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雪裏二照舊和幾個堂兄弟上山,雪山洪倒是閑了下來。一看老過一年,今年的雪山洪再上山,已經跟不上子侄的腳步子。


    家裏沒多少重活,在將茅廁清空,肥潑到地裏後,雪山洪自然而然的拿起了魚竿。


    雪丫丫道:“俺爺,郞大哥這些書都放在家裏怕是不合適,俺們得換個地方放。”


    雪山洪不解書為啥不能放家裏,事實上,要不是肖美娘不讓他在外麵說,他樂得在外麵吹一嘴,自家書可多!雖然不是自家的,但自家人能看,那也是破天的財富啊!


    肖美娘難得有空也會挑本書看看,還教雪山洪識字。雪裏二和白秀英,常用字早就在幾個孩子教育下記得差不多了,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們不會寫!


    既然孫女提要求,向來認為孫女不一般的爺爺自是想辦法解決:“丫丫想把這些書放哪去?”


    雪丫丫用手向西指了指,雪山洪秒懂,但愁眉不展道:“那地方空蕩蕩的,書放哪?”


    雪丫丫點頭:“是個好問題,那就搭個房子做藏書閣樓吧。”


    雪山洪:……


    這麽輕描淡寫的說出一個工程,她要不是自己親孫女,看他不大巴掌抽她……


    “爺爺!”雪丫丫嚴肅道:“俺有感覺,那房子不僅得放書,還得能住人!”


    “住人?住誰?”雪山洪皺眉:“那地方到現在也就俺們幾個能進,就算建了房子又能住誰?”


    雪丫丫:真是個好問題!


    “您就信俺的吧!”


    那就是純直覺,她也說不出個理來,不過這不妨礙她撒嬌使潑。


    雪山洪沒說話,這種難題,他一個人解決不了!


    “還是等你爹回來再說吧!”


    雪裏二知道雪丫丫的提議時也很犯難,這不是個小事,最重要的是:


    “其他人又進不去!”


    那意味著能做活的就他和他老子,他看向老爹——雪山洪臉轉向一旁,用手握拳:


    “俺老了啊!”


    邊說邊捶起腰來。


    雪裏二:……


    白秀英:……


    肖美娘:“行了啊!”


    雪丫丫無語的看向眾人,她覺得自己自從上次被打後,在家裏的信任度急劇下跌!


    默默的,她出了灶房,在眾人等待的目光中,拿出一摞圖紙:


    “俺最近去了幾次,包括下雨天。”


    雪丫丫冷靜的講解道:“還有那年下雪,外麵有雪,可裏麵卻溫暖如春。”


    開始進去時,裏邊的景色也是冬景,所以雪丫丫以為裏外溫度是一致的,氣候也是。可是從那次大塌陷後,裏邊的氣候就不再改變。外頭四季,裏頭隻有春。


    自從那年賣魚後,雪家人就下意識的不去想那塊山石後的盛景:那一池子魚、那一場白得的財富……


    “所以,”雪丫丫見眾人稀奇的看著自己,她敲敲桌麵:“所以俺們隻要在裏頭用竹子搭建!”


    雪裏二和雪山洪點點頭,雪裏二道:“爹?!”


    雪山洪不耐煩道:“你叫俺有什麽用?俺能拒絕?”


    要避開耳目,雪裏二和雪山洪父子隻能晚上開工,早上瞄好了竹子,晚上去砍竹子,其他人也幫著去細枝末節。再按照雪丫丫的圖紙,將竹子或切片或切斷。準備好的材料再分門別類的運到石頭後。雪丫丫還細心的在上麵標了序號。


    這樣偷偷準備著,直到年前,學校期末考試結束,雪丫丫四人也做了結業測試。然後就是理所當然的放假了。趁著年前各家或進城采購年貨(雖然窮,但也要有儀式感),雪丫丫隨雪山洪、雪裏二包手雪雲雲幾人一起到石頭後麵。徒留知道真相卻不能進去而十分枉然的雪千言和肖美娘、白秀英。


    兩位成年女性對不能進山石後的世界接受良好,見小千言有些落寞,肖美娘還積極的給烤了紅薯,甚至各種入秋時撿的山貨。白秀英則是奇跡的拿出了小千言最愛吃的煮雞蛋。深感家人用心的雪千言幸福的吃起了美食。


    而在山石陣法後的雪家眾人,則忙得半刻不得閑。


    雪小小負責燒熱水、維持火勢。雪裏二、雪山洪則是清理地麵植被,雪雲雲和雪朵朵撿石子,清理石塊。


    雪丫丫小手拿著圖紙,用手指描畫著竹樓的框架。


    忙了個臘月,地基總算清理幹淨,雪裏後也累得脫了相。好在塘子裏有魚,家裏有臘貨,營養還是跟得上的。


    將十二根粗木埋好,按照雪丫丫的圖紙,雪裏二純純做一個沒有思想的機器。工程超出他想象的快,不過三天,最後一根竹釘打下去時,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雪小小迫不及待的順著竹梯爬上去,這是吊腳樓版的小竹樓,全竹製的。不過屋頂上蓋了油布,通風是絕對的,竹廊簷往外伸出一米多,四壁怕有雨水打進來,還用稻草混著泥土填了縫隙,裏頭也都加了油氈布。這小樓最費錢的就是這個了。


    等了兩天,趁著過年活少,雪裏二又忙著做了幾個竹製的書架,因為有雪丫丫的圖紙,做出來的比原來的好看精致多了。


    雪千仞和林福寶初六早上到雪家的時候,見架子上的書明顯少了一多半,林福寶笑笑沒問。雪千仞卻目光閃了閃。有些人,就是精到嚇人。


    雪丫丫自發的將與律法有關的書籍遞給雪千仞:“這些是晚清和民國的一些律法書籍,當朝的得去買新書,你將舊版先看看吧,說不定將來也能用到。”


    雪千仞並不覺得這是無用功,隻乖乖接了書認真看起來,手邊還放著紙筆,不時的摘抄著自己覺得有意思的條文。雪丫丫偶然去看他的筆記,就見紙上不僅有書籍名稱、朝代、板塊,甚至有些評論,雖不是一針見血,但也能指出些弊端來,更重要的是,那還是限定在律法施行年代裏的弊病。


    學神和學霸,雪丫丫知道自己隻能算強一點的學霸,而眼前這位堂兄,那是學神無疑!他的智商,必然是第一梯隊的!若僅用於研究律法,會不會太暴憾天物了?想想後麵科技、器械的相關書,她小手動了又動——


    雪千仞仿佛有電子狗,準確捕捉到了她的小動作,抬頭淡定道:“貪多嚼不爛,等哥一樣樣看完了再來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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