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洪試著自己握筆,給雪裏木寫了封信,直言雪丫丫年齡尚小,需要人照顧,他們才能進滬;雪千仞也好、林福寶也好,都是因其做出了實事,人家才願意照拂家人。最後又道,他家丫丫說了,雪晚晚姐姐學習用功,成績又好,她給哥哥姐姐們準備了些學習資料,兩年後考個好大學,將來工作也不會差的。


    雪晚晚、雪千鵬都在今年夏天升了縣高中,最近,因為災情,學校老師學生也都吃不飽,家裏那個拖後腿的親娘還在嘀咕說什麽女孩子學再好也沒用。沒想到,一個林福寶、一個雪丫丫,竟是直接靠著自己的聰敏好學將家人改了門庭,工人階級啊,那可是正宗的城裏人了,都吃上商品糧了!李沫兒再多的話也說不出口。


    雪山木接到信的時候,還收到郵差送來的包裹,裏頭有雪山洪肖美娘給準備的奶糖、罐頭、巧克力和兩斤冰糖,雪山林家也有一份,隻他家裏頭還給寄了五塊錢和五張工業券、一張五元的糧票,直言錢是丫丫給晚晚的學費,其他的是雪山洪一家人的心意,隻他們家有,雪山洪在信裏特地交待的,讓他不要說漏了嘴。


    大秦氏是說不出抱怨的話的,隻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雪晚晚,又看了看雪千鵬和雪千翔等,雪千鵬和雪晚晚一起上的高中,期中考試的成績,雪晚晚在班級前十名,雪千鵬卻隻是中等。雪千翔也考上了初中,成績還可以。至於剩下的兩個孫子,成績也一般,合著,雪家聰明性都長到了女娃身上了。


    雪山木將錢遞向雪裏橙,想想,又轉向雪晚晚:“既然是給你的,你就自己收著,好好學習,將來出人頭地了,也多照拂下你兄弟們。”


    李沫兒欲言又止,雪裏橙瞪了下她,朱紅在旁邊不屑的一笑,這就是個拎不清的!


    大秦氏敲打道:“晚晚娘,以後你屋裏事、家裏事自己多擔點,晚晚上學辛苦,別回來了還給她安那麽多事!”


    雪千秋和雪千冬互相用胳膊撞了下對方,又擠擠眼。雪晚晚看了看雪裏橙,雪裏橙道:“你自己收著!”


    他倒是沒指望女兒將來像堂叔家的丫丫他們一樣,單這個閨女在家裏,他虧欠太多了,妻子表麵軟弱,內裏是非不分,他平日不是在地裏就是在山裏,對李沫兒的行為有警告過,但卻收效甚微,每每他不知道的時候,她對女兒反倒愈加苛刻。有次,雪裏橙忍不住打了她兩巴掌,卻聽她道:“你打俺!你居然為了其他女人打俺!”


    天知道,那時候雪晚晚才八歲,還是她自己的親生女兒。


    雪晚晚比雲雲小半年,雪雲雲是十四歲來的月信,雪晚晚卻是去年才來的。李沫兒到底沒忍住道:“這都十八了,眼看著是該嫁人的年紀了……”


    雪晚晚臉色煞白,雪裏橙看看親娘,就聽大秦氏道:“晚晚她娘,你這是尋摸好了人家?哪家人啊?說來聽聽!”


    李沫兒低下頭囁嚅道:“沒……沒有,娘!”


    雪裏橙微眯著眼睛,李沫兒這是有眼皆知的心虛!


    雪千秋和雪千冬也停下筷子,倒是朱紅道:“前幾天,弟妹娘家嫂子來過,說是想將晚晚說到鎮上呢,說是那個鎮長家的小舅子……”


    鎮長家的小舅子?


    顧千翔道:“不是個瘸子嗎?”


    顧千鵬也道:“那人……名聲好像不好。”


    雪裏木把碗“咚”的放下:“怎麽個不好法?”


    雪千鵬看了眼雪晚晚,眼神閃躲,被眾人盯了半晌,朱紅急道:“哎呀,說是年前有個姑娘,就是被那小瘸子弄大了肚子,想不開跳河自殺了。”


    眾人瞪向李沫兒,雪裏橙凝視著自己的妻子,說什麽弄大了肚子,好好的姑娘,要是真是心甘情願的,這不過就是一床棉被的事,人是寧願跳河自殺都不願意嫁,可見這人就是個流氓。再看李沫兒快要到桌子下的頭,她哪可能不知道?可她剛才居然說啥“該嫁人了”!


    雪山木不好直接管教兒媳婦,轉頭看向雪裏橙:“你一個男人,自己媳婦,不好的地方你得教。”


    李沫兒握著筷子的手都在發抖,雪裏橙都氣笑了,除了前頭打她那兩巴掌,自己可從來沒打過她。


    雪千秋直接翻了個白眼,雪千冬幹脆直接拿起筷子吃飯。朱紅樂得在一邊看戲,雪裏紅等人散了才道:“過年洪叔一家是不回來過年了,咱進山打點獵物換幾刀好肉,罐點香腸再醃幾刀鹹肉,讓鵬子和晚晚他們給送過去,要是能留,就讓晚晚留下吧。”


    雪裏橙心裏“咯噔”一下:“大哥?”


    “沒有防得住的賊。”


    何況還是家賊,又是親娘。雪裏橙猶豫著點了下頭:“讓鵬子幫俺寫封信問下吧。”


    “寫信太慢了,回頭讓他借林校長的電話打個,這事,怕夜長夢多。”


    以他對李沫兒的觀感,這女人看著柔弱可憐,卻是個心狠的,不然也不至於苛刻親閨女無視親兒子。對丈夫說是在意,卻也是表麵功夫。


    作為一個老獵人,他是不善言語,但眼神可好。雪家男人,要說各種毛病不少,可看人卻很少錯的,隻不過是心裏裝糊塗還是聰明罷了。故意糊塗的參見早幾年的雪山林和雪裏柏。


    雪裏柏心裏是沒什麽想法的,二兒子在哪學習工作都不影響他,他現在有手有腳又不用管前頭兩個孩子,一家三口不要太輕鬆,當然,如果石小蘭能不要總是嘀嘀咕咕就更完美了。石小蘭現在兩大心願:一是想著再生個兒子繼承石家的姓氏,另一個就是兒子石千明,能像繼子石千仞那般聰明!她從人家那聽講,雪千仞小的時候是在肖美娘那開的蒙,也裏一邊攀比,一邊吹風道:“他爹,侈說俺將小明送到洪伯那呆兩年,請伯娘幫著開蒙咋樣?”


    雪裏柏一臉震驚的看著她,就聽石小蘭視線轉開,不安的扭動下身子道:“最多小明口糧俺們自己出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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