪家中青代的男人都已經娶妻生子,她有些黯然,早該有的心理準備了不是?這年頭十五六歲結婚的還有,二十來歲未結的都是晚了,如她這樣因為先後伺候走爹娘的人。


    媒人那是什麽人啊,一眼看出來她大約是相中雪家哪個了了,但人心實在,也心疼這姑娘被父母耽誤,勸慰道:“要說那雪家的漢子,個個身材魁梧,俺們小蘭俊,要找個這樣的漢子也不是不能想。就是吧,你家這條件,是要招贅啊。”


    旁邊一同陪著的族裏隔房的堂嫂也看出了眉眼高低,趕緊把自家公爹說的話學了出來:


    ”嬸子啊,俺公爹說了,那成親嫁人啊,那可是一輩子的事!俺叔俺嬸在時,那來求親的多的比莊裏的豬還多。“


    媒人抽了抽嘴角,石小蘭堂嫂大約也是意識到自己說了話,手一揮大聲笑道:“哎喲,俺不會說話,俺那意思,俺公爹囑咐了,俺叔俺嬸那麽疼妹子,俺們可不能因為叔嬸去了就不顧她……”


    一翻囉裏吧嗦,媒人最終笑著道:“你公爹意思,俺明白了,是說隻要將來小蘭的孩子有個姓石的就中了,是不?”


    石小蘭堂嫂點頭,是那個意思。媒人一拍大腿:“那能擇的麵就寬了些!”


    這麽想著,她確認道:“那將來小蘭嫁過去,孩子生的多了,支個孩子跟石家姓就好商量了。”


    想到石小蘭家子嗣單薄,她又道:“還有那失了元配的,有孩子多的,小蘭嫁過去,生了孩子隨娘姓興許還更好商量些。”


    有這樣的,結親的可能還更大些。


    堂嫂點頭,是這麽個理。這年頭,家家孩子都不少,但是願意讓自家孩子隨娘姓的,還是比較難的。有些人,那是寧願過繼給族裏也不願隨娘姓。


    石小蘭在一邊呆著沒在吭聲,反正總歸是要嫁人,這個年紀了,嫁個什麽樣的、能嫁什麽樣的,她能擇的麵實在太窄了。媒人看石小蘭心思有些遊離,不免歎了口氣。生恩養恩,這姑娘真不知道是欠的還是賺的!要她說,石小蘭這姑娘投生到老石家,真是來報恩的!


    想著剛才石小蘭難得打聽的雪家,剛從石家出來的她一跺腳,不由轉身朝林家莊去,她記得雪家有個是鰥夫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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