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寶自發伸手捂住了嘴巴,雪千仞皺起臉,小老頭一樣的。雪丫丫糾結道:


    “要不就當沒這些東西吧?”


    三人靜默了幾秒,林福寶仍沒開口,不過卻不讚同的看向雪丫丫。雪千仞理了下思緒,不解道:“我們在哪也都一樣吧?”


    雪丫丫卻想到了最初的擔心:“不一樣!”


    如果她被封閉住,奶奶會怎麽樣?她的身份,在入機械廠之前,已經有完整的報告呈了上去,這一點,吳有訓私下跟她提過,讓她不要介意。她當然不介意,早就預料中的事。她從不認為肖美娘的身世能隱瞞下去,如果他們甘於平淡,隱於林家莊,肖美娘或者有可能一避。可打她展露認知智慧時,肖美娘期待的眼神,她就知道他們即便再低調,也避無可避。與其向後躲避,不如正麵突破。


    雪丫丫搓了搓手指,目光定定的看著那個行李箱,閉了閉眼睛:


    “我們先休息,今天晚上,我再想一想。”


    雪千言和雪千仞互相看了看,兩人一起退了出去,順帶把鍋碗一起帶出。


    暖水壺裏已經放了熱水,丫丫和福寶兩人沉默的洗漱,一直到兩人都躺到床上,福寶打破沉默:“丫丫,你是怕不能聯係郞大哥嗎?”


    “福寶……”


    雪丫丫不知道怎麽解釋,她的人設到現在還是完美的,一開始是因為防著林福寶,後來是不想讓她認為自己對她有所隱瞞,到現在,她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土著,但曆史的軌跡並沒完全改變,所謂的蝴蝶效應,威力並不可知。人定勝天,而那場革命,在她看來,就是人禍。


    “我們現在每年還是能看到爺奶和爹娘的,還有姐姐他們……”


    “是啊,所以那些專家工作人員們真的好偉大啊!”


    雪丫丫歎了口氣,她的小我被襯得越發自私了。可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此生,她最重視的就是自己的家人還有福寶、雪千仞,有限的還有一個郞子言,她現在把他也劃到自己人的範疇。至於其他人,不管平時多親近,她隻會在餘力豐富的基礎上,在別人提出時,才有可能出手幫助別人,再多,她就給予不出了。


    她轉向小布的位置,閉了閉眼睛,起身坐起來:“福寶,我寫點東西。”


    “要我幫忙嗎?”


    “不用,你先睡吧。”


    雪丫丫給肖美娘、郞子言分別寫了信,信封一個是純白紙的自己糊的,另一個,是郵政通用的,寫完信,雪丫丫將之收好放到枕頭下。燈關沒多久,林福寶的呼吸平緩了下來。小布慢慢爬到了雪丫丫的枕畔,一人一蛇,私語起來。


    劉飛親見雪丫丫和林福寶房間黑了下來,才悄悄回房。第二天一早,林福寶一起來就看到坐在床上的雪丫丫,頭發抓得跟雞窩一樣,雙目呆滯,眼下還有淤青。不得了,林福寶心疼道:


    “丫丫,你心裏在思慮什麽事?說出來,我們一起參詳不好嗎?”


    雪丫丫搖頭:“福寶,不思慮了,小布出去送資料了,但俺現在想睡覺。”


    林福寶立即明了,鞋子一套:“你等等啊,俺去廚房給你拿吃的。”


    丫丫的胃,餓著是不可能睡得著的。廚房有苞米稀飯,還有蛋炒飯、牛奶、餃子、二合麵的饅頭,還有醃黃瓜、蘿卜幹等小菜。福寶每樣都放了不少,托盤一溜的,可等到要端時,小胳膊抵不上了。好在沈煜及時出現,人高腿長手有勁:“我來,福寶你自己吃,我給丫丫送去。”


    林福寶還沒洗漱呢,哪裏吃的下,拿個盆,打了半盆的熱水端到宿舍,雪丫丫還呆坐在那了,劉飛拿著饅頭,看她那樣子,傷眼的轉頭——嘴角要是來兩滴口水,那就跟大腦不正常是一樣一樣的,果然天才和白癡隻有一線之隔,差了條口水線!


    林福寶水端來,自己沒洗,倒是先拿丫丫的水杯給她兌了溫水,哄著她刷了牙,熬夜的人胃氣都重,不刷牙吃東西,那得多埋汰啊!雪丫丫被伺候的舒服,看著食物終於回神:


    “福寶,你也去吃吧。”


    其實,她想別人喂她,因為她現在全身無力!熬夜,不但傷神,還傷身,還費糧食啊!


    王敏是聽劉飛的轉述立即過來的,對於四小隻的習性,他們都有些清晰了,最不能熬夜的就是雪丫丫,當然,一般情況下,四個孩子是不會熬夜的,他們也很愛惜自己的身體,但也有那麽幾次,研究在緊要關頭時,四人怕思路被打斷,後續怕銜接不上。通常,熬夜後,林福寶是乖乖睡覺,雪千仞會一臉陰鷙,雪千言則是有些暴躁,但他們隻要稍微梳洗吃點飯就能沾床即睡。最難的,是雪丫丫,這家夥每次狀況都不一樣!


    有一次是跌跌撞撞的像喝醉一樣,在那哭哭鬧鬧要爺奶要爹娘要姐姐;還有一次是脾氣暴躁,將實驗室的牆給踹壞了,當然,錢是從她工資裏扣的;另一次,這家夥刷完牙後直接坐在食堂,見什麽就吃什麽,放開了吃,好家夥,一人幹了人家七八個成人的飯,然後打了個飽嗝,往桌上一趴,睡著了。她唯一的熬夜後的共性就是,必須吃飽飯才會乖乖睡覺!


    “所以,昨晚您不是看著他們熄燈的?”


    王敏有些頭痛,幹脆端起炒飯,拿勺子,親自喂起這個老無力的小少女來。雪丫丫很滿意,目光仍然呆滯,但狂歡的小嘴一口不讓一口。最後,福寶端來的食物盡數進到她嘴裏,停了有一分鍾,她委屈的撇嘴。劉飛撫額:“這傻姑是沒吃飽?”


    “劉大哥!”林福寶氣衝衝進來,手上還端著碗麵條,她就怕丫丫沒吃飽,饅頭剛才就拿了小半個,主要丫丫不樂意吃,更喜歡帶湯水的麵條。一個大海碗的麵條,上頭還臥了個雞蛋,劉飛歎氣:“燈關了不睡覺還能研究出什麽東西來嗎?”


    不熬夜,雪丫丫早上吃這一大海碗的麵條也能將就到中午吃飯的!雪丫丫現在回複不了她,林福寶更是氣他講話不留口德,氣呼呼的瞪了劉飛一眼。王敏簡直被林福寶感動壞了,喂人吃飯真的好累啊,丫丫是配合的很好,但量大啊!


    等最後一口麵條湯喝完,林福寶端來之前備下的溫水,讓丫丫漱口,還親自端來了痰盂。沈煜感歎道:“將來誰娶到福寶,真是有福了!”


    雪丫丫吐完嘴裏的水,揮了揮小拳頭:“敢讓福寶伺候他,老子要他趴著走路!”


    林福寶都氣笑了:“乖啊,丫丫,你沒有兒子,先睡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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