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便駭住了後邊的弟子,一眾人吞咽著口水,卻沒人敢再向前一步。


    天鳴鳳宗前,一片寂靜。


    宗門之上,四長老攙扶著老婦人停在半空,老婦人臉色也是不好看,望著白羽:“白衣劍仙,怎麽會摻和尋常俗事?”


    “這位姑娘是我的摯友,她有難,我自然要幫。”白羽雙手背在身後,那柄冰藍長劍在身周盤旋,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劍仙的味道。


    “哼,是這女娃娃挑釁在先,更是重傷於我,難道不該殺?!”


    “所以你們舉宗對付一個已無再戰之力的女子,就行的光明磊落了?”


    “你....”


    說話間,天際又是一道破空聲,岑瑤抬頭望去,就見雲禾居然也禦器而來,麵容中滿是焦急神色,轉眼間來到岑瑤麵前:“瑤妹,你沒事吧?”


    “我沒事。”岑瑤擺擺手:“我不是告誡過你,讓你在那裏等我回去的麽?”


    “你還好意思說!”雲禾白了她一眼,嗔道:“若不,然後一歪頭:“這兩個字從何說起?”


    “變得越強,能活的時間就越久,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生老病死,最後離你遠去,應當是無比孤獨的吧....”


    雲禾一愣,低頭思索了一會兒,緩緩說道:“這都是以後的事情,現在考慮還過早了些,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我們一同逃離雲府,去尋那天一門...對了瑤妹,你的修為...”


    “前幾日到達了練氣五層。”岑瑤小聲道。


    “練氣五層?!”這幾個字對雲禾來說,無疑是一道驚雷:“瑤妹,你就用了幾日,竟然直接到了練氣五層境界?”


    “這都是那九天玄玉的功勞。”岑瑤抿嘴一笑,回道。


    “九天玄玉竟然有如此功效....”雲禾感歎道:“你看,我就說放在大姐那裏就是浪費,她用了幾十日,修為也沒有上升分毫。”


    二人正說著,就聽得前方傳來一聲大吼:“打人了!葉府公子打死人了!”


    原本她們是沒興趣湊熱鬧的,但“葉府公子”四個字傳入耳畔,瞬間便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葉府公子?不就是前些日子找大姐提親那個?”雲禾狡黠一笑,拉住岑瑤的胳膊:“瑤妹,我們去看一看!”


    岑瑤被拉扯著,無奈,也隻好順勢與她一同走了過去。


    擠進人群,就見一身著錦袍的男子正一臉無奈站在那裏,麵前,則是倒地不起不斷哀嚎的中年攤販。


    “打人了,打人了!葉家公子要打死人了!”那攤販一邊在地上來回翻滾,一遍哀嚎個不停,看的眾人也是一陣側目。


    “你這人還講不講理?”錦袍男子望著攤販,臉上汗都給急出來了:“我隻是看一看靈藥,你偏說我要買,要買也行,可這下品靈藥,你居然要我一百靈石?”


    “虧你還是堂堂葉家公子,怎還賴我一個小商販的賬!”那攤販仰起頭,臉上滿是倔強:“萬靈血芝是我從懸崖舍命摘來的,足有千年藥性,可你看完後,萬靈血芝竟然變成了一株百年藥性都不到的靈藥,不是你還能是誰?”


    岑瑤在旁邊聽了個清楚,心道葉府在龍把九環勾交給紫竹這件事讓她有些不解的話,那他讓紫竹把九環勾獻出來供天下人搶奪這件事,就足以讓她震驚了。上一世,岑瑤甚至自己太過高調,仇家眾多,於是不斷告誡太虛要行事低調,為人謙遜,同時,不能對這仙門之地心存報複。


    當然,除卻這些話以外,在岑瑤被圍剿之前,她與太虛說過另外一段話。


    “若是為師某日不幸死了,你且記住,定要悄悄將自己的宗派做到最大。”


    至於為什麽要做大,隻因為先前岑瑤在麵對那些頂級大宗派的時候,不斷被欺壓,她不想自己今後隕落後,太虛還被這些宗派欺壓。


    不被欺壓的最好辦法,就是反過來,壓著他們。


    “因為他跟我說過,會有人來取。”紫竹真人頓了頓,目光看向岑瑤:“閣下,可是準備參加宗門大比?”


    “不,我不參加。”回過神來,岑瑤搖搖頭,笑道:“前輩說笑了,我現在可不想如此招搖,後麵還有一群散修在尋我,巴不得我露出臉來,他們好第一時間找到我,然後將我擊殺。”


    “如此,那最好。”紫竹真人點點頭,的一部分在她手中,也算是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你們二人的話....”


    說著,掌門一招手,兩本古籍便是迎麵飛來,雲禾二人手忙腳亂的將其接住,低頭一看,發現古籍上寫著“斷天訣”三個字。


    葉無歸那本古籍上則是寫了“明王無雙”四個字。


    “這兩本功法,應當比較適合你們,修煉至大乘,絕對不屬於一些頂級宗派內的大弟子。”


    聞言,二人再度單膝跪地,重重道了謝。


    “去吧去吧,希望今後.....能在中洲見到你們。”一邊說著,掌門一邊笑道:“還有,你們若是見到了岑瑤,把這個東西交給她。”


    說完,又是一張牛皮紙丟了過來。雲禾伸手一抓,低頭一看,見牛皮紙上居然歪歪扭扭畫了一座山峰。


    隻不過因為牛皮紙太久遠,上麵的山峰模糊不清,隻有一塊石碑還算清楚一些,上麵畫了一些不知名的符號。


    “掌門,這是....”


    “這個你們就不必知道了。”柳濟一擺手:“可有一點,這東西千萬不能露出來,否則的話,等著你們的,就是無盡的追殺,以及搶奪。”


    應了一聲,二人轉身離開屋子。


    等二人離開後,大長老這才睜開雙目,有些驚奇的看了看柳濟:“掌門,這麽多年來,我可沒見您對哪位弟子這麽好過,您就....那麽信任她?”


    “先前,我也同樣信任你那名弟子,原本這些東西都是要給她的,可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呐....”


    聞言,大長老目光也是有些黯淡,歎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屋內再度陷入一片寂靜之中,隻有靈力流轉發出的窸窣聲。


    走出府邸,二人還沒走多遠,錢風就邁著小步子追了上來:“師弟師妹,你們等等我!”


    二人有些奇怪,駐足向後望去,就見錢風手中提了個不小的錦囊,三步一喘兩步一哆嗦的衝上前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你們...你們兩個,可是要在錦囊中掏出一株長相很奇怪的花,放在掌心輕輕一抬,那株花便緩緩浮至半空,同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起來,最後化作一團綠油油的汁液。緊接著他又在錦囊中掏出好幾樣靈藥,都如法炮製,不多時便有近十團顏色各異的汁液懸在半空。三長老擰過玄道的身子,手指一立,成劍狀,頂著一團汁液便印在了玄道後背上。


    倒是沒有聽見他慘叫,看他表情不時有些疑惑,應當是沒什麽感覺才對。


    依次將汁液點在玄道背後幾個地方,最後一團汁液消失後,三長老張口咬破指尖,狠狠點在其後背正當中。


    “好了。”


    說著,三長老用力一拋,手中玄道就如一條死狗,直直朝赤袍男子飛去。


    “玄道兄!”赤袍男子趕忙上前一步,接住了玄道,同時目光有些淩厲:“看來閣下對自己的陣,很有信心。”


    三長老沒有說話,隻是靜靜望著他。


    長呼了口氣,赤袍男子手印一捏,憑空便多了一片金色葉子,葉子很寬,有手掌大小,雖然隻有薄薄一片但卻總給人一股無比厚重的感覺。


    赤袍男子長呼了口氣,同樣咬破指尖,在金葉子上一點,旋即反手拉過岑瑤,不由分手掀開其袍袖,把葉子貼在了她胳膊上。


    葉子一沾到胳膊,一股無比陰冷的氣息直鑽進岑瑤體內,她身子下意識一抖,回過神再去看那片葉子的時候,卻驚駭的發現那片葉子仿佛長在了自己胳膊上。


    她伸手在葉子上摸了摸,隻感覺與真正的皮肉一般無二。


    “回去吧。”赤袍男子用過葉子後,精神好像有些萎靡,擺擺手示意她們兩個可以離開了。


    又看了赤袍男子一眼,岑瑤抱著雲禾,緩緩落了下去,來到三長老身邊。


    她心裏清楚,看似是雙方各在兩人身上下了陣,但實際上卻是他們在暗地裏鬥法。等回到宗門,不管是赤袍男子還是三長老,都會嚐試去解這個陣法,若誰的被解開了,就代表自己更加厲害,對此,已經活了七十餘年的岑瑤早就見怪不怪了。


    “怎麽樣,身體有沒有哪裏不適?”三長老皺著眉頭問道。


    岑瑤粗略感受一番體內,回應道:“就是有一股陰寒之力,現在好像蔓延到我丹田中去...”


    “先別說話!”三長老一聲低喝,快速吩咐道:“氣沉丹田,將靈力分散到身體各個經脈中去。”


    他說的這個,哪怕此刻站在他麵前的是上一世的岑瑤,都不一定能聽得明白,煉體與煉氣終有差異,所走的路線不同,需要打通的經脈不通,同時運轉體內靈力的方式也大不相同,如今三長老嘴巴一張就要她把體內所有靈力都分散到各個經脈,她還真是做不到。


    看出岑瑤有一瞬的呆愣,三長老大手輕輕搭在她肩膀上,一股無比濃鬱的靈力順著三長老的大手,直接傳入岑瑤體內:“跟著我的靈力,快!”


    快速應了一聲,岑瑤趕忙也閉上雙眼,有些費力的去調動體內靈力。隻是被這股陰寒力量侵蝕後,岑瑤調動起靈力來,好像比先前要吃力了許多,所要消耗的精力更是比以前難上不止一星半點,隻調動了體內的兩股靈力,她便是滿頭大汗,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岑瑤,我知道你現在很難。”三長老的聲消失了去!


    站在一旁的高大男子咧嘴一笑,看著雲禾幾人說道:“跟在我身後,我帶你們出去。七絕宗第二位宗主出現,這下....可是有好戲看了。


    “你不是說這位宗主親口說的要見我,怎麽方才他.....”


    “修煉百年沒有醒來,應當是他腦袋有些混亂了才對。”高大男子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攤手道:“而且,這位宗主出關,少不了與現任宗主切磋!你我能見識到兩位宗主的真實實力,也卻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高大男子探手從懷中取出一片巴掌大小的荷葉,在幾人疑惑的目光中竟是一口吞了下去!


    “抓穩了!”


    高大男子一聲爆喝,雲禾也僅僅是來得及抓住身後影子的衣衫,隨後便聽得耳邊突然狂風大作,眼前更是一片昏花,頭暈的同時,她也是有些無奈,自己這麽久以來,就從沒乘坐哪樣法器如此過。


    這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幾個呼吸間周圍便安靜了下來。雲禾定睛一看,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七絕宗的宗門處!


    “你剛才吃的是什麽東西?”雲禾想了想,問道:“那個荷葉!是什麽東西?”


    高大男子搖著頭,回答道:“那個荷葉是在其他死去的修士身上發現的,我就知道它能穿梭空間,至於這東西叫什麽...“


    “死去的修士?”雲禾伸手撓了撓頭,眼中雖然很是疑惑,但還是把那些問題都留在了心中。


    因為此刻的七絕總內,已經徹底熱鬧了起來。


    原本鐵打不動都要在宗門口把手的弟子不知去向,宗門大殿中更是隱隱約約傳來陣陣嘶吼。


    “應該不會是動上手了吧?”戴上鬥篷,岑瑤與那張師兄一路前行,穿過小小的甬道,最後到了一間石室門口。


    “姑娘請進,我就先去忙手頭的事情了。”張師兄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便轉身緩步離開了。


    稍一猶豫,岑瑤推門處化出一道人形,單膝跪在雲夕麵前:“少宗主,需要我出手麽?”


    “不必。”雲夕搖搖頭:“這等雜魚雜蝦就讓你出手,也顯得我七絕宗太看得起她了!恰好現在曲倉那個老不死的不在,你去他書房找一找,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得令!”那人一聲低喝,身子又化作一片陰影,迅速融入了牆角處。


    ………………


    岑瑤幾人離開茶樓後,一路沿著街道向玄武城中央處走去,想隨便找個掌櫃問一問東玄洲的情況,可沒走多久,便發現光頭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衝進了那個什麽城主府。


    隱在人群中,岑瑤嘴角一勾,喃喃道:“看來這幾個人,還是想動一些歪心思啊……”


    “師尊你看到沒有,我們好心留他們性命,這群人卻想掉過頭來反咬一口!”莫半雲也站在一旁,目送光頭一行人走進府中,憤憤然道:“等他們出來了,我定要一禪杖送他們歸西!”


    “歸西自然是要歸的。”岑瑤也點點頭:“畢竟給過他們機會了,他們不去珍惜。不過我很想知道他們都與這個城主說了什麽……一會兒捉住他們先不要殺,我問問再說。”


    “好!”


    等了一會兒,就見光頭眉開眼笑從城主府走了出來,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根子,看得莫半雲一陣咬牙切齒。


    一行人找了個方向,邊說邊笑的離去,岑瑤做了個手勢,莫半雲便悄然跟了上去。


    在穿過某一條小巷的時候,光頭突然止住腳步,嘴角的笑容也逐漸凝固了去。


    因為在他對麵,正站著莫半雲,那個硬抗了他兩斧子,反倒咯掉了斧子兩角的怪物。


    “你……”光頭一張口意識到不對,趕忙就勢跪在地上:“您怎麽在這裏呢?是不是在等人?誒呦您看我也不知道,這樣,兄弟們,咱們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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